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率衆抵達淮陽,郡于濤親自出城迎接。見面之後,于濤一溜煙的跑上前去,衝着唐寅連連施禮問好,態度之卑微,如果奴才見了主子一般。
唐寅是郡,于濤也是郡,兩人官職雖然一樣,但實力相差懸殊。前者手握重兵達五十萬之多,而於濤現在則是光桿司令,就連他那支臨時組建起來的二萬來人也在平原軍打到淮陽的時候被迫解散了。
另外,唐寅現在的身份也很特殊,說是郡,但實際上卻控制着三個郡,嚴格論起來,他現在已屬地方割據勢力的腦。
由於濤在身邊陪着,唐寅被請進郡府內。
一個郡的清廉於否,單從他的府邸就不難看出端倪。
于濤的郡府,僅是家丁就有二、三百號之多,以一個郡的俸祿,根本養不起這麼多人,實際上他壓根就沒出過錢。這些家丁,都有正規的編制,屬郡內的官兵,每年領國家的軍餉,于濤公器私用,把一部分官兵直接帶回自己家做傭人,給他出力幹活、看守宅院,而且還不用他自己掏一文錢。再看他的官邸,正正方方,位於淮陽城的正中心,佔地足有十多畝,以一畝爲六十平方丈算,這座大宅至少也得有上千平方丈大小,內部是大宅套中宅,中宅套小宅,一層又一層,院落衆多,若是沒人領着,初次來的人都得在其中迷路。如此龐大的官邸,內部的修飾一點不含糊,高臺樓閣,隨處可見,無論是整體佈局還是細微的裝飾,都是能工巧匠們耗費苦心琢磨出來的。
跟隨於濤從郡府的大門走進正廳,只這麼一小段路上的觀瞧,唐寅對於濤的印象已開始大打折扣。
在府邸的正廳,裡面已經擺好酒宴,于濤把唐寅讓到上座,他自己則坐到下手邊,笑說道:“下官准備了酒席爲唐大人接風洗塵,唐大人不用客氣,儘管享用!”
唐寅低下頭,看看桌子上的酒菜,酒是好酒,只是裝在壺裡,濃濃的酒香味便已飄出,再看菜餚,稱得上是山珍海味,色香味具全,其中許多菜系唐寅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這得花費多少錢?這是唐寅先想到的問題。
以前他不會把錢看的太重,但現在不一樣,供養五十萬大軍可不是輕鬆的事,每天耗費的都是錢財,上官元吉和趙輝那裡已經被着這五十萬的大軍壓的喘不上氣來,兩個郡在勒緊褲腰帶,而於濤倒好,喝有好酒,吃有好菜,養的容光滿面,白白胖胖,邱真和宗元所說沒錯,自己要出兵南下,必須得先治理後方,而金光郡就是重中之重,于濤這個郡也必須得由自己信得過的人來取代。
這時,唐寅已更加堅定心中的想法。
心裡對於濤厭煩得很,可唐寅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露,他微微一笑,說道:“於大人太客氣了,你我本是平級,用不着以下官相稱嘛!”
“哎?”于濤連連擺手,滿面堆笑地說道:“唐大人不僅是一郡之,也是先王親封的鎮北將軍,官階自然在下官之上。”
“呵呵!”唐寅笑了笑,不再就這毫無意義的廢話上多言,他似隨意地問道:“於大人,不知金光郡每年的稅收有多少?糧產又有多少?”
“這……”于濤沒想到唐寅會突然問起這個,擰着眉毛,想了半晌,方不確定地說道:“稅收大約有七、八十萬兩,糧產……糧產……大概也有幾百萬石吧……”
唐寅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自己在問他,他倒反問起自己來了,于濤這個郡做的當真糊塗。不過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金光郡每年稅收八十萬兩,糧產數百萬石,倒是可以稱得上大郡,完全可以緩解己方目前的壓力。
他點點頭,說道:“好,我知道了。於大人,吃飯吧!”
“是、是、是!唐大人先請!”于濤坐在鋪墊上,連連點頭哈腰。
唐寅拿起筷子,快地吃起來。從唐寅的臉上,判斷不出來他是高興還是不高興,于濤心中沒底,轉頭向站於門旁的管家使個眼色。管家會意,急匆匆走出大廳,時間不長,他又折回,同時還領來數名年歲不大,裝扮豔麗、花枝招展的女郎。
于濤臉上笑容更濃,肥胖的面頰堆起,把兩隻本就不大的眼睛都擠成兩條小細縫,他對唐寅笑吟吟地說道:“唐大人,這些都是下官府上的歌妓!”說着話,他又對衆女揮揮手,說道:“還不趕快去服侍唐大人用餐!”
