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點頭之後,那麼一切都變得非常簡單。
在稅收還未出爐之前,武媚娘先是立刻傳信給許州,告訴當地民安局,以及當地的官府,朝廷已經知道許州的情況,並且決定徵收商稅,提高商人的成本,增加家庭作坊的競爭力。
這是非常對的,因爲得趕緊安撫當地的民心,平復民怨。
但同時,武媚娘也命令民安局,懲罰幾個領頭鬧事的,可如果依照唐律的話,這可是重罪,無期徒刑都有可能,但是武媚娘決定法外開恩,讓他們去修路,修建碼頭,並且讓他們協商賠償曹匯的損失。
這最後一條就真是非常坑爹,那些農夫哪裡賠得起,拿出他們全部的家當,也不過是杯水車薪,九牛一毛,而且還是協商,不是強制執行。
看似公平,但其實是對於商人是非常不利的判罰。
很快,這商稅就出爐了,主要就是關稅,收關稅千分之五,並且將郊外的作坊納入市稅中,以前唐朝是收市稅的,兩市都得交稅,稅不是很高,但是作坊是不繳稅的,如今將作坊納入市稅之中,就是也得交稅了。
這稅其實並不高,縱觀這個華夏曆史,這個商稅絕對算是低的。
武媚娘是非常遵從的李治的意思,沒有說要徵收高昂的商稅。
但是要徵商稅,就必須成立專門收商稅的官衙,於是武媚娘就藉機成立了商稅局,由李義府來擔任商稅局的頭頭。
這一系列政策下來,長安的商人都懵了。
好死不死,正好錢大方他們這些富商剛剛從樂浪州、熊津州回來,因爲那邊已經開始走上正軌,而且他們也聽說韓藝致仕的消息,心裡不安穩,畢竟長安纔是他們的大本營,於是就將那邊的買賣交給自己的兒子或者親人打理,自己則是趕了回來。
這一回來,就聽到朝廷要徵收商稅。
這稅雖然不高,但是這事非常氣人,而且由李義府來擔任商稅局的老大,這些商人是又怒又怕,於是就立刻去找張大象。
“張侍郎,這事對咱們太不公平了。”
“不錯,分明就是那些刁民燒燬了咱們商人的貨物,朝廷不但不嚴懲那些刁民,還要徵收商稅,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你們這不是欺負人麼。”
“咱們剛剛纔幫助朝廷平定高句麗,朝廷這麼做,跟卸磨殺驢有何區別,真是太寒人心了。”
“還有商稅局理應歸戶部統管,怎麼會交由李中書來管。”
......
這些商人來到市署,衝着張大象就是一頓抱怨。
張大象也確實可憐,這事自始至終,就沒有跟戶部有過任何商量,他跟這些商人沒有什麼區別,就是上面派人來吩咐一句,朝廷要徵收商稅。
張大象不敢多說什麼,如今就連韓藝都走,他在朝中過得簡直就是如履薄冰,而他是跟韓藝一邊的,與商人的關係也是非常好,也知道他們心裡委屈,於是嘆道:“各位還請息怒,朝廷也是爲了大局着想,平復民怨,若是朝廷真想徵收商稅,也不會只徵收這一點。”
“這稅可不少了。”錢大方道:“咱們的貨物雖然生產便宜,但要是算上運費的話,可也不便宜。”
竇衡道:“這商稅是多是少,且不說,關鍵這事不能這麼做,朝廷怎麼也得想辦法將曹匯的損失補上吧,而朝廷只是讓他們協商着賠償,那些刁民哪裡有錢賠,要這樣的話,那咱們還敢將貨運出去麼。”
就在這時候,只聽屋外有人說道:“我看你們這些商人,真是被韓藝給寵壞了。”
衆人一驚,回頭一看,只見許敬宗和李義府走了進來。
“下官見過李中書,許侍中。”
張大象與市署的一些官員立刻上前行禮。
許敬宗道:“張侍郎,你堂堂戶部侍郎,竟然被你這些商人指着鼻子罵,我們大臣的臉面都讓你丟盡了。”
張大象一臉尷尬,做不得聲。
這邊罵完,那邊又罵,張大象是無辜極了,此時此刻,他都想回家守孝了。
那些商人見李義府跟許敬宗來了,都低着頭,大氣都不敢喘。
許敬宗和李義府徑直上前,坐了下來,下人趕緊爲他們二人斟茶。
許敬宗目光一掃,道:“你們這些商人,還真是唯利是圖,一毛不拔。這些年你們賺了不少錢吧,如今朝廷才徵收這麼一點商稅,你們在這裡吵吵鬧鬧的,要是人人都如你們這樣,那些農夫不都造反了。還有許州一事,你們就只光顧着你們自己的損失,也不爲朝廷想想,倘若許州亂了,朝廷得花多少錢來平亂,這錢你們來給麼?朝廷當然得以大局爲重,你們不能說有便宜就佔,出了事,就怪朝廷,還跑到市署來鬧,真是豈有此理,我看你們是活得不耐煩了。”
