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得怎麼樣了？”
大正宮內，景賢坐在書桌之後，沉着面容彷彿神色很是不好一般。他冷着臉看着進門的人，語氣之中喜怒莫辯。
景賢原本對着能幹的唐錦兮十分滿意的，只可惜唐錦兮拒婚後，景賢對着唐錦兮也就有了改觀，一個不喜歡自己兒子的女人，就是再好他也不欣賞。
來人是一名身着玄色服飾的暗衛，垂着頭看着上座的景賢，點點頭說：“屬下在唐府調查多日，終究是查探出了些許內情。”
“回稟陛下，定北郡君平日裡倒是，沒有什麼特殊的愛好，只是在自己的院子裡與自己的丫鬟待在一起，沒有什麼特別的，若是說特殊之處，便是定北郡君每日裡是一定要鍛鍊的。”玄衣暗衛對着景賢如實說到，他被遣去調查唐錦兮，其實是一件極爲無聊的工作，他蹲守了好幾天，發覺唐錦兮每日的活動簡直就是枯燥又乏味。
景賢聽了回覆，不由得皺了皺眉，心裡暗暗疑惑說：“你是說她喜歡鍛鍊？怎麼個鍛鍊法？”
“郡君畢竟是習武之人，每日裡晨起她會在花園之中習劍術。”暗衛如此說道，其實他還是很喜歡那個郡君的，畢竟像是她這般聰慧又機敏的女子，已經不多了。
景賢聽聞皺了皺眉，“她可是有心上人？她之前拒絕嫁給太子，便是說有心上人的。”
“這……屬下就不知曉了。不過郡君倒是很恪守規矩，不僅甚少出門，就是平日裡見了父兄也是守着禮儀規矩，想來該是沒有心上人的。”
“如此便是。這樣吧，你去將邵欽找來，我有事情吩咐他去做。”景賢不欲再問，他也知曉一個小小暗衛也不可能知道得太多。要說唐錦兮是個溫婉良善的姑娘，景賢是萬萬也不肯相信的，一個賢良淑德的姑娘會去邊關從軍嗎？
景賢看着手下離開，心裡默默盤算着，自己兒子前去與她求親，她不曾答應想必是對兒子不大上心，但是景賢也知曉自家的兒子對唐錦兮怕是格外上心，雖然景賢不滿意唐錦兮的態度，但是唐錦兮的本事他還是格外看重的，都說娶妻娶賢，這妻子必須是有能力之人，他看唐錦兮絕對可以鎮壓住東宮那一羣鶯鶯燕燕。
黃長玉看了一眼景賢，看着他那略顯陰鬱的模樣，不由得大着膽子淡笑，“陛下，您對於太子殿下還是甚是上心的，這唐姑娘不喜殿下，你心中就不滿意了。”
景賢看了一眼身旁的黃長玉，不由得淡哼了一聲，“你倒是多嘴……”不過景賢倒是沒有生氣，反而嘆息了一聲說：“閱兒畢竟是我的嫡子，也是我最心愛最爲欣賞的孩子，他的大事，我還是在意的。”
黃長玉附和着點頭說：“是了，自己的孩子自己疼，陛下你爲殿下的一番苦心，殿下是懂得的。”
“唉！不要提什麼苦心不苦心的了。也不知道太子這個孩子在想些什麼，京裡那麼般多高官之女，景國這般多的世家千金，怎麼也就看上了一個唐錦兮？”景賢語氣之中甚是無奈，他雖然遣了暗衛前去秘密調查唐錦兮，可是並非去探尋她過去的一切，景賢雖然爲人多疑，可到底也自問自己正明正直，自然不會去詳細調查一個閨中少女的過往。
“嗯，咱們太子殿下這樣上心，想必這定北郡君必然是與一般閨閣女子不一樣纔是。”黃長玉亦是有此想法，不過他更是在意景閱一些，所以對着未曾謀面的唐錦兮，也不介意多說好話，這也是爲了景閱着想。
景賢聽了黃長玉的話，不由得哼了一聲，“景閱這孩子，脾氣也不知道是隨了誰，竟是這樣不聽話。你說我之前爲他選的臨安王的外孫女有什麼不好？琦玉那孩子可是正經八百的郡君……”
黃長玉淡淡一笑，“雖然琦玉郡君也是個郡君，但是被江太傅教育得未免有些太過文雅了，陛下你想一想，琦玉郡君那個詩情畫意的姑娘，合該是找個如意郎君相敬如賓的過一輩子的。”
景賢瞥了一眼黃長玉，語氣之中帶着三分薄責的味道：“今日你這個老東西倒是話多，什麼時候懂得這樣多了？”
“奴婢跟了陛下這樣久了，自然是跟着陛下耳濡目染，都是陛下教導有方。”黃長玉堆笑，作爲跟了景賢五十年的內侍，必然是最爲了解景賢的，他知道什麼時候說什麼話，景賢不會生氣。
景賢哼了一聲，“朕可是不記得教過你這些。”
“陛下這是盛澤賢明，奴婢光是陪着陛下，就要沾染您一二的學問了。”黃長玉語氣之中仍然帶着恭維。
