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雙沉吟了片刻,方說道:“臣看來,大王推行靈武學院甚有遠見,但在學院內設立暗系靈武學,必會引來許多修靈者的排斥,神池也會因此對風國生出敵意。”
唐寅點點頭,左雙說的這些是事實,他也都瞭解,不過在他眼中,無論是光明系靈武還是暗系靈武,都是靈武學的一部分,沒有必要爲了發展一系而去排斥另一系。
他微微一笑,說道:“本王修的就是暗系靈武,其實暗系靈武和光明系靈武並無本質上的區別,有的只是修靈者自身的不同。本王不僅要允許暗系靈武的存在,而且還要大力推廣,至於會引來排斥和敵意,那隻不過是愚昧的偏見,本王不會因爲這些偏見而影響到自己的決定。”
左雙很難理解唐寅對暗系靈武學的堅持,現在風國雖說一口氣吞併寧北八郡,國力大增,但整體局勢並不樂觀,四國的大軍已經在征討風國的路上,如果再引來神池的敵意導致其參戰,對風國而言無疑是雪上加霜。
他暗歎口氣,反問道:“難道大王就一點也不在乎神池對風國的喜惡嗎?”
“神池?”唐寅仰面大笑,輕蔑地說道:“那裡住着的只不過是一羣自命不凡的傢伙,風國要如何發展,還論不到神池插手過問。”
左雙默然。在他心中中,唐寅輕視神池是一件對他乃至對整個風國都很危險的事,隨時可能引來橫禍。但他不再開口就此事和唐寅繼續爭論,他剛投靠風國不久,還未得到唐寅的信任,有些話說了也是白說,再者,如果風國覆滅,寧國或許還有復國的機會。
見他沉默無語,唐寅臉上帶笑,卻目露精光地深深看了他一眼。左雙打的是什麼心思,他心中有數,他可以百分百的肯定,左雙對風國滅亡的期盼絕對要大於對風國強大的期盼,想一下子打消他對風國長久以來根深蒂固的敵意,那也是不可能的事。
唐寅端起酒杯,一口喝乾,話鋒一轉,又問道:“左雙將軍,本王想聽聽你對我大風目前的局勢有什麼見解。”
左雙面色一正,拱手說道:“回稟大王,臣特別向樂將軍詢問過四國聯軍的進軍情況。目前安、桓兩國的四十大軍已經接近莫國邊境,而且莫王也向四國做出明確表態,願意借路給四國聯軍,想來用不了多久安、桓兩國的大軍就會率先進入莫境,近風……我國,不過,兩國的進軍卻十分緩慢,安、桓二國比的不是誰的速度快,而是在比誰的速度慢,明顯是不想做頭軍打頭陣,這也間接說明兩軍的士氣並不高,當然,伐風的主力也並非安、桓兩國的軍隊,而是他們後面的川貞六十萬聯軍。但是,川貞有讓安桓打頭陣一試我國虛實的目的,從這裡也能看出,四國聯軍的內部矛盾重重,並非鐵板一塊,這點若是妥善利用,必能找到有利於我軍的戰機。”
一邊聽着左雙的分析,唐寅也在暗暗點頭,他說的這些,和邱真說的幾乎一模一樣。私下裡,唐寅和邱真早就談論過此事,邱真認爲四國聯軍雖有百萬,但相互之間卻是勾心鬥角,並非真誠合作,軍力再強,兵力再衆,也不可怕。
從左雙的分析中也能判斷出他頭腦冷靜,眼光獨到,能力確有過人之處。
唐寅微微一笑,又問道:“那以左雙將軍來看,以我國目前的軍力,能不能破四國的百萬聯軍?”
左雙深吸口氣,想了一會,說道:“若各軍皆能傾盡全力,又作戰得當的話,取勝的希望很大。”
一直以來都視風軍爲勁敵的左雙對風軍的戰力印象是很深刻的,在他眼中,就近肉搏戰而言唯一能與風軍一較高下的只有貞國的軍隊。可貞國位於帝國的最西南,而風國位於最東北,兩國相距太遙遠,當貞國的大軍走到風國的時候,早已成疲憊之師,難與風軍抗衡。
唐寅聽左雙這麼說,忍不住仰面而笑,良久,他才收斂笑容,兩眼射出驚人的電光,柔聲說道:“這次若四國不能滅我大風,我必率大風的將士滅它四國!”
