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城城北。
火熱的戰場早已沉寂,只剩下稀稀拉拉的齊國士兵仍在清掃着戰場。
到處都是燒黑的骷髏,殘缺不齊的屍體,濃重的血腥氣仍在瀰漫着。
掛在夜空中的半月,似也被鮮血染紅了,殷紅欲滴。
北方,朦朧的月光下,突然現出一個紅點。
漸漸的,紅點越來越大,變成了一個人的形狀。
人,距離越來越近,似乎是直奔宿城的方向而來。
附近的幾名士兵,首先察覺,擡頭望去。
在這深夜之中,孤寂一身而來的,竟然是個身穿紅袍的女子。
她背對着月,臉上黑濛濛的,一時間看不清面目。
只覺她身量很高,身上的紅袍有些寬大。
她一步一步往前走着,步伐不疾不徐。
然而,速度竟是奇快,轉眼之間,竟然已至近前。
五名齊國士兵,立刻迎了上去,手執刀槍,想要將她攔住。
然而,當看清她的面目時,五個人,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穿着一件鮮紅的袍子,寬大的圓領上,滾着一圈殷紅欲滴的毛領,只勉強掛在一對香肩之上。
那毛領顏色,看起來分明就是鮮血染成的。
細長的脖頸上,是一張鵝卵形的臉龐,有些削瘦。
薄薄的嘴脣,直挺的鼻樑,一雙眼睛卻是狹長的,兩隻眼角幾乎快捱到了一塊。
鼻樑跟上,雙目之間,插着一把匕首。
直沒入柄。
匕首製作十分精巧,露在外面的刀柄上,鑲嵌着許多寶石,握柄之上,還以金絲纏繞。
纏繞的金絲,竟組成了一個蚰蜒的形狀。
女人和匕首,看起來都很好。
匕首插在女人臉上,看起來就有些詭異了。
不過,這些齊國士兵,也是見過些世面的,他們將長槍的槍尖指向女人,質問道:
“你……你……你是什麼人?”
女人放佛是瞎了一般,完全沒看到眼前明晃晃的槍刃,兀自向前走着。
她的步伐,仍然沒有變,不過行進的速度,似乎已經恢復了正常。
五名士兵,一時間似不知道該不該將長槍也戳進她腦袋裡,只能跟着她一步步後退。
女人擡起狹長的眼,突然看向他們。
一滴鮮血,從匕首根部溢出,落入她的左眼中。
她睜開左眼,原本漆黑的眼球,立刻變成了鮮紅的顏色。
看到這副情景,士兵們一驚,便要高聲呼喊。
然而,這聲呼喊還沒發出來,就變成了慘叫。
他們五個人,十隻眼睛,突然自行燃燒起來。
火焰瞬間將他們眼睛周邊的皮肉也燒化了,露出眼眶周邊的頭骨。
兩個眼洞裡,火焰翻滾着,如同燃燒的岩漿。
只一聲,慘叫聲便戛然而止。
然後,五個士兵,突然讓開道路。
女人毫不停留,繼續向前走着。
五名士兵齊刷刷地站在她身後,跟了上去,好像突然間變成了她的侍衛。
這時,遠處的士兵聽見慘叫聲,紛紛擡頭看過了。
見到遠處,自家的兵士跟着一個紅衣女人身後,都感到奇怪,紛紛上前來查看。
然後,女人身後的“侍衛”,開始多起來。
等她走到戰場中央,堆積着大片殘缺屍骸和枯骨的位置時,她身後已經有了五十名“侍衛”。
這些“侍衛”,
個個表情木然,麪皮緊繃繃的。
他們雙眼的位置,都只剩下兩個孔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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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洞裡面,燃燒着翻滾的火焰。
女人終於停下腳步,望着眼前這座如山般堆積的屍骸,靜靜地看着。
這裡的屍骸,其絕大部分,體型都比常人高出至少三分之一。
他們的屍體,幾乎都是被從中剖開,成了一半一半的,散落和堆積在一起。
附近,還有一些同樣高大的骷髏骨架,被燒得發黑。
正是那些堆積成高塔的巨人,然後被葉駒一劍剖成了兩半。
女人身後的侍衛,開始向前,將堆積的屍骸搬開。
最後,露出一具屍體,正躺在地上。
這具屍體身材高大,屍身保存完整,就連身上穿的玄色鎧甲都沒有任何損壞。
只是,他的腦袋,已經變成了兩瓣。
葉駒這一劍極爲精準,將巨陽王的腦袋從鼻樑線處切成了完美的兩半。
就像是切開的西瓜。
兩瓣腦袋,仍跟脖子連着,向左右分開。
腦袋的切面十分平滑,足見葉駒的劍法工藝驚人。
裡面的大小腦,以及血肉組織,保存完好。
只是血液已經凝結成了黑痂,白色的腦漿流淌了一地。
附近的地面已經被清空了,只剩下這一具孤零零的屍體。
女人蹲下身子,看着地上的屍體。
她伸出雙手,捧起兩瓣腦袋,將其合住。
雙手稍微用力的按着,似乎想要將它重新粘起來。
她看了好一會,臉上的表情,終於柔和起來,捧着腦袋輕聲說道:
“我從幽焱宮學成回來了,我的王。”
然後,她用一隻手固定住腦袋,另外一隻手,握住插在眉心的匕首,突然將其拔出來。
一飆鮮血,從她眉心直射出來,落在巨陽王腦袋中間的裂縫上。
鮮血沾上腦袋後,沿着頭中間的裂縫,流出一道血線。
▲ тTk an▲ Сo 然後,一顆被劈成兩半的腦袋,竟然真的粘在一起了。
只是,中間的那道血線,繞着他整顆頭,圍成了一圈。
鮮紅醒目。
她伸手在他的臉頰上撫摸了一下,然後緩緩收回手。
她將匕首又插回自己的眉心,然後用雙手開始卸下他身上的玄色鎧甲。
又脫去他全身的衣服,脫到一件不剩。
這時,宿城城樓上,終於有人發現這邊的情形不大對。
立刻有人開始示警, “嗚嗚嗚”地吹響了號角。
在這靜謐的夜,更顯得號角聲的蒼涼。
紅衣女子脫完屍身上的衣服,又用右手將眉心的匕首拔了出來。
又一飆鮮血射出,落在屍體的臉上,迅速滲入他的皮膚中。
他的臉色,居然開始變得有了些紅潤。
她的右手,反握着匕首,將刀尖切入屍體的咽喉下。
然後,以一條筆直的線,在他前胸上劃了下來。
從咽喉下,直至小腹之下,在他身體正面的中央位置,劃出一條筆直的口子。
就像是用刀劃開了一個包裹,他由胸到腹的皮肉,直接翻開了,露出了胸腔和腹腔。
紅衣女伸出雙手,將皮肉往兩邊又拉開了一些,將胸腹之內完全暴露出來。
她伸手摸了進去,摸着他的一個個臟器,臉上露出了愛慕的神情,就像是在欣賞自己最喜愛的藝術品。
她的手,一點一點地向下摸着,最終,摸到了他的胃。
然後,她拿着匕首,一刀將胃切開。
她伸出左手,探入胃裡,掏摸起來。
從胃裡摸出一個沾滿了粘液的圓球。
大約有拇指指節大小。
她看了看圓球,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然後張開嘴,將圓球送入口中。
嚥下。
然後,她臉上的笑容更盛了。
她看着那張即便是死了,仍然頗具威嚴的臉,臉上忽然涌現出燦爛的笑容:
“我回來遲了,但沒關係,我的王。”
“我們將永世不會再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