景賢搖了搖頭嘆息了一聲，“罷了罷了，不說這些了……”景賢擺了擺手，看着黃長玉一臉認真地問，“黃長玉，你說這太子喜歡的女人，是不是個好的？真要是如了他的意，他可是會喜歡？”
黃長玉見景賢這般問，輕笑了起來，“陛下，您是萬民之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都說婚娶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您的下令決定的婚事，想必都是贊同的。”
“你呀！說得這些話，無非就是還在繞圈子吧。”景賢看了一眼黃長玉，心裡不由得略略嘆息，他其實並非不想成全自己的兒子，只是皇帝硬生生下令強娶人家的姑娘，畢竟是會被引爲詬病的，景賢可是不想一個不賢明的名聲降在自己的頭上。
黃長玉陪笑着說：“其實陛下您心中早就有了定數不是嗎？雖說家世固然重要，可是能夠被太子殿下心悅就更是重要了。”
景賢也明白兒子景閱雖然是皇家人，是這個天下的儲君未來的天子，可是畢竟也是個正常的男人，也該有一個自己喜歡的人陪伴一生。但是，即使唐錦兮武功卓越，又深有才華，做他的臣子，景賢是滿意的做他皇室家的人，他也是樂意的。可是他不太願意讓景閱明媒正娶唐錦兮，不因爲別的，只是因爲唐淮的家世太低了。
“不能因爲他喜歡就成全。他是想娶唐錦兮，而並非納了她，說句實話，唐淮是有能力，也有主見的，但是他到底沒有什麼底蘊，唐家……哼！”景賢冷哼了一聲，其實景賢對於唐淮其實一直有着不滿意，原因也無他，無非就是當年他傾慕的女子，看不上他這個帝王，轉身嫁給了名不見經不住轉的小小校尉而已。
黃長玉聽了景賢的話，也微微皺起了眉心。雖說這唐家大小姐被封爲郡君，但是說句實話，女子終究是要靠父兄的扶持的，唐大小姐雖然得了郡君的封號，可也只是個封號而已，沒有封地沒有封賞，一個空有名號的郡君，真的幫助不了殿下什麼。
更何況唐家如今在朝堂的唐淮與唐逍辰二人，唐淮雖然官拜尚書令，又有着太子太傅的官職，可到底底蘊不豐厚，且唐淮還有一個女兒在東宮……
“陛下，您賜婚便是賞賜，是納還是娶不是一句話的事兒嗎？再者說，唐姑娘畢竟是您親封的郡君，一個側妃唐姑娘還是當得起的。”黃長玉雖然心裡也是看不上唐家的糟心事，但是他還是希望自己看到大的小主子快樂，所以仍然給這景賢敲邊鼓。
側妃……景賢唸叨着，忽然眼神一亮，對啊，那個唐錦兮雖然當不起儲君的正妃，做個側妃也沒有不可，這東宮太子側妃，等自己百年歸老，也是可以封個四夫人，沒有什麼不妥的。
想到這裡，景賢點點頭說：“黃長玉啊黃長玉，有時候你這個奴才還真是有辦法！”
黃長玉堆笑着說：“這都是陛下您平日裡教導有方。”
“好了，不要貧嘴了。”景賢笑了笑，又彷彿想到了什麼一般，對着黃長玉說，“你去皇后宮中吩咐，今晚我去椒房殿，畢竟是兒子的大事，得和皇后好好說說纔好。”
黃長玉聽到了景賢的吩咐，不由得點點頭，這打頭年臘八開始，陛下可就沒有再去後宮留宿過了，如今皇帝再次留宿，便是去了皇后娘娘的椒房殿，想必是陛下想好和皇后娘娘重修舊好了？想到這裡，黃長玉緊忙笑了起來，“是是是，陛下您說得是，奴婢這就前去吩咐傳旨。”
心頭喜悅，黃長玉得了景賢的吩咐就腳步飛快的離開了大正宮，他步伐十分焦急，很快就掩藏進了月色之中，消失進了那片薄霧之中。
看着黃長玉離去，景賢也不由得嘆了口氣，一直都知曉黃長玉對着景閱格外的在意上心，卻是不曾想他竟然這樣在意。景賢心中一墜，他倒是不懷疑黃長玉的用心，只是畢竟是跟了自己幾十年的老奴，自己的喜好，自己的習慣他通通了若指掌，這樣的一個人，心中一旦有了別人的位置，想想便是覺得可怕。
景賢靜靜地一嘆，覺得自己是時候再次扶持一個心腹起來了，他不能再這樣被動下去了，黃長玉這個人，還是得留着，他還有着他的用處，只是……絕對不可以全然相信了。
想到這裡，景賢淡淡一嘆，兒子景閱……他是不是也該防一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