左雙坐在那裡的身子一哆嗦,下意識地擡起頭來,又驚又駭地看向唐寅。他以爲唐寅和莫國聯手滅寧,併吞並寧北八郡,已然是志得意滿了,沒想到唐寅的野心根本沒得到滿足,還要進一步的擴張和吞併,而且這一回還把矛頭指向了川、貞、安、桓這四大強國。
看出他的驚訝,唐寅雙目眯縫起來,傲然說道:“滅一國算得了什麼?充其量只是一方之霸主,平定天下才能算是一代之梟雄!要麼不做,要做就做最大,要做就要做到永垂青史。左雙將軍,我希望你能盡心盡力的助我,與我聯造一個龐大又強盛的帝國。”
左雙呆呆地看着唐寅,半晌沒回過神來,他不明白唐寅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想廢掉昊天帝國,改朝換代,建立風帝國?直到這時候他才發現,唐寅的野心已大到不可思議的程度,在他這麼大的野心面前,區區的一個寧國確實不算什麼了。
不知過了多久,左雙回神,這時候他也說不出來心裡是種什麼樣的心情,對唐寅的除了排斥和恐懼感外,還多了幾分的好奇和期待。
翌日。
唐寅參加皇廷的早朝。
朝堂之上,唐寅向殷諄提出希望他能御駕親征,去往霸關,鼓舞駐守在霸關將士們的抗敵決心和士氣。
要殷諄親臨戰場,他的腦袋搖的象撥浪鼓似的,川、貞、安、桓四國聯軍有百萬之衆,在他看來,這麼多的軍隊,一走一過之間就能把霸關踏爲平地,自己去霸關,等於是自尋死路,他活的好好的,可不想這麼早死。
殷諄拒絕唐寅的同時,反而還勸道:“愛卿,依朕來看,四國伐風,無非就是爲了把朕迎回上京,四國也是一片忠心,朕要不要……”
他話還未說完,唐寅便直接打斷道:“不要!難道陛下忘了當初是爲何逃離上京的嗎?四國口口聲聲說迎陛下回上京,無非是爲了取而代之,陛下若是回去,必遭殺身之禍!”
殷諄在風國生活的並不舒服,處處受到唐寅的壓制,他不象是唐寅的天子,反倒是唐寅更象他的天子,這一點讓殷諄對唐寅越來越排斥,甚至想要逃離他。
聽唐寅這麼說,再回想自己當初受川貞聯軍追殺時的慘狀,殷諄暗歎口氣,隨之也打消了回上京的想法。
他琢磨了一會,心中一動,又說道:“愛卿,朕在鹽城住在你的王宮裡,多有不便,而且於心難安,現在你已打下良州,那裡的王宮又還處於閒置,朕打算去往良州居住一段時間,不知愛卿意下如何?”
呦?遠離風都鹽城,去往良州,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衆大臣們皆是眼睛一亮,紛紛把目光投到唐寅身上。
大臣們傾向唐寅,其實只不過是無奈之舉,現在他們生活在人家的地盤上,處處受唐寅的挾制,根本不敢得罪他,雖然現在良州也是風國的地盤,但畢竟遠離唐寅,若是能去良州,壓力將會大減,他們也能生活的更自由自在,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環視左右,見殷諄和滿朝的大臣們都在眼巴巴地注視着自己,唐寅笑了,不過是冷笑,他雙手向背後一背,挺直身軀,振聲說道:“良州剛剛納入我大風領地,當地的反抗勢力甚衆,陛下若去良州,恐遭不測,此事還是等良州局勢穩定下來再議吧!”
他嘴上這麼說,心中卻在嗤之以鼻,想逃離自己的控制,想的倒美,殷諄和皇廷都不能離開鹽城,就算是死也要死在鹽城裡。
明明知道這是唐寅的託詞,但衆人也不好再多說什麼,殷諄還想繼續爭取,但見到唐寅冰冷又犀利的目光射向自己時,他嚇的激靈靈打個冷戰,到嘴邊的話立刻又咽了回去。
見天子和大臣們都不再說話,唐寅輕描淡寫地揮袖道:“若陛下無事可議,那就散朝吧!”
聞言,在場大臣們的臉色同是一變,唐寅敢當着天子的面如此說話,可見飛揚跋扈到了什麼程度。
不過殷諄卻連大氣都不敢多喘一下,連連點頭,應道:“是是,愛卿所言有理,那麼……退朝!”
說完話,殷諄起身,走出朝堂,留下一羣面面相覷的衆臣。
唐寅心中冷笑一聲,邁着四方步,旁若無人的向外走去,衆人如夢方醒,只聽呼啦一聲,九成以上的大臣們紛紛跟隨而去,一各個跟在唐寅的屁股後面,臉上堆滿獻媚的笑容,沒話找話,極盡討好之能事。
殿內,最後只剩下兩人,一位是左相蒙洛,一位是御史中丞王易。
望着羣臣如衆星捧月一般簇擁着唐寅越走越遠,王易走到蒙洛近前,低聲說道:“唐寅狼子野心,已顯露無遺,蒙相身爲左相,可要找做打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