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聞言,忙要抱起許桑棠,慕瑾之搖了搖頭,“你扶我。”轉頭看向清宵,“勞煩你。”
清宵走向前來,彎腰抱起許桑棠,外面站了不少慕瑾之的人,舉着火把,見慕瑾之出來,一行人往前路行去。
歐陽子和兩名護衛等在大道上接應,一看見慕瑾之出現,忙迎上來,要給他診治,慕瑾之搖了搖頭,示意清宵把許桑棠抱上馬車,自己也在阿青的攙扶下上了馬車,阿青和清宵對視一眼,退了出去,馬車裡只剩慕瑾之,許桑棠和歐陽子三人。
“公子爺,你也太胡鬧了!”
操勞一夜的慕瑾之連坐的力氣都沒有了,冷汗溼透衣衫,歐陽子急忙給他把脈,慕瑾之用力拂開他的手,“先看娘子。”
歐陽子拗不過他,只得給許桑棠把脈,又探了探她額頭的溫度,翻開她的眼皮查看一番,才道,“着了涼,風寒高熱,天亮之前退熱就好了。”
“若是不退呢?”
“若是不退,就等着死唄,這年頭得風寒而死的病人可不少,不過,本神醫醫術高超,就算她天亮之前退不了熱,只要24個時辰內能退熱,本神醫就能保她一條命,只是很可能會燒成傻子。”
“只要活着留在我身邊,傻子也無妨。”
歐陽子嘆息一聲,給許桑棠紮了針,餵了丸藥,拿着浸溼的帕子貼在她額頭上退熱,這才騰出手給慕瑾之把脈。
“哎,老毛病,反正我說了你也不會聽,乾脆不說了,你爲了儘快治好傷,本來就強行用了那套損耗極大的針法,又這樣不愛惜自己,非要折騰出事才甘心,女人是禍水,所以本神醫從不沾惹女人,我勸你爲了小命着想,趕緊把這禍水東引,你看才幾天,你就接二連三折騰去半條命……”
“你不是說不說了嗎?”
慕瑾之不耐煩的瞥他一眼,歐陽子一滯,丟下一句‘不說就不說’,把一顆藥丸重重放在小桌上,“吃了它。”
“是什麼?”
“保你命的好東西!”
慕瑾之拿了藥丸聞了聞,一股淡淡的清涼清香縈繞鼻間,訝異不已,“是天山雪蓮的香氣?”
“算你識貨!”
歐陽子哼道,“天山雪蓮十年纔開一次花,又長在懸崖陡峭之處,很難採得,我有次救了一個天山人難產的妻子,保住他妻兒兩條命,他爲報答,上天山採了這朵雪蓮贈與我,可他自己摔下懸崖摔死了,留下孤兒寡母相依爲命,何必呢?”
說道最後,他語氣變得低落,慕瑾之吞下藥丸,“我派人去給那對母子送些銀兩。”
“那女人傷心之下,兼之產後虛弱,很快也去了,只留下一個襁褓中的兒子,我見他可憐,便帶在身邊,過了幾年懂事了,讓他幫我摘選藥草,當了個藥童。”
“藥童?你身邊沒有藥童。”
慕瑾之狐疑道,吞下藥丸後,只覺得渾身經脈通暢了許多,真氣也不再凝滯,傷處疼痛減輕不少,不愧是天山雪蓮!
“公子爺,我胡謅的,你還真信了?”
歐陽子笑得很欠扁,捋着山羊鬚唉聲嘆氣道,“哎,萬金難求的藥丸,就這樣浪費在你身上。英雄氣短兒女情長,老夫想,既避不開兒女私情,就別去做英雄了,沒聽過溫柔鄉英雄冢嗎?這人啊,不能太貪,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省得到頭來兩頭空空,什麼也得不到。”
“魚我要,熊掌我也要,志在必得,缺一不可。”
“哪個是魚,哪個是熊掌?”
慕瑾之動作輕柔的給許桑棠換了塊浸溼的帕子,“自然她纔是熊掌。”
“是啊,費盡心思奪來的,且這塊熊掌心思還在別處,的確比輕易得來又死心塌地的熊掌美味得多,男人嘛,求而不得的女子才最勾人,若有朝一日得到了,就會知道滋味也不過如此。”
歐陽子似笑非笑道,他和阿青和蕭先生,都不希望做大事的公子爺因一個女人束手束腳,偏偏這個女人殺不得傷不得,若不然,只需他一顆毒藥,就足以送她歸西。
慕瑾之垂下長睫,掩去眼裡的陰冷和慍怒。
阿青騎馬護在馬車旁,歐陽子的話一字不落清晰的落入他耳中,他抿了抿脣,似笑非笑,而清宵,早在送許桑棠上了馬車後,就轉身離開,不知去了哪裡。
回到別院,慕瑾之讓纖雲照顧許桑棠,他則去了書房,坐了不到一刻鐘,又折回去,揮退纖雲,自己坐在牀前,細緻的做着纖雲的工作,纖雲不敢離開,守在門外聽着屋裡的動靜。
天大亮時,纖雲端了杯參茶進來,見許桑棠的臉色已恢復如常,忙伸手探了探溫度,喜出望外道,“公子爺,少夫人燒退了!”
“退了又如何?不退又如何?”
出乎纖雲意料,慕瑾之並不如她那樣開心,臉陰沉得可怕,修長白皙的手指緩緩摩挲着許桑棠的脖子,似乎打算一把掐斷,看得纖雲心驚膽戰。
“本公子倒寧願她永遠這樣睡着,不醒來,就不會惦記不該惦記的事,想着不該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