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泛着魚肚白。
在唐門的後山上,唐九兒用鋤頭推平最後一抹土痕,又撒了一層浮塵舊土之後,又在原地站了片刻,才拎着鋤頭離開。
這一片黃土,根本看不出與之前有什麼不同。
不過,很快唐九兒折返回來,將一朵藍色的鳶尾花,放置在了黃土上。
“屍骨會消亡,精神卻長存,每個人的執着是對還是錯,也許歲月……會證明吧。”
唐九兒走了,在她走後不久,姥姥卻從陰暗的林地裡走了出來,她看了看地上的鳶尾花,目色晦暗。
……
當紅紅地太陽跳出了地平線時,試煉林地裡醒目的藍色信號煙也騰空而起。
半個時辰後,當花柔被人從陣法里拉了出來回到禁地內時,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不遠處的唐簫,此刻他胳膊和雙腿處的傷已重新包紮好了。
“你怎麼先出來了?”花柔很是驚奇:“怪不得我找不到你。”
唐簫微笑着不答反問:“成了?”
花柔點了點頭,眼神有些歉疚:“現在怎麼辦?你怎麼向……”
唐簫的手指已在脣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花柔會意地閉緊了嘴吧,由着唐簫起身,拖着傷腳拉着她往一邊走,直至到了禁地裡一個角落處,兩人才壓低聲音交談。
“不用擔心,你已經成功了,我們已經能在姥姥那裡有所交待了。”
“可是你纔是未來的門主啊?我這樣……”
“無妨,我受了重傷,撐不過傳承這一關,這是命定的,而你遠比我有天賦,姥姥知道後也定會接受這個結果的。”
花柔不安地蹙起了眉:“可是如此一來,你……”
“我並非兩手空空。”唐簫看着花柔的不解,解釋道:“我在殿外等你的時候,閒來無事,就去了另一條路,在那裡我學到了驅腐術。”
“那是什麼功法?”
“祛毒散屙的。”
“祛毒?”花柔一聽這個可來了精神,這意味着慕君吾體內的毒是可以被祛掉的!
“怎麼,有興趣?”
花柔剛要回答就聽到了唐六兩殺豬般的叫嚷聲。
“哎哎……輕點輕點,我很痛啊!啊啊啊!”
花柔和唐簫自然往那邊趕去。
此刻的唐六兩衣衫襤褸,肌膚裸露之處皆成黑灰之色,頭髮似被火掠過一般燒捲了許多。
他在弟子的牽引幫助下,非常小心地從陣法內挪了出來,只不過每挪一點都是伴隨了他的叫喊的。
“六兩師兄,你這是怎麼了?”花柔和唐簫來到了他的跟前:“六兩,你怎麼弄成這個樣子?”
痛苦的唐六兩此時卻咧嘴笑了:“喂喂喂,你們別看我一身的傷,但我敢說,我賺大了,我告訴你們我……哎呦……”
他太激動了,於是動作幅度略有些大,扯到傷處這下疼得又是一輪慘叫。
“你這是傷到哪裡了?”
唐六兩呼了好幾口氣才能作答:“哪兒都有,不過並無大礙。重要的是!我的火器將要是天下第一了!啊啊啊!”
唐簫聞言驚訝地挑眉,花柔卻渾不在意,只看他又慘叫忙是安撫:“好好好,你天下第一,你別激動啊!快告訴我,你都傷到哪兒了,我們好幫你處理!”
唐六兩剛要回答,卻注意到唐簫的傷,兩眼居然放光:“你也受傷了?”
“嗯。”
“哈哈哈!”唐六兩居然開心的大笑:“原來不止我一個人這麼倒黴嘛……啊啊啊!”
他這又是笑又是叫的,令花柔和唐簫都很無語,而此時陣法裡又有了動靜—一名弟子將滿身血口的玉兒給背了出來。
花柔一看到那一身的血色,顧不上唐六兩立刻衝了過去:“玉兒!玉兒!”
玉兒神情極度疲憊虛弱,卻對着花柔擠出了笑容:“花柔,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你怎麼弄成這個樣子?”
“我自己選的九死一生,總算搏出來了……”玉兒說完就精神不濟的昏了過去,此時唐簫上前看到玉兒如此立刻衝周邊的弟子吩咐:“他們兩個都有傷,快送到毒主那裡去救治。”
弟子們很聽話,當即就把玉兒和唐六兩連揹帶擡地送了出去,只是唐六兩很吵……
“輕點啊,啊啊啊!”
“哥幾個別癲啊……呦呦呦……”
“哥哥們啊,痛啊……輕點啊……”
……
當唐六兩大呼小叫的聲音隱約飄遠後,花柔神情擔憂地看向了陣法:“看樣子大家都是經歷了生死,也不知道慕大哥和唐寂師兄如何。?
唐簫眼皮低垂,隨即看向花柔:“放心吧,他們倆那麼優秀,肯定不會有事的。”
唐簫的話音剛落,陣法內傳來動靜,而後唐寂安好無事的從陣法內走了出來。
“如何?”唐簫立刻詢問,唐寂面無表情道:“沒什麼收穫,誒,你受傷了?”
“無礙的,不過六兩傷得不輕。”
“他受傷了?”唐寂聞言立刻緊張地掃看四周:“他人呢?”
“他和玉兒已經送到毒房去找我師父救治了。”花柔說完,唐寂已經朝外衝去,空氣中迴盪着幾個字:“我去看看。”
花柔此時再次轉身看向陣法出口,口中喃喃:“慕大哥,你快出來啊。”
唐簫看着花柔的背影,幽幽道:“你要在這裡等他嗎?”
花柔聞言回頭看了唐簫一眼,隨即點頭。
“那我先去見姥姥,免得她擔心我們。”
“好。”
當下,唐蕭離開此處,花柔則站在陣法口前等待着慕君吾的歸來。
……
唐寂說着是去看唐六兩,但實際上,他第一時間去的地方不是毒房,而是奪魂房。
他從生死冢內帶回的東西必須藏起來,所以他一路閃避着弟子,偷偷趕回了房前,不過就在打開門的時候,他掃了眼窗臺上的花盆,而後他把花盆一抓,拿進了屋。
入屋,關門,唐寂把花盆放到屋內桌上,從窗戶處探看了一下,確定無人後,纔打開身背的包袱,取出了一個鏽跡斑斑的青銅匣子。
他捧着青銅匣子來到牀邊,轉動其中一個牀腳的中間部分,再擡起牀架,將匣子放入了牀下的夾層內。
還原一切後,他鬆了一口氣,這纔回到屋內動手翻花盆,當他從泥土中抽出了一支小竹管後,他愣了一下,取出了內瓤絹書。
閱讀後,唐寂臉色大變,但他又轉了轉眼珠子,迅速掩埋好花盆的土,拿着花盆在門口聽了聽動靜後,纔出去將花盆放回原處,快速溜出了院落。
唐寂剛翻牆離開,唐簫就拖着傷腿扶着一個弟子往主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