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沐生回到土地廟時,在推開破門的那一剎那,沐生表情變得有些扭曲,看着任雲雨和笛兒坐在火堆旁,吃着竹籃裡的食物,那些原本滿身血漬的衣裙此時已經變的雪白無比,任雲雨那有些凌亂的髮髻,此時也梳的好好地。
見沐生回來了,任雲雨看了一眼,然後繼續吃她的雞翅,笛兒有些抱怨道:“書生,你怎麼到現在纔回來,我和宮主都等了好長時間了,見你沒回來,我們就先吃了。你也真是的,回來了還出去幹嘛,害我和宮主等了那麼長時間。”
突然笛兒發現沐生的表情有些不大對勁,對,很不對勁,見沐生表情扭曲着,笛兒還以爲沐生對自己的話不服氣呢,於是撅着嘴說道:“怎麼,我說的不對啊!回來遲了,難道還不給人說嗎?”
再次擡起頭,見沐生那吃人的眼光,笛兒縮了縮腦袋,他還是頭一次見沐生這樣。此時,任雲雨也發現了不對勁,見沐生一副吃人的目光,任雲雨心道,他這是怎麼了,難道受傷了,可是受傷也沒必要是這種眼光啊!
“哎!你弄出這副吃人的樣子幹什麼呀!是不是不服氣啊!有種找我單挑啊!”笛兒看着沐生這副模樣就感覺很不爽,他好像在挑釁自己,難道自己還會怕他。
沐生努力讓自己的心平靜起來,可是那股氣讓沐生不得不表現出來,好不容易憋了下來,沐生緩緩說道:“我真的希望你們以後聽聽別人的話好不好,不要總把別人不當一回事,見你們如此有精神,我想也沒必要擔心了,更沒必要再去尋找了,你們好好吃吧!希望我的到來沒打擾你們,至於無相宗宗門的地址,在碧霞山,具體在那我想以你們的實力還是可以知道的,現在似乎也沒我什麼事了,我想我可以走了。”說着,沐生託着沉重的腳步走了出去,夜色下,沐生的身影顯得那麼佝僂。
“他似乎好像生氣了”任雲雨喃喃自語道。
而笛兒此時也緩過神來了,拿在手裡的雞腿不由的放了下來,雖然沐生的語氣很平淡,不過笛兒知道,他生氣了,這次他真的生氣了。有些擔心看向任雲雨,笛兒說道:“宮主,我們是不是做錯了。”
任雲雨沒有回答她,將雞翅放下,然後緩緩走到門前,那佝僂的身影此時也看不見了,低下頭,任雲雨不由的思索了起來,突然任雲雨發現地上有血跡,怎麼會有血跡呢?自己也只不過是內力耗損過度,笛兒那丫頭是完好無損,難道是他?他受傷了,任雲雨此時心中不是個滋味,幾十年來從未像現在這樣。
見任雲雨站在門前不說話,笛兒也站了起來,此時她心裡也不是個滋味,她現在有些後悔剛纔說那些話了。書生明顯是去找自己和宮主,看他那蒼白的臉,笛兒知道,他的身體正在承受着最大的極限。而自己還在心裡上狠狠地打擊他,自己真該死,笛兒此時是多想打自己幾個嘴巴。又或是沐生對自己一番責罵,那樣自己也好過點,可是他就這樣走了,默默地走了,留下的只是那淡淡的話語,那佝僂的身影。
在任雲雨和笛兒沉思的時候,沐生託着疲憊的身體緩緩行走在城郊的小路上,自己現在還不能回混元城,血手還在素衣姑娘那,自己可是說過要去的。感覺眼皮有些打架,沐生知道,自己今天是太累了,從碧霞山趕到這,已是疲憊的很,接着又是一場廝殺,然後又是不停地奔波,任誰也吃不消。
靠在路旁的大樹角下,沐生閉上了眼睛。當凌晨時分,沐生感到有人在叫自己,“小兄弟,快醒醒……”,沐生艱難的睜開眼睛,見沐生睜開了眼睛,挑着貨擔的大叔說道:“小兄弟,想睡覺的話還是快回家去睡吧!在野外睡覺很容易着涼的。”
“謝謝您,大叔。”沐生笑着說道。睡了幾個時辰,沐生的力氣恢復了些,不過那空空的肚子着實讓沐生有些難受。
見沐生的肚子咕咕的叫着,挑着貨擔的大叔好心的從懷裡摸出了兩個大餅遞給沐生道:“小兄弟,吃完趕快回家吧!荒郊野外不很安全,而你家人也擔心啊!”說着,挑着貨擔的大叔便向前走了。
看着貨擔大叔那扁擔有規律的晃動着,沐生似乎也想起了自己以前挑柴時的情形,真是位好人。沐生心道,好人會有好報的。
這一夜,任雲雨和笛兒都沒有睡好,每當聽到風吹樹葉沙沙聲,兩人都以爲沐生回來了,可是破門依舊關着,躺下的任雲雨始終睡不着,這是她頭一次睡不着,爲什麼心裡失落落的呢?任雲雨不由的思索着。
