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躲避風沙也無事可做,一行人暢想的激動起來,便將那放着收穫的裝備包打開,拿着裡面的東西一件一件的摸。
這些人常年混跡在泰若,對這些古董、特別是西域古董都有一些瞭解,雖然沒啥文化,瞭解的也不多,但比我這個徹頭徹尾的門外漢強。
一幫人說到興起處,湊到我旁邊,拿着東西就讓我‘掌眼’,也就是看看貨,說說由頭,評估評估行情。
我這個門外漢,連他們都不如,哪裡能掌什麼眼啊,當即只能裝頭疼,做出一副腦震盪後難受的模樣。這幫大多是新疆人,身材偏高大,我在他們眼裡就是個文弱書生,見我神情難受,便也不拉着我掌眼了,讓我自己個兒休息。
我只能躺在牆根下休息,偶爾悄悄睜開眼,只見這幫人都拿着東西在看,交頭接耳,興奮驅走了疲憊,顯得精神十足。
烏薩似乎格外喜歡那個青銅鏡,將那面我特別不喜歡的古鏡,拿在手裡反反覆覆的看。由於看到那面鏡子,我就覺得糟心,因此我乾脆閉眼養神了,心裡頭思考着關於記憶丟失以及以後的事。
現在我連自己叫什麼,是哪裡人都不知道,就算真的離開沙漠,我又該去哪兒呢?我之前檢查過自己的身上,連證件包一類的都沒有,只能胡亂掰了個叫‘許開陽’的名字,但鬼知道我是不是姓許。
然而,我原本只是想閉目養神,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太過疲憊了,伴着那幫新疆人興奮的低語聲,就着呼呼的風暴聲,我竟然模模糊糊的就睡過去了。
這一睡,也不知睡了多久,再醒來的時候,卻發現其餘人竟然都不見了。
我還在牆根底下,可其他人呢?
不會扔下我自己走了吧?難道看出我是招搖撞騙的?在沙漠裡,沒有任何物資被一個人留下,簡直就是在宣判死刑。
我頓時慌了,連忙爬起來,顧不得石子兒打在身上了,立刻大叫着他們的名字尋找起來。
“羅沙!烏薩!埃爾蒙……
你們在哪兒!”風沙襲人,視線狹隘,目所能及處沙石飛舞,裸露出來的古城,在風暴中,逐漸有被重新填埋的趨勢,有些低矮的地方,已經被黃沙給蓋住了。
相對來說,我這兒的地勢還算相對較高的。
此刻,風暴還沒有停,人在期間,連站都站不穩,走起路來,左腳一擡,右腳就站不住,幾乎要被吹倒。
在這樣的情況下,別說跑了,一步一步慢慢的走,都有困難。
我們躲在那牆根底下,原本就是爲了避風,此刻風沙還沒有停,羅沙一行人,不應該扔下我離開纔對啊?他們到底去哪兒了?
就在我心頭恐慌又疑惑之際,前方的官道上,隱約出現了一個倒在地上的人形,已然被黃沙埋了大半了。我心頭一驚,趕緊衝了上去,卻見這人趴在地上,背朝上,身上已經蓋了一層薄薄的黃沙,一動不動的,也不知是死是活。
我立刻將人翻了過來,翻過來的瞬間,頓時被嚇的一個激靈。
只見這人的臉,完全沒有了!
只剩下了血糊糊的一片,彷彿被什麼野獸啃過一樣,臉上血淋淋的傷口處,沾滿了黃沙,連帶着胸前,同樣都被啃過,那模樣,別提多慘了。
我猛地收回手,這人又倒在了地上,無聲無息,顯然已經死了。
雖然他沒有臉,但通過身上的服飾,我還是認了出來,是剛纔那個隊伍裡的一個新疆人。
可是他、他怎麼變成這樣了?他是被什麼東西咬的?
就在我震驚不已之時,躺在地上的人手卻突然動了一下,緊接着,喉嚨裡發出了一串咕嚕咕嚕的聲音。
我一愣,立刻反應過來,這人還沒有死!
一想到這個,我就頭皮發麻,心說:都這樣了,居然還沒有斷氣,這不是活遭罪嗎?我趕緊迎上去,將人重新抱了起來。
他上半身靠在我腿上,身體痛苦的抖動着,血淋淋的臉上全是沙,喉嚨裡咕嚕咕嚕,似乎想說什麼話,但一直說不出
清楚,畢竟他的舌頭都只剩下半截了。
“機……機……日……齒……”
機機日齒?我知道這是舌頭斷了之後的發音問題,他想說的肯定不是這個,可從這段古怪的發音中,我卻完全聽不出來他想表達什麼。
“機、機……”他不停的重複着兩個字,風暴中,他發出來的聲調變得更怪了,隱隱約約,我覺得他似乎在說‘鏡子’這個詞。
可是‘鏡子’這個詞又有什麼意義呢?難道說,他臨死前想照一照鏡子,看看自己被咬成什麼樣了?他真要看了自己現在的模樣,那得多受刺激啊。
我身上的快掛到是有鏡子,不過是放大鏡。
“機……機……”他聲音越來越激烈,整個人顯得極爲痛苦,甚至在我懷中劇烈的掙扎起來。
這人身上的傷太慘了,簡直就是被什麼野獸活活咬成這樣的,我根本不敢碰到他的傷口,擔心引起他更劇烈的痛苦,因此掙扎了兩下,我只能將他重新放平。
然而,在我將他放平的那一瞬間,他的下巴突然往上仰了一下,喉嚨裡發出一聲難以言說的嘆息聲,彷彿卸下了什麼重擔似的,出了一口特別長的氣,緊接着就一動不動了。
我試着搖了他兩下,發現這一次,他是真的死了。
在我模模糊糊的記憶中,似乎聽過某一種說法,說人咽最後一口氣的時候,都會很長,這口長氣吐完了,魂魄也就跟着這口氣飄出去了。
有些人的氣兒沒吐完,還留了一口壓在喉嚨裡,這股氣叫‘殃氣’,會在隨後的幾天慢慢飄散,誰要是撞上這口正在消散的‘殃氣’,就會生重病或者遇到血光之災,所以就有‘遭殃了’的說法。
也有些時候,壓在喉嚨裡的這股殃氣,會一直不吐出去,慢慢的就會變成陰屍之氣,活人如果衝撞了帶着陰屍之氣的屍體,那麼屍體就會產生屍變。
我也不知道自己腦子裡爲什麼會有這類的印象,難不成我失憶之前,其實是個神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