“是!”衆歌妓們紛紛應了一聲,咯咯嬌笑着向唐寅圍攏過去。難得見到象唐寅這種年輕、帥氣又地位顯赫的高官,歌妓們極盡討好之能事,把唐寅圍在當中,又是有人給他端酒,又是有人給他夾菜。
唐寅也安然受之,左擁右抱,時不時地還大笑兩聲。見狀,于濤暗暗點頭,男人畢竟是男人,沒有哪個男人是不喜歡酒色錢財的。想到這裡,他又給管家使個眼色,後者明白他的意思,將早準備的好的一隻錦盒拿出來,恭恭敬敬遞到唐寅面前,輕聲說道:“唐大人,這是我家老爺珍藏多年的寶物,特別要小人取出來送給唐大人!”
“哦?”唐寅把依偎在他懷中整個人都要貼到他身上的一名歌妓推開,問道:“是什麼寶物?”
“大人請過目!”管家打開錦盒的蓋子,從裡面取出一尊晶瑩剔透的玉馬。這尊玉馬,是由一塊整玉雕刻而成,足有大半尺高,其中沒有一絲的雜質,這已經極其難得了,再看做工,更是精緻,將馬兒飛奔的神態雕刻的徐徐如生。即便是不懂玉器的唐寅看罷之後也能判定出來這是一個價值連城的寶物。
這個于濤,爲了討好自己還真肯下血本啊!唐寅心中嗤笑一聲,對於濤說道:“於大人,你這是做什麼?此等珍寶,我怎敢收下?!”
“啊,哈哈——”于濤大笑道:“寶物配英雄!唐大人年少有爲,英明神武,當然受之無愧,唐大人還是不要再推遲了!”
唐寅聞言,便不再客氣,笑道:“那恭敬不如從命,於大人的心意,我就收下了。”
“呵呵!”看着唐寅將玉馬裝回錦盒當中,放於他的身邊,于濤其實心痛的要命,他既然肯下血本討好唐寅,當然也是有目的的。等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他傾着身子,向唐寅近前湊了湊,說道:“唐大人,這次你召三郡的郡、縣聚集淮陽,不知有何用意?”
這是于濤最爲關心的問題,自接到唐寅的文書一來,他也一直爲此事憂心,生怕唐寅要對自己不利。
唐寅慢悠悠地喝口酒,說道:“在公文上不是已經說了嘛,要商議日後討伐鍾天的大計!”
“僅此而已?”于濤不放心的問道。
“不然於大人還認爲會有什麼事呢?”唐寅笑吟吟地反問道。
“不、不、不!下官僅僅是關心罷了。”
“呵呵!除了商議對付鍾天的事外,我還會對各郡的郡、縣守做出一定的調換。”唐寅眨動眼睛,幽幽說道。
“哦?不知唐大人準備做怎樣的調換?”于濤立刻緊張起來,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唐寅。
唐寅張開嘴巴,似有話要說,但最後又把話嚥了回去,他拍拍于濤的肩膀,笑道:“於大人儘管放心,這此的調動,對你只有好處,而沒有壞處,不會讓你失望的!”
呼!聽到唐寅的親口保證,于濤提到嗓子眼的心終於算了落回原位,他扶了扶胸口,然後開懷大笑,興奮起端起酒杯,說道:“如此來說,下官就放心了!唐大人,下官敬你一杯!”
“於大人客氣!”唐寅也端起酒杯,與于濤碰撞一下,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等餐宴過後,于濤還想留唐寅在郡府內住下,但被後者婉言拒絕了,執意要去淮陽城內的行館下榻。
于濤見留不下唐寅,又把那些年輕貌美的歌妓們統統叫來,讓她們陪着唐寅一同去行館,並留在他身邊服侍他。這回唐寅倒是沒有拒絕,他雖然對這些歌妓沒興趣,不過麾下那麼多將領,離家在外,拼死殺敵,適當的犒賞一下也是應該的,正好這些歌妓可以給部下們享用。
離開郡府,在去往行館的路上,邱真快馬來到唐寅的身邊,笑問道:“大人,于濤這人如何?”
唐寅聳聳肩,沒有立刻回答。
邱真回頭望望後面的衆歌妓們,又瞧瞧唐寅夾着的錦盒,道:“大人即收了于濤的寶物,又收了他送來的女人,只怕日後……”
沒等他把話說完,唐寅已冷笑着說道:“此人日後我必除之!”見邱真怔住,唐寅繼續道:“在我控制的範圍之內,容不得他這樣的蛀蟲存在!”
邱真聞言,收斂笑容,點頭說道:“大人英明!”
別看于濤對唐寅客氣有加,又是送寶物,又是送歌妓,可是唐寅卻因此反倒對他生出殺心。唐寅本來就是個性格古怪的人,他的思維方式也向來讓人難以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