笛兒則回想着自己平時對沐生的斥責,此時回想起來,笛兒覺得自己是那麼的任性,那麼的調皮,那麼的不顧別人的感受。爲什麼自己會變成這樣?笛兒不由的在心裡問道。
兩人都想着各自的心思,第二天,任雲雨和笛兒在土地廟等了一天,可是仍舊沒見沐生回來,任雲雨嘆了嘆氣,然後吩咐笛兒啓程,僱了輛馬車,兩人出了城門,掀開窗簾,看着逐漸遠離的城牆,任雲雨知道,這次青州城之行算是結束了,雖然自己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可是此時此刻卻高興不起來,來時是三個人,回去時是兩個人。
他還會再見自己嗎?坐在馬車裡的任雲雨心裡問着自己,笛兒坐在馬車裡一直低頭不語,往日的活潑如今變得沉默起來。
沐生吃過好心大叔的兩個餅之後,便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滿頭亂髮也不管了,踏着腳步,沐生朝碧霞山走去。
黑夜總是那麼寧靜,沐生那顆波動的心在夜色的渲染下逐漸變得平靜起來,心中的那股氣早已釋放的乾乾淨淨,或許離開她們是對的,對自己或是對她們都有好處,笛兒不必每天喋喋不休的說自己了,任雲雨也不必每天刻意裝出一副清高的樣子,自己也將活的輕鬆許多。
經過跋山涉水,沐生終於趕到了素衣姑娘那幾間草屋,見其中一間草屋在冒着青煙,沐生一陣欣喜,自己的肚子僅僅只吃了兩個餅,那根本沒多大效果,感覺那股飢餓感,沐生快速向草屋走去。
似乎聽到有人來的腳步聲,素衣繫着圍裙從廚房走了出來,當看到沐生時,眼裡一陣狡黠,然後緩緩說道:“公子,你來啦!”
“呵呵,真不好意思,又要打擾素衣姑娘了。”沐生笑着說道。
“沒關係的,哦,對了,你哪位兄弟醒了,現在正在房裡。”素衣說道。
“那我先去看看,素衣姑娘太謝謝你了。”沐生說着便向血手那間屋子走去,推開門,見血手坐在牀上,眼睛盯着對面的土牆,聽到開門聲,血手還以爲是素衣姑娘,可是當看過去時,竟然是幫主。於是驚訝道:“幫主,你怎麼來了。”
“呵呵,不希望我來啊!是不是打擾了你的好事啊!”沐生笑着說道,然後坐到木凳上。
見沐生調笑自己,血手有些無語,自己可是從未有過這樣的想法,可是心裡有一個聲音在問他,自己真的沒有想法嗎?和素衣姑娘相處了幾日,原本冷漠的血手此時已變得好多了,最起碼在面對素衣時,會露出些笑容,這可是很不容易的。要知道,自己都不知道多少年沒笑過了,有些恍惚的看着自己的右手,這隻右手與左手有很大的區別,左手老繭很厚,而且上面的疤痕不知其數,一條條溝壑一直延長到整個手臂,反而那隻右手,看起來沒有一點瑕疵,除了男人那特有的汗毛之外,感覺與女人的相差無幾,手與手的區別竟然這麼大,不知道這隻右手何時才能用的上它,血手心道。
沐生見血手盯着雙手發呆,沐生一直就很疑惑,不過沐生並沒有問,因爲他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點小秘密,這點狹小的空間沐生就不想再去探索了,有時候知道多了,反而不是好事。
血手沉默了會兒,然後見沐生看着自己,似乎知道對方心中有疑惑,於是緩緩將外套穿上,一邊穿一邊說道:“其實,這隻左手我經常稱之爲血色左手,這也是我起名字的原因,它的上面沾滿了血腥,一切不好的事我都會讓左手去做。而這隻右手,我只想保留它純潔的一面,我不想它被世俗中的種種所污染,保留它只是給自己留一下一塊乾淨的地方,一個可以給別人的地方。”
血手的一席話,沐生似乎有些懂了,看樣子這傢伙是想把這隻右手給自己心愛的人,看不出來這傢伙還蠻有情調的,於是沐生不自覺的笑了起來。
血手將衣服穿好走下牀,卻見沐生開懷大笑,着實有些模不着頭腦,莫非自己說的不對,血手心道。反覆思量了一下,沒有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於是不禁問道:“幫主,我是不是說錯了。”
“呵呵,血手啊!你沒說錯,你說的很對,非常對。”沐生開口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