那飛行員待盤旋到足夠低的位置時,就直接解開滑翔翼跳了下來,因爲他們一直都在關中地區訓練,沒有學如何在海面上降落,只能用這簡單粗暴的方式降落。
韓藝趕緊命人將他給救了上來。
“韓尚書,卑職可算是找着你了。”
那飛行員一看到韓藝,眼眶瞬間就溼潤了,這些飛行員可都是元鷲調教出來的,有着鋼鐵般的意志,這一刻卻也激動的險些落淚。
韓藝感到非常納悶,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哦--快,快去救龐總管。”
“龐總管怎麼呢?”獨孤無月吃驚道。
因爲龐孝泰那一路軍隊正在攻打鴨綠江,這邊沿岸都是高句麗的領土,怎麼跑到這裡來呢。
那飛行員立刻將經過告訴了他們。
原來那日李績還是晚了一步,龐孝泰跟程名振差不多,前面進軍這麼迅速,眼看渡過這鴨綠江,就可以打平壤了,偏偏在這裡受到了敵軍頑強的抵抗,就有一些心浮氣躁,命將士猛攻對岸,在唐軍的猛攻之下,終於突破了對岸的防守,當時士氣大振,又見沿岸駐守的敵人潰敗,於是龐孝泰就率部一路追擊敵人,可哪裡知道,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淵蓋蘇文的詭計,淵蓋蘇文領着三萬大軍正後面等着他。
直到遇到淵蓋蘇文的伏擊,龐孝泰才知道中計了,但是爲時已晚,這後路都被人截了,敵人將他放進來,便將“門”給關上了。而隨後趕到的程名振一看對岸重兵防衛,也知道龐孝泰中計了,但是他也無計可施,只能補上龐孝泰的位置,防止敵人迂迴到唐軍的背後。
原本龐孝泰認爲自己是跑不了了,到處都是敵人,於是就準備跟敵人拼了,都已經做好殉國的準備。
就在這時,這名飛行員突然站了出來,告訴龐孝泰,還有一條生路,就是去海邊,如果遇到了水師,這樣可能能夠獲救。
這是韓藝囑咐過他們的,實在沒有路逃了,就往海邊走,雖然也是九死一生,但也總比十死無生的好,但韓藝囑咐得只是飛行員而已,因爲飛行員不能輕易死,而且他們找一個山頭就可以飛到海面上去,是死是活,那就看老天爺的臉色。
既然還有生路,那怎麼也得搏一搏,剛好淵蓋蘇文是前後夾擊,在淵蓋蘇文來看,這情況你要麼與我決戰,要麼就往後面跑,南邊兵力比較薄弱,龐孝泰就率部往南突破,在三個兒子的掩護下,突破了重圍。
原本龐孝泰準備去海灘的,結果被淵蓋蘇文卻龐孝泰看穿了他的意圖,南邊有什麼,不就是海麼,於是就命自己的四子先佔領附近的海灘,準備甕中捉鱉。
結果龐孝泰就被淵蓋蘇文逼上了海邊的一座山崖之上。
這飛行員也是抱着逼死的決心前來尋找水師的,如果沒有找到,他必死無疑,他也飛不回去了,飛回去也是死。
可見這天無絕人之路,剛好薛仁貴那邊正在整頓兵力,獨孤無月、韓藝率領水師來這邊尋求突破。
聽罷,韓藝立刻道:“我們速去救援龐總管。”
元烈虎納悶道:“可咱們無法登陸,這如何救?”
哪怕是全部水師,要登陸得運送陸軍過來,況且這還只是一部分水師,主力還都在鴨綠江那邊,由劉仁願親自統帥着。
獨孤無月道:“先去了再說吧,這天色已經不早了。”
反正淵蓋蘇文是拿他們水師沒有辦法。
於是船隊立刻改道,前去救援龐孝泰。
幸好相距沒有多遠,否則的話,飛行員也找不到他們。很快,水師便悄悄的來到了那一座山崖前,山崖不是非常高,十來丈,是凸出來的,三面都非常陡峭,遠遠見到上面站着幾個人,朝着他們揮着手,很快又來了更多的人,但是他們也並未沒有出聲,顯然也害怕被敵軍發現。
韓藝非常能夠理解他們的心情。
可問題是怎麼救?
這裡都沒法登陸,到處都是懸崖峭壁,怪石嶙峋。
“啓稟校尉,我們不能在往前了,前面都是暗礁。”
獨孤無月聞言,不禁微微皺眉,道:“可否放下羊皮筏?”
韓藝看了看那山崖下,只見海潮是非常猛烈的撞擊崖壁,搖頭道:“只怕也是不能,這裡的潮水非常洶涌,我們在大船上感受不到,但是那羊皮筏根本沒法靠近。”
這崖上船上的人都非常焦急。
崖上的人看到船隊近在咫尺,卻無法拯救他們。
而船上的人看到手足被困,卻無能爲力,總不能看着他們一個個從上面跳下來吧,這真是太殘忍了。
逃跑?要是老子沒有記錯的話,這可也是我的強項啊,我應該能夠想出辦法來的。韓藝在甲板上踱來踱去,努力回憶着前世自己那一段亡命天涯的旅途。忽然,他雙目一睜,“我們的弓弩能否射上去?”
“啊?”
