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廟內,火堆燃燒着。
唐昭盤腿坐在一旁,閉目養神。
其他弟子保持着將花柔圍在中間的姿態,各自休憩,偶有幾聲輕鼾響起。
花柔睜着眼睛毫無睡意地翻了個身後,坐了起來,唐昭立刻睜開眼睛看着她,輕聲道:“還睡不着?”
花柔點點頭,看了眼外面,起身道:“我出去走走。”
“我陪您。”
“不用,你還是好好休息吧,唐寂在外面,有他呢。”
唐昭聞言並未強求,由着她邁過衆人後,走了出去。
破廟外,夜風幽涼,花柔掃了眼在廟外睡了一片的彭家子弟,便張望四周,很快就注意到不遠處的荒村廢墟前有一人披着斗篷站在那裡,她以爲是唐寂就朝那邊走去,等到了跟前,發現身高差異巨大並非是唐寂,便立刻轉身欲走,不想聽道了彭嵐的聲音。
“別再來勸我了,這是我的選擇。”
花柔驚訝地回頭,此時彭嵐仰頭望天:“大局爲重,只要天下蒼生安泰,只要楚國昌赫,我一點也不覺得委屈。”
花柔眨眨眼,沒有出聲也沒有走。
“反正他的身邊,總不會只有一人的……不是嗎?更何況唐門是不可多得的助力……”彭嵐說到此處轉身,月光下她臉上的自嘲之色在看到花柔時瞬變爲驚訝:“王妃?你……您怎麼在這裡?”
花柔立刻擡頭看天:“我出來想看看星星的,但是好像沒有星星,我回去了。”說完她轉身就走,然而彭嵐在她身後眼珠子一轉,立刻喊道:“等等!”
彭嵐匆匆上前,花柔回頭,兩人相距不過一尺。
彭嵐一臉不安之色:“我剛纔的話,您……都聽到了?”
“你剛纔有說什麼話嗎?”花柔一臉茫然,彭嵐不禁愣住,花柔此時莞爾一笑:“早點睡吧,明天還要趕路呢!”說完她走了,步態輕盈地仿若沒有受到任何影響,這使得彭嵐看着她的背影,一臉的錯愕迷惑。
花柔腳步輕快地走到破廟前時,唐寂手裡拎着一隻兔子站在了她的面前:“你怎麼還沒睡啊?”
“這就睡。”花柔說完就進了破廟,唐寂站在門口轉了轉眼珠子,往一邊走去。
“門主!”唐昭睜眼起身就要迎上來,而花柔快步來到他身邊,拽了他的胳膊坐下後,低聲問道:“楚國的事,你知道多少?”
唐昭一愣:“門主是問哪一塊?”
花柔遲疑了一下,輕聲道:“彭家。”
……
荒村廢墟前,唐寂看着彭嵐,壓低了聲音:“她什麼反應?”
彭嵐眼含謹慎:“她比我想象的聰明,居然裝作什麼都沒聽見。”
唐寂低頭思索,彭嵐瞥向他:“她是不是早知道我與祈王有婚約?”
“無人提及,應是不知。”
“那她怎麼這麼淡定?沒有人可以再聽到這樣的消息後如此冷靜。”
“你先冷靜吧!心火,我來點,你……可別繃不住。”唐寂說完就走,彭嵐揪扯住披風裹緊了自己,眼神閃過厲色。
……
夜很快過去,天剛矇矇亮,破廟外便是一片窸窣之聲,花柔睜眼醒來,聽着動靜看了看周遭休息的弟子,見唐昭正在給火堆裡添柴,便輕手輕腳地起身到他身邊:“外面怎麼那麼吵?”
“彭家人準備走了。”
“是嗎?我去看看。”花柔當下出了破廟,而同一時間,彭嵐正朝破廟而來。
“王妃!”彭嵐見花柔出來,立刻上前微微欠身道:“彭嵐不便借道,只能帶人先走一步,還請見諒。”
“嗯,辛苦了。”花柔點點頭,並沒有做任何挽留,彭嵐不得不轉身就走,她希望花柔能挽留自己,可是一直走到馬匹跟前也沒見有動靜,不得不自己轉身回到了花柔身邊。
花柔眼中升起一抹警惕:“有事?”
“王妃請放心,彭嵐絕無貪念,更不會有非分之想。”
“你在說什麼呀!”花柔衝她笑着:“我怎麼聽不懂?”
彭嵐盯着花柔,看到她眉眼裡泛着天真爛漫之色,突然疑惑了。
難道她真沒聽見?可這不可能啊……
“快走吧,他們在等你呢!”花柔笑着攆人,彭嵐只能帶人走了。
她們全部離開後,花柔眼裡的天真與爛漫消失了。
唐昭此時也從廟內走出,站到了花柔的身後:“門主,您信她的話嗎?”
“信與不信,與我不相干。”
唐昭不解,花柔已經轉身往回走:“做選擇的人並非是我。”
唐昭一愣,立刻笑着追在了後面:“也對,您都已經是王妃了,她再蹦躂也是白瞎。”
花柔和唐昭入內後,唐寂從破廟的邊沿出走了出來。
他的眉輕輕地蹙着。
半個時辰後,大家起來用了乾糧解決了早飯後,唐昭在攤開的一張手繪地圖上給花柔說捷徑所在。
“我們翻山過後,從夷州入境,到達錦州的虎尾峽口便能進入捷徑密道,這密道乃乾涸的暗河河道所拓,出口在湘鄉與長沙府之間的河灘崖壁上。”
“如此就節約了翻山越嶺的時間,的確是條捷徑。”
“不過這條捷徑不通外處,進入前必須備夠水與乾糧。”
“那就在夷州補足吧!”唐寂的建議得到了大家的認同後,一行人迅速收拾了東西,出發了。
日落夜臨,暗去黎明,往復兩日後,花柔一行人等終於趕到了夷州城外,只是這種邊境之城,都是重兵把守,進出的民衆自然要被嚴格篩查。
“篩查得挺嚴,咱們得弄個身份進去。”唐昭嘟囔着,唐寂在旁接話:“光是行頭可能不夠。這樣,你帶兩個人溜進去弄幾身商賈的衣裳出來,再做好假面,我去城府裡造個路引。”
就在唐寂同唐昭交代時,花柔伸手感受了風速和風向。
“成!一會兒見!”唐昭點頭就要走。
“不必這麼麻煩!”花柔低聲道:“我能讓他們失神片刻,足夠咱們過去了。”
唐昭聞言有些驚奇、興奮道:“門主要用毒嗎?”
“嗯,節約時間要緊,等下過城門時,你們可要記得屏住呼吸。”花柔說完駕馬向前奔去。
唐寂看着花柔的背影,皺眉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