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
許元休跟莫貞幹會面，兩人精神都有些萎靡，時不時地打着哈欠。
莫貞幹昨晚沒睡好，是理所應當的事。
他見許元休也這般模樣，不禁好奇地問道：“怎麼你昨晚也沒休息好？”
許元休伸了個懶腰，道：“可不是麼，這小妮子，拉着我交流了大半夜的符道。”
莫貞幹登時露出一臉猥瑣的笑容，道：“沒交流點別的？”
許元休看了他一眼，道：“你猜。”
“嘿嘿。”
“有新人嗎？”
“有啊，好幾個呢。哦，還有一個小花仙，跳舞真是帶勁，博了個滿堂彩。你沒去，真是可惜了。”
許元休想起前世看過的一些“雜學”，做間諜的第一要義，就是要隱藏自己，讓自己儘量顯得普通。
這小花仙如此招搖，指定不是玄天門派來的。
許元休更沒興趣去看她，閉目養神起來。
昨晚，他拿到了鶴年道人留給自己的他新改良的鬼丁符符方。
陳雅茹毫無疑問地先偷看了。
這個符方，經過鶴年道人的改進，可以不取用鬼胎、而用其它鬼物替代。
不過依舊很麻煩。
鬼神道的東西，就是詭。
他如今有六丁將軍符在手，對這鬼丁符的需求並不迫切。
然而陳雅茹卻極感興趣，一直攛掇着讓他想辦法畫幾張出來。
按照鶴年道人的解釋，這鬼丁符屬於鬼神道的召神符之一，不過其邏輯跟道神道不同。
道神道的召神符製作，通常是以信念祭祀，乞求道神附體、給予力量。
而鬼丁符的邏輯則是直接去抓鬼怪，將其“拍進”符籙中，製成鬼丁。
完全不鳥所謂的鬼神。
丁寶當初用叫許元休給他妻子取出鬼胎，用的正是這個邏輯，不過是逆向思維罷了。
既然鬼胎用正常的手段難以驅除，那麼就將它製成符籙，同樣可以解決問題。
以至於，竟然將制符跟醫人掛在了一起。
其威力大小，也全看取材優劣。
理論上說，許元休攝魂傘中的七個陰魂，也可以製成鬼丁符。
不過把他們弄出來，除了跳跳舞、暖暖……
哦，暖牀也暖不了。
其它的屁用沒有。
因此，想要製作厲害的鬼丁符，就需要先去找到厲害的鬼怪。
朝生觀這麼大個道門在這兒杵着，只怕方圓千里的鬼怪都早跑沒了。
“罷了再議吧。”
如今的當務之急，還是把修爲儘快提升起來。
秋去冬來，烏騰山上下，一片銀裝素裹，白雪皚皚。
春節臨近，許元休在朝生觀中，不知不覺已經度過了大半年的時光。
修真者雖然不懼嚴寒，然而室內仍生着爐火、溫暖如春。
陳雅茹的臉更是紅得發燙。
許元休將胳膊從她頸下抽出來，起身下牀。
他一邊穿着衣服，一邊隨手打出一道法訣，將房門打開一條縫隙。
一股涼風裹挾着大片的雪花吹進來，頓覺渾身涼爽。
牀邊方桌上，只剩下兩個空空的瓷盤，孤零零地蹲在桌角，將大部分的桌面空讓出來。
地面上到處撒着湯汁殘羹，歪倒的酒壺、壺中酒已撒了大半。
桌面上、地板上、交椅上，各處的印記，似乎正在訴說着昨夜慘烈的戰況。
陳雅茹窩在被子裡，
神色慵懶，悶着鼻兒聲道：
“你們執法堂都要起這麼早的嗎？”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便容易多了。
連許元休都沒想到，他居然會跟陳雅茹走到一起。
如今兩人的關係，在朝生觀已經近乎半公開化了。
毫無疑問，引發了一場不大不小的地震。
許元休在下院的知名度，坐火箭一般躥升起來。
“今天大師兄要召集我們開會，全體參加，連休沐的都不能例外。”
陳雅茹“哦”了一聲，頓時明白過來。
她突然一個翻身，將下巴擱在枕頭上，看着許元休，笑着道：
“以你的修煉速度，只怕過不了兩年，你們執法堂的大師兄就要易位了吧？”
許元休回頭衝她笑了笑，卻不說話。
別人都以爲他天賦異稟，修爲進境極快，遠超同門。
只有許元休自己才知道，連續嗑藥持續了小半年，他的合氣丹已經要盡了。
玄天門真不愧是財大氣粗，隨手給了聶伯良一堆合氣丹，就生生的讓許元休只用了半年時間就衝出了煉氣九重。
聶師兄九泉之下，也該瞑目了吧。
許元休套上玄色道袍，穿戴整齊，一扭頭，看到放在窗臺上的火山花。
他怕它冬天會冷，特意將其搬進了更溫暖一些的堂屋裡。
半年時間，這火山花似乎都沒怎麼長。
在絕大多數時間，葉子都塌塌着，一副慵懶的樣子。
許元休臉上露出微笑，拿起雲水葫蘆，準備去給它澆水。
他原本並不是愛養花的人，只不過不知怎麼地，自從第一眼看到這株火山花，就特別喜歡。
甘冽的清水澆在葉子上，火山花只抖擻了一下，將身上的水珠抖落，就再次耷拉下去。
最近倆月，許元休再給它澆水時，火山花的反應已經不像先前那麼大。
難道說，給你付出了這麼多後，你就已經習慣並坦然地接受別人的付出了？
“噗哧……”
陳雅茹突然在背後笑了出來。
許元休一愣，疑惑地回頭看向她。
陳雅茹仍壓着聲音低笑着，竟然坐了起來，笑得捂起了肚子。
她背上蓋着被子，正面春光大放，看得許元休心中一蕩， 不禁又有些蠢蠢欲動。
“火山花……你猜它爲什麼叫火山花？”
許元休問道：“爲什麼？”
陳雅茹終於止住了笑，道：“火山花，是不需要澆水的。”
許元休一呆，喃喃地道：“這世上還有不需要澆水就能存活的植物？”
他想起自己歷次給火山花澆水時，它的反應。
登時明白過來，原來之前全都是誤會了。
許元休頓時老臉一紅，看着火山花，有些訕訕。
火山花依舊耷拉着葉子，沒有任何反應。
許元休突然問道：“這火山花，是葉子會動的嗎？而且我感覺它……似乎還有些情緒？”
陳雅茹道：“不知道，不過這也沒什麼奇怪的。”
是沒什麼奇怪的。
這個世界，靈氣充盈，不但是人可以食靈氣而成仙得道，連花草樹木、飛禽走獸，同樣也可以修煉。
就算是一些普通的花草，吞食靈氣時日久了，就算沒有開靈，也是有可能會產生一些低級智慧的。
許元休看着陳雅茹，目光在她身上掃過，突然換了一副表情，向她靠過來。
陳雅茹立刻警惕起來，問道：
“你想幹嗎？”
許元休點了點頭，道：
“我想幹。”
陳雅茹眨了眨眼睛，似乎是不明白：
“你想幹什麼？”
就在這時，一點星火之光，突然飛了進來，向着許元休飛去。
許元休伸手將火光抓住，拍進耳中。
眉頭登時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