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一愣,問道:“出什麼大事了?”
樂天剛要說話,轉目看向牀上的袁紫衣,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唐寅擺擺手,說道:“沒關係,但說不妨。”現在袁紫衣已經落到自己手上,有什麼軍機要事也不怕被她聽到。
樂天正色說道:“大王,剛剛得到上京的消息,川國國君肖軒和貞國國君李弘打着清君側的名號,率百萬川、貞聯軍強行攻入上京,天子攜滿朝大臣北逃,現已進入安國。”
“啊?”聽聞這話,唐寅和程錦都大吃一驚,就連縮在牀上低泣的袁紫衣也止住哭聲,驚駭地瞪大雙眼。
一直以來,昊天帝國的皇權確實是越來越衰弱,各地方的諸侯也越來越不把天子放在眼裡,但天子畢竟是天子,還沒有哪個諸侯膽敢冒天下之大不諱,公然對天子出兵。
川國和貞國竟然聯手攻佔上京,這個消息無論對誰來講都太震撼了。上京乃帝國國都,被人攻佔,豈不預示着昊天帝國已經亡國了嗎?唐寅難以置信站在那麼,久久回不過神來,好半晌,他才緩緩開口問道:“清君側?清什麼君側?”
“大王,川國和貞國說朝中大臣王易是佞臣賊子,主張各國諸侯派兵到上京,交由天子指揮,是離間天子與各國諸侯的關係,所以纔打着‘清君側、誅叛逆、殺王易’的旗號對上京出兵。”
唐寅笑了,氣笑了,他喃喃說道:“這簡直是無法無天到了極至!”說着之間,他提腿一腳,將面前的桌子踢飛出好遠,緊接着,他恍然想起什麼,一把將樂天的胳膊抓住,急聲問道:“殷柔呢?天子逃了,殷柔現在在哪?”
“殷柔?”樂天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愣了片刻才意識到唐寅問的是誰,他暗吐舌頭,正色回道:“公主殿下也有跟隨天子北逃,想必也是進入安國境內了。”
“什麼叫想必?!”唐寅怒道:“我要的是確切的消息!我們在上京不是有眼線嗎?”
樂天爲難地說道:“大王,現在上京已經亂成一團了,到處都在打仗,兄弟們的消息也大多是聽說來的,至於準確的消息,估計還得過幾天能傳回來。”
唐寅慢慢鬆開樂天的胳膊,現在他總算明白鞭長莫及的道理了。上京出了這麼大的事,殷柔身處極度險境,自己卻什麼都做不了。他狠狠地握起拳頭,咬着牙關喃喃說道:“貞國太子李丹可和殷柔有婚約,爲何連貞國也對上京出兵……”
現在他終於搞清楚了,爲什麼在上京李丹一再邀請殷柔去他的貞國,想必川、貞聯手出兵上京的事情是早有預謀,身爲貞國太子的李丹知道此事也不足爲奇,他怕戰亂時殷柔會發生危險,所以才硬是逆着殷柔的意願連續邀她出遊。
樂天哀嘆道:“有婚約又能怎樣?就算能順利成親,李丹日後充其量也就是駙馬。川、貞聯手出兵,清君側明顯只是個藉口,他們圖謀的是帝國皇位!他們要自己做皇帝,做天子!”
“諸如此類,當挫骨揚灰!”唐寅狠聲嘟囔着,隨即對樂天和程錦二人道:“立刻通知邱真,隨我前往河東大營!”
“大王是要……”
唐寅邊向外走邊說道:“公主有難,我豈能不理?如果公主還受困於上京,我就親自去一趟,順便瞧瞧川、貞的聯軍到底如何強大?!”
嗡!樂天和程錦聞言,腦袋同是一沉,這下可要出大問題了。程錦快步追出去,跑到唐寅身後,問道:“大王,袁紫衣二人怎麼處置?”
唐寅嘆口氣,說道:“袁紫衣還不能殺!此女一死,玲瓏門對我國恨之入骨是肯定的,沒準真會象她說的那樣,將隨機變傳給寧軍,這樣一來事情就麻煩了。”頓了一下,他又幽幽說道:“也不能把她關押在河東,這裡太不安全。這樣吧,你派人把她押送回鹽城,不殺不放,找個隱蔽又安全之處,軟禁起來,此事你來處理。”
“是!大王!”程錦拱手答應一聲。
唐寅剛剛完成聖祭大典,甚至還未來得及歇口氣,上京就發生如此大的變故,無奈之下,唐寅只能帶着邱真等人返回大營,召集麾下衆將,緊急磋商應對之策。
好在青遠距離河東風軍大營不算遠,衆人騎快馬,連夜兼程,翌日凌晨丑時就趕到了大營。
這時候風軍衆將早已經休息了,突然聽聞大王回營的消息,人們急忙從牀上爬起,即使不用詳問也能猜到,大王這麼急的趕回來肯定是出大事情了。
唐寅在中軍帳裡沒有等候多長時間,以蕭慕青、樑啓、子纓等人爲首的風軍衆將就相繼趕到。
見衆將都到的差不多了,唐寅向樂天揚揚頭,說道:“樂天,把情況向大家講一講吧!”