大家也都在思考,突然聽他一問,不禁皆是一愣。
獨孤無月最先反應過來,道:“試試便知。”
他立刻命人將最爲新式的弩車推上甲板,這弩車可不是用來射人的,半天才能射一支箭出來,嚇人倒是可以,射人的話,就算百發百中一天也射不死幾個人,這弩車是專門用來射船的,甲板的盡頭只能擺放一架強弩,因爲一架強弩得有六人來操作的,若放上兩架,這人就沒法站了,也可見這強弩的威力有多大。
船上的人則是一個勁的跟崖上的人打手勢,讓他們趴下,但是崖上的人看不太明白。
獨孤無月讓人將箭頭用布包着。
而韓藝則是命人拿來筆墨紙硯,他一個人說,四個人寫。
與此同時,強弩也準備妥當,但見一圓眼大漢,光着一臂,手拿鐵錘,猛地敲向扳機,啪地一聲向,但見一支巨箭飛向崖上。
崖上的人瞬間趴下。
不多不少,剛剛好能夠落到崖上。
韓藝、獨孤無月相覷一眼,鬆得一口氣。
韓藝立刻命人將一封信綁在箭矢上,再度射向崖上,這信中寫着的就是營救方案,他之所以一次性寫四封,就是害怕這一箭射不到位。
但是這些水兵都是獨孤無月訓練出來的,基本功非常紮實,一箭便成功了。
韓藝立刻道:“換鉤繩。”
過得半響,只見崖上有人揮舞着戰旗,這個就是表示我們完全明白,你們趕緊一點。
韓藝深呼吸一口氣,道:“開始吧。”
但見中間一艘船,射出一隻鉤繩。
可是你能射上去,但是不一定鉤的住,之所以換鐵鉤,只是要延緩鉤子落下來的速度,主要得靠人去抓主鉤繩。
只見鉤繩射上去的瞬間,崖上幾人撲了上去,去抓那鉤繩,這可是救命繩呀,一人險些失足落崖,大半身都出去了,船上的人嚇得是一聲冷汗,但好在被人同伴給拽住了。
大家又同時長出一口氣。
但是崖上的人可不覺得驚險,他顯得非常激動,一點也不害怕。
兩邊船隻開始陸續往上射,共有十船,八船成功,兩船失敗,剛好是最兩邊的,距離有點遠,射不上去。
崖上的人推來三個大石頭,將鉤繩綁在大石上。
同時,韓藝命人將這邊的繩索固定好,又讓人將一些被褥、枯草給全部拿出來,堆成高高的,這麼高,這麼快的落下來,要不這麼弄的話,來一個,就得癱瘓一個。
待一切都準備妥當之後,這天色已經漸漸暗下來了。
只見崖上八人來到懸崖邊上,取下自己的皮帶,套在繩索上,義無反顧的雙腳一蹬,朝着八艘戰船疾馳而來,不是他們不害怕,而是他們只有這一條生路,倒是船上有一些人嚇得面色慘白。
唯有元鷲笑哈哈道:“這真是非常有趣。犬牙,下回咱們也玩一回。”
犬牙點點頭,但是他真不覺得這有什麼趣味可言。
只聽得砰砰砰幾聲。
八個士兵全部安全落在船上,一旁的士兵,趕緊將他們拖到一邊來。
獨孤無月立刻上前,問道:“崖上是什麼情況?”
那士兵雖然沒有受傷,但是摔得是七葷八素,暈乎暈乎的看着獨孤無月。
獨孤無月急得又問一遍。
那士兵這才醒悟過來,立刻將崖上的情況告訴了獨孤無月。
原來崖的那邊也是非常陡峭的,淵蓋蘇文的幾番衝鋒,都被唐軍給殺退,因爲唐軍那真是背水一戰,完全沒有退路,倒是高句麗那邊有些膽怯,他們認爲你們都已經是甕中之鱉,我們還犯得着去送死麼,雙方心理的變化,導致高句麗大軍攻不上去。
淵蓋蘇文就沒有再強攻,而是派人前來誘降,因爲龐孝泰當時是衝過去的,就是帶來一些乾糧,來到崖上之前就已經斷糧,根本撐不了多久。
可見淵蓋蘇文並不知道船隊的存在。
其實淵蓋蘇文只要派人東邊的那座山崖看一看,就能夠看到水師的,但是淵蓋蘇文怎麼可能想到,唐軍還能派人飛到海面去求援,並且還真有一隻船隊在這裡。因爲水師此番出來,周邊都有許多巡邏船保護的,避免敵軍發現水師的動向,他們來就是尋找突破口的,打的住也是偷襲,最好就不要讓敵人發現自己,否則的話,敵軍更會防備的。
韓藝得知此消息,又見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心裡暗自高興,吩咐大家不準輕易點火,如果讓淵蓋蘇文知道,他們肯定會強攻的。
說話間,又有許多人落了下來。
獨孤無月突然問道:“你們還有多少人在崖上?”
“六千左右。”
此話一出,船上是一陣沉默。
一個小將官道:“咱們的船恐怕是裝不下。”
因爲這都是戰船來的,而且都是滿員,突然多幾千人怎麼可能裝得下。
“裝不下也得裝!”
韓藝立刻道:“吩咐各船隻將乾糧都給我準備好,他們下來之後,就讓他們趕緊吃,另外,將船上所有的東西都扔入海中,給我騰出的地方來。”
“武器也扔呢?”
“我說的是所有,除了你們身上穿得衣服外,都給我扔了,包括你手上拿着的兵器,還有其餘的那些弩車都給推倒海里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