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陳昇之
舒言和程三白歸塵三人驅趕着馬車往城外跑去。
等出了城,程三才想起來自家乾孃,此刻舒言歪在馬車上,臉色一陣蒼白,程三關切道:“乾孃這是摔到哪裡了?”
舒言摸了摸自己的腿。
“我的腿斷了,你小子就不能墊一下嘛?老人家骨頭脆,折騰不得。”
舒言的小腿確實骨折了,程三趕忙讓白歸塵停下馬車,而他則跳下馬車去找了兩條筆直的樹枝,麻溜地跳上馬車,吩咐白歸塵繼續驅趕馬車。
程三放下木棍,一把將自己身上的衣襟撕開,程三小心翼翼地脫掉舒言的鞋,用木棍給舒言的腿固定好。
舒言疼的冷汗直冒,她忍不住開口說道:“我這一把老骨頭了,還要受這樣的罪,這往後的日子可該怎麼過啊。”
程三放下舒言的腿,擡頭深深望了舒言一眼。
“乾孃,正好我也問你一句,你把玉安帶到西北,是準備把玉安送給狗皇帝,替你家老頭子邀功?“
前面趕車的白歸塵表情也有了些變化。
舒言穿來之後,只以爲玉安是原主小女兒的私生子,並未想那麼多。
舒言沉吟片刻之後說道:“我恨不能那老頭子立馬原地昇天,如何會幫他邀功。”
程三嘆了一口氣,路邊偶然會看到死於疫病的災民。
這樣可怕的年景裡,帶着一個身份特殊的孩子,着實有些頭大。
舒言對着程三說道:“實話實說,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幾隻烏鴉從天上略過。
程三開口道:“此時中原腹地正在鬧饑荒,大饑荒,人相食,漢軍到處都在抓壯丁去拱衛京師,咱們後有追兵,前有猛虎,還帶着兩個孩子和一個瘸腿老母,真的是前路堪憂啊。“
舒言用那隻尚且完好的腳踹了程三一腳。
“別擱這兒說喪氣話,我不是跟你說了嘛,到了西北,我就跟老頭分家。”
程三臉上帶着些許戲謔。
“分家做什麼,莫不是準備再找個厲害的老男人,做你的老太君去?“
舒言總覺得程三這話,她似乎在哪裡聽過。
舒言冷笑一聲:“做什麼老太君,要做就做太皇太后,到時候你就是皇叔了,爲娘之前不是說,要給你搭天梯嘛?若是梯子不能上天,那叫什麼天梯呢?”
舒言只是在開玩笑,可程三這傢伙的表情卻顯然是當真了。
程三搓了搓手,一雙深邃的眼眸盯着舒言。
“乾孃說的這話,我可就當真了。”
舒言笑了笑,腿上的疼痛讓她的腦袋異常的清醒。
舒言低聲說道:“其實我決定回西北,還有一個原因,陳老頭是個自負的人。”
程三看向舒言:“乾孃想起了什麼。”
舒言搖了搖頭。
太陽漸漸高升,刺眼的陽光照得舒言有些睜不開眼睛,舒言用手蓋住自己的眼睛。
“是老六同我說過的一些話。”
白歸塵此時突然插話,他低聲說道:“楊綺秀也跟着他們下山了嘛?”
舒言搖了搖頭。
“她有自己的選擇。”
程三思索了一會兒,他開口說道:“所以乾孃回去,算是臥薪嚐膽,本以爲乾孃要做什麼大事業呢。”
舒言白了程三一眼。
還沒等她說話,白歸塵卻開口說道:“我的老師曾經評價過陳昇之,說他是治世之能臣,亂世之梟雄。“
程三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若我有那麼大本事,二十年前就直接起兵造反,把那個狗皇帝給弄下來,自己去做皇帝,他爲什麼非得帶着老婆去江南窩着呢?”
白歸塵扭頭看向陷入沉思的舒言。
白歸塵:“那就得問你乾孃了。”
舒言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我說了,我生了場病,腦子壞掉了,你們就當眼前這個人是個借屍還魂的傢伙。”
白歸塵難得話多了一些。
白歸塵:“不可能借屍還魂,你就是王舒言。”
舒言:“你以前不是沒見過我嘛?“
白歸塵:“我的母親總會提起你,你同她說的那個王舒言雖然有些不大一樣,可卻又十分相似。”
舒言無奈,來自同一個地方,自然是一樣的。
可舒言到底沒有原主那樣大開大合的勇氣,她就想能苟一天就是一天。
幾人終於到了約定好的地點。
陳雲終帶着小魚兒和玉安躲在草叢中,陳雲終見到馬車上的舒言,頓時跑過去。
“母親,你都不知道山上那個爆炸,太可怕了,嚇死我了。”
舒言一把推開陳雲終,她喚着玉安的名字。
舒言:“玉安,你快過來,讓阿奶好好看看。”
玉安有些懵懂,他不知道,自己的阿奶爲何會如此擔心自己。
舒言將玉安抱在懷裡,她摸着玉安的腦袋,小魚兒有些好奇地看着自家阿奶,她覺得阿奶的眼睛裡滿是心疼和彷徨。
馬車一直往西走。
玉安好似察覺到什麼,他小聲問道:“阿奶,前面會有什麼危險嘛?”
程三看了一眼滿天的晚霞,血一樣的天空從前方的大地蔓延開來。
這一條路上,好似只有他們。
舒言長嘆了一口氣。
“對啊,從今以後玉安你啊,可是要帶着我們走很遠很遠的路。”
睢縣青樓廢墟之中,一個男人從廢墟之中艱難地爬了出來,他似乎短暫清醒了一下。
整個睢縣到處都是屍體,他艱難地往前走。
就在此時一個渾身髒兮兮的老婆子,正是那日給舒言銅錢的那位。
老婆子站在男人身前,她臉上帶着詭異的笑容。
老婆子:“給你。”
老婆子遞給男人一串銅錢,那銅錢的樣式和她給舒言的樣式一模一樣。
張聖子擡起頭,老婆子朝着一個方向指了指。
“去吧。”
張聖子看向城門口,一步步往前走去。
靈鷲山。
臨洵和蘇護等人暫時安置在舒言曾經住過的小屋,臨洵透過窗戶恰好可以看到那座被炸掉的碉堡。
臨洵坐在屋裡百無聊賴地擺弄着那些透明的玻璃杯。
不一會兒,過山紅將滿身是傷的楊綺秀帶了進來。
她一雙纖纖玉手滿是傷痕,顯然被人用了大刑。
臨洵從座位上站起來,他走到楊綺秀跟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臨洵:“你怎麼沒跟王舒言一起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