商人在他眼中,那就跟那些卑微下人沒啥區別,說話根本是毫不留情。
錢大方他們嚇得是冷汗直流,他們突然醒悟過來,自己不過就是一個卑微的商人,人家一句話,他們就得人頭落地。
“許侍中還請息怒。”李義府突然伸手攔了一下許敬宗,又朝着那些商人道:“我知道你們心裡委屈,但是你們也得體諒一下朝廷,朝廷也不想這麼做,但要不這麼做的話,許州很可能會發生動亂,你們是不知道許州的情況,那裡已經非常危險了。”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又道:“至於商稅局的事,我方纔也聽到你們的建議,我想你們也誤會了,朝廷之所以將商稅局交予我來統管,只因爲韓尚書目前還在家守孝,戶部還有許多事要忙,張侍郎一個人也忙不過來,故此才讓我來管,不過你們放心,商稅局絕不會多收你們一文錢稅,這個我可以向你們保證,倘若有多收的情況,你們可以去御史臺告我。”
這些商人都已經給嚇壞了,哪裡還敢多說什麼,連連點頭稱是。
李義府又道:“要是你們沒有其它問題的話,就都退下吧。”
這些商人有問題,也不會跟他們說,趕緊作揖告退。
等到那些商人走後,許敬宗又向張大象道:“張侍郎,你都看見了,這些商人,個個都是非常貪婪,且不知好歹,你若跟他們好聲好氣說,他們反而會變本加厲,你堂堂戶部侍郎,四品大員,要拿出一點威嚴來。”
張大象頷首道:“下官遵命。”心裡卻想,以前韓藝在的時候,跟他們可都是好聲好氣的說,但是他們卻都非常聽從韓藝的話,你們這般做,人家也只是敢怒不敢言罷了,這可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
另外,他也察覺到,許敬宗、李義府準備將魔爪伸向戶部,要知道一直以來,在六部之中,唯有戶部是最穩定的,反正自韓藝上任以來,就從未出過任何問題,這就是因爲李義府、許敬宗的勢力滲透不進來,韓藝的戶部是鐵板一塊,但是如今可不一定,沒有韓藝在,張大象可不敢得罪他們兩個。
......
而那邊錢大方等商人,離開市署之後,個個都是沉默不語,出得西市就各奔東西。錢大方、竇義、趙四甲、徐珂、彭萬金等北巷商人,直接去到渭水,上了一首遊舫。
這遊舫剛剛離開碼頭,錢大方就立刻咆哮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韓小哥一走,一準就會出問題。”
“這我也知道,可咱們有什麼辦法,韓小哥得回家守孝,就算咱們願意去爲韓小哥守孝,也是不能夠的。如今這當務之急,應該是趕緊想出這應對之策。”
“什麼應對之策,咱們在許敬宗、李義府眼中,那不就是砧板上的肉麼。依我之見,咱們還是去揚州,反正韓小哥在哪,咱們就去哪裡。”錢大方揮舞着雙手道。
竇義道:“老錢,你別這麼激動,韓小哥只是回家守孝,過個兩三年,韓小哥還是會回來的。”
錢大方道:“兩三年可是能夠會發生很多事的,咱們的錢放在長安,遲早也會讓他們給搶走的,李義府什麼性格,你們難道還不清楚麼。”
彭萬金道:“我倒是認爲老錢的話也不無道理,我們怎也得留一手,就算咱們人不走,也得將錢給放到江南去,反正咱們在江南都有投資,如果情況不妙,咱們就直接下江南。”
趙四甲嘆了口氣,道:“你說得這些,都是治標不治本,咱們不管是去揚州,還是留在長安,這貨物總得運出去賣吧,可是現在這情況,我心裡可是虛的很,這一船一船的燒,而且那些刁民個個都是爛命一條,你讓他們賠錢,就還不如做個順水人情,但這誰受得了啊!”
說着,他突然看向徐九道:“徐九,你咋不做聲?你們自由之美的貨物可是最危險的。”
徐九也是愁眉難展道:“我家東主都還在萊州,這事還得等我東主回來,才能做決定。”
徐珂道:“但不管怎樣,咱們最近可得減少出貨量,一來也可以避免稅收,二來也能夠看情況而定。”
其餘商人聽得是一個勁的唉聲嘆氣,他們原本在高句麗拿下那麼多資源,正準備大展拳腳,突然這麼一潑冷水下來,爽得真是不要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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