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點頭,猶豫着開口問道“可是,你要查明夫人的真正死因,爲什麼一定要和安平王攪合在一起?”
納蘭默輕嘆一聲:“因爲安平王也許是唯一一個知道當年事情的人。我娘原本也是一江湖女子,與微服私尋的先帝相遇相知,呵,那情景同你與南宮耀真是相似極了呵。只不過,孃親並沒有像你一樣爲了先帝而放棄自己的生活進宮,而是在京城的一處僻靜之地建了一座山莊。而先帝也每月都悄悄出宮一次來探望孃親。”
“那座山莊,就是現在的墨蘭軒?!”我驚呼道。
“沒錯,蘭苑裡一直空置的那兩間屋子,就是當時他們二人的寢房。”納蘭默點了點頭,伸手指了指蘭苑的方向。當初我就一直納悶爲什麼除了夫人的寢房之外,還有一間也是同樣空置卻日日打掃。原來這裡居然曾經是先帝的行宮呢!真是不可思議。
“那後來呢!?”我看着納蘭默好像是在追憶着什麼似的,忍不住出聲詢問。
“後來,孃親在這裡生下了我。”納蘭默嘆了口氣,起身走到窗前,“我還記得先帝……我還記得父皇當時握着我的手教我寫字,教我背頌詩經典籍,我甚至還記得我當我能完整地背誦出《道德經》的時候父皇臉上那誇讚的表情和孃親高興的笑容。只是好景不長,在我五歲的時候,宮裡的正宮皇后發現了我和孃親的存在。當時父皇是想讓孃親帶着我一同進宮的,卻被孃親拒絕了。並與皇后言明,從今往後,我納蘭家與皇家再無任何瓜葛,她與父皇也恩斷情絕,兩不相干。”
“啊!”我忍不住驚呼出聲。想不到當初納蘭夫人居然能做到如此地步,如此決然。
“我知道孃親是爲了保護我。如若不然,就憑我們母子這樣無權無勢地在宮裡,偏偏還受盡父皇的寵愛,豈不是用不了多久就會死的不明不白!所以,孃親寧可與父皇徹底斷絕聯繫也不肯讓我有半分危險。”納蘭默的語氣中帶了些淡淡的惆悵。“而後來孃親找來各方的奇人異士來教我各種武功,也是爲了能讓我有自保的能力。就連將這個山莊變成培養殺手的地方,也是爲了能讓我有更多自保的本錢罷了。”
“夫人真的很愛你。”我走上前,手搭在他的肩膀之上,卻也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來安慰他。
“是啊。孃親和皇后達成約定之後,
皇后便答應幫助孃親隱瞞身份,而父皇也因爲孃親以死相逼,終於無奈地同意了孃親的做法,但卻還是將屬於我的那塊皇子玉牌留了下來。”
“呃,那個等一下,我想問一句題外話,那個時候,南宮耀應該也已經出生了吧!?”我弱弱地問了一句,還是很好奇納蘭默和南宮耀之間的瓜葛哦。
“當然!我只比你家夫君大了一歲而已,當時的小皇太孫已經四歲了。”納蘭默笑笑說。
我也會心一笑,想到南宮耀如果知道了納蘭默其實是自己的親叔叔的時候,那表情該是有多麼的精彩啊!然後示意納蘭默繼續講下去。
“其實當時的太子,也就是南宮耀的父親,也是知道此事的。只不過太子剛過而立之年便染病身亡,也就是說皇后和父皇逝世之後這個秘密就應該再無人知曉了。所以南宮耀對於此事也是一無所知的。”
“可是爲什麼安平王會知道你,好像還和你很熟一樣?!”我有些不可置信地問他。
“什麼叫很熟啊,不過是他在套近乎而已!”納蘭默撇撇嘴,那表情就好像在否認自己和一隻蒼蠅很熟似的。“和他相識不過是一場意外罷了,當時我還小,不過才六七歲而已,因爲很想念父皇,所以就將父皇給我留下的那塊玉牌一直戴在身上。那天在街上玩,不小心將玉牌掉在了地上,好巧不巧地正好被外出遊玩的六皇子看到了,於是這件事就變成了我們兩個人之間的秘密了。”
“當時你居然就那樣相信他了,還將那麼重要的秘密都告訴了一個剛剛相識的陌生人?!”我瞪着眼睛衝他低喊道。
“都說了我那時才六七歲而已嘛!你覺得如果換成是你,一個六七歲的孩子,遇見一個對你很親切,還拿着和你一樣的刻着名字的玉牌並告訴你他是你哥哥的時候,你會怎麼做?!”納蘭默無奈地攤了攤手,聳肩反問我道。
我想了又想,最後還是垮下了肩膀,很沮喪地說:“好像如果換了是我的話,恐怕會比你還信任他!”