“是!”樂天將他所瞭解的上京之變原原本本的向衆人講述了一遍,聽完這個消息,大帳裡靜的鴉雀無聲,無論統帥、武將還是隨軍謀士,都被這突然的變故驚呆了。天子跑了,上京被川、貞兩國佔領,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不知過了多久,子纓喃喃低吟道:“叛國!川王和貞王這是在叛國啊!”
蕭慕青也回過神來,他滿不在意地聳聳肩,含笑說道:“上京無論是誰攻佔,天子無論逃向何方,這些都和我大風都沒有關係,大家也不必爲此事憂心!”
子纓聞言頓是皺眉,風國也好,寧國也罷,它都是帝國的一部分,現在帝國的都城被攻佔,己方又豈能坐視不理?可還沒等他說話,唐寅已不滿地呵斥道:“慕青,你這叫什麼話?什麼叫和我們沒有關係?現在公主殿下可能正受川軍和貞軍的追殺,也可能受困於上京,我們必須得想辦法救出公主殿下。”
在唐寅的心目中,根本就不在乎帝國的存亡,也不在乎天子殷諄的死活,他真正在乎的和關心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公主殷柔,只要能保證殷柔平安無事,他什麼事情都肯做,也敢去做,哪怕是公然與川、貞兩大強國爲敵。
子纓當然明白唐寅心裡是怎麼想的,不過唐寅既然肯救殷柔,必然也會救下殷諄,這一點與他的期望是一致的。子纓正色說道:“大王,如果安國不肯接收天子和公主,大王應出兵相助!”
唐寅眨眨眼睛,腦中突然靈光一閃,他咧嘴笑了,暗道一聲這不正是把殷柔接到風國的絕佳機會嗎?原本自己還打算在殷柔和李丹成婚之前強行衝入上京,把殷柔搶到風國去,現在好了,川、貞兩國造反,攻佔上京,這可是上蒼賜於自己一償夙願的好機會啊!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仰面大笑起來,連聲說道:“好!反的好!”
衆人皆都愣住,不知道大王是不是受刺激過度了?川、貞兩國造反,雖然事不關己,但也不至於如此高興嘛!衆人面面相覷,隨後異口同聲地擔憂道:“大王……”
唐寅收住笑聲,向衆人擺擺手,表示自己沒有發瘋。他冷笑着說道:“安國雖強,但卻安於現狀,天子豈能留在安國?不管安國接不接納天子,我們都要出兵,接天子和公主來風國!”
子纓暗皺眉頭,如果安國能頂住川、貞兩國的壓力,接納天子,那是再好不過的了。衆人的想法也和子纓差不多,覺得己方若是強行把天子掠迴風國,那是引火燒身,也等於是把川、貞兩國的叛逆轉嫁到自己身上了。
衆人都心知肚明,大王接天子是假,接公主纔是真。
邱真暗暗嘆口氣,大王哪裡都好,不過只要遇到與公主有關的事就會失去冷靜。他正色說道:“大王,我們對南方的局勢還不是很清楚,並不知道天子去往安國之後的情況,所以,大王還是先坐觀其變爲上,等確切的消息傳來之後再做打算。另外,我國與寧國的戰爭還沒有結束,二十多萬的寧軍還在漳河西岸虎視耽耽,大王應先穩定河東的局勢,然後再圖其它。”
對邱真的說法,衆人都大點其頭,紛紛應道:“大王,邱相所言極是,現在我國與寧國的戰事正緊,大軍一旦撤離,怕河東就要得而復失了!”
“不僅河東會全部丟失,就連潼門也會遭受寧軍的威脅,大王不可不察啊!”
唐寅也知道衆人講的這些都有道理,但現在得知殷柔身處險境,他的心就象長了草似的,亂成一團。他站起身形,揹着手在大帳裡來回踱步。沉吟半晌,他問道:“如何能讓我國與寧國的戰爭先告一段落?”
衆人相互看看,皆爲難地搖了搖頭,蕭慕青說道:“唯一的可能便是,長孫淵宏不再擔任寧軍統帥。大王,其實二十多萬的寧軍並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長孫淵宏,此人用兵厲害,有他在河西,河東的威脅時時刻刻都存在!”
唐寅聞言,氣的兩眼快要噴火,怒聲喝道:“我堂堂的大風豈會怕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