“是啊,而且當時的六皇子,雖然很風流,但卻並不是一個壞人。況且他也只是偶爾會給我買些小玩意送到山莊外面而已,最多也只不過兩年左右的時間,之後山莊變成了培養殺手的墨蘭軒,我們就再也沒有聯繫了。只是沒想到這麼多年之後,他居然變得如此的不擇
手段,並且……不長腦子!”納蘭默說到最後,語氣甚是惡毒。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那好歹也是你的哥哥吧,你這樣說他,未免也太過分了吧!”
納蘭默不屑地撇了撇嘴:“這都是客氣的。要不是想要查明殺死孃親的真正凶手,我早就把那個傢伙給扔到荒蠻之地任其自生自滅去了。”
“呃,對了,你一直說想要查明兇手,那麼就是說夫人其實並不是對外宣稱的那樣是病逝咯?!”聽到他終於說起這個問題,我正了正神色,接口問道。
“是的。當時墨蘭軒還沒有現在的規模,人手也不多,高手更是寥寥無幾。所以那次遭遇的刺殺,讓我受了很重的傷,孃親也爲了救我而重傷不治。”納蘭默的語氣雖然一如既往並沒有一絲波動,但是眼角卻緩緩地滑下一行淚水。
我能感受得到他現在的難過,卻又不得不開口問道:“遭遇刺殺……那麼,你們沒有從那些刺客嘴裡問出什麼來嗎?”“在墨蘭軒裡廝混了這麼久,難道你還不瞭解那些殺手刺客們的準則嗎?一旦失手,就會咬破牙齒裡藏的毒藥,哪裡還會給我們逼問的機會!”納蘭默握拳的手緊了緊:“只不過,在孃親逝世之後不到一個月,皇后就病逝了。換了是你你會怎麼想呢?”
聞言一驚,但是也僅僅是一瞬的驚訝罷了。或許根本不需要納蘭默去認真求證什麼,任誰都會從這樣的“巧合”中推斷出真相:即便是有了約定,先皇后也是絕對不會容忍納蘭母子在自己死後威脅到她的兒孫的。“可是,畢竟先皇后已經逝世多年了,你即使是查出了些什麼,也……”也無濟於事啊!我在心裡默默地說道。
“我自然知道,即便是我查出了那殺手是先皇后派去的,也無濟於事,畢竟逝者已矣。其實我真正想要知道的,是除了先皇后之外,有沒有其他的人知道並且參與其中。還有父皇臨死前的那道遺詔,本應該是除了我和當時傳旨的老太監之外沒有第三個人知道的,可是現在卻冒出來個用這個來威脅我的傢伙,你說我怎麼能不查個清楚呢!?我直覺地覺得這兩件事一定有什麼關聯。”納蘭默陰冷地笑了起來,看他那樣子,我打了個冷戰。有人要倒黴了,而且,是要倒大黴了。我在考慮是不是應該暫拋前嫌,去告訴南宮耀最近小心一些,千萬千萬不要再惹到納蘭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