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叛軍來說,兇殘是標配,也是體現自己強大的一面。
他們用殘忍來彰顯自己的武勇,每當擊敗一個對手後,他們會把對手中最兇悍的人拉出來,用各種手法虐殺此人,並淫辱他的妻女。
他們喜歡用兇殘來恐嚇自己的對手。
無往而不利。
阿史那燕榮也是如此。
黃州屠城時他不在,引以爲憾,甚至在石忠唐宴請麾下時說,下次若是屠城,下官願意帶隊。
大唐人孱弱!
這是起兵以來阿史那燕榮的看法。
越是孱弱的對手,就越能激發出阿史那燕榮骨子裡的暴戾來。
但現在,他遭遇了一個更爲兇殘的對手。
十餘精銳斥候被活活拖死在道州城下。
江峰心中一冷,“將軍,魏明與潘廣成有仇,這番話瞞不過他。魏明若是知曉了,必然會記恨將軍。”
根據阿史那燕榮的吩咐,錢嵩令人大張旗鼓,兩萬人馬卻號稱十萬大軍,浩蕩往道州去了。
“好!”
羅才板着臉,“太平無事不好嗎?”
這是最新一批敢死營。北遼覆滅後,一大羣俘虜等着處理。北遼故地需要修路,需要興修水利,但俘虜太多了。
“是嗎?”阿史那燕榮冷冷道,大軍在手,他怕了誰來,“你在恐懼!”
桃縣,劉擎站在城頭上,遠眺着北方。
“斥候廣佈,但凡見到行人,一律拿下,不得泄露消息!”
大旗高舉,敢死營三個字熠熠生輝。
隨後的攔截證明了他的擔憂。
……
“又來了兩萬。”軍士苦笑,“將軍令小人來傳話,他低估了北疆軍的犀利,道州亟需增援,越快越好!”
“敵軍上來了。”
“領命!”
……
錢嵩眯着眼,“他讓我越州軍傾力出擊,自家的動向卻不說……罷了,集結。”
潘廣成看着數百騎衝了出去,接着城門關閉。
“李玄兀自嫌不夠,令千餘騎馬踏骸骨,把那些勇士踩爲肉泥。”
與此同時,建州也出兵了。
劉擎幽幽的道:“殿下說了,按部就班融入北遼人,少說得五六十年。書同文,車同軌……殿下想在自己有生之年做成此事。最好的法子,自然便是全數給他們打散了。人一散,心,也就散了。”
敢死營拼死衝殺,到了午後,自己損失慘重的同時,給守軍制造了巨大的殺傷,這才撤離。
譚雲說道:“人心便是如此,使君,咱們是聽令,還是……”
潘廣成獰笑道:“老夫聽聞北疆敢死營悍不畏死,可人數卻不多。來吧!老夫今日當爲國公滅掉所謂的敢死營。”
阿史那燕榮不敢置信的道:“北遼故地剛收復,人心未附,需要大量軍隊鎮壓。國公等人設身處地想了許久,都覺着李玄能抽調八萬大軍南下已是極限。他怎能再調集兩萬敢死營?難道他就不怕北遼故地風起雲涌,亂作一團?”
“對,不過潘廣成有些慌了,咱們出兵救援,只需解了道州之圍,便是首功。”阿史那燕榮說道:“首功到手,潘廣成歸心,這,便是一箭雙鵰。”
“是敢死營!”
城頭,江峰差點把眼珠子都瞪了出來,“兩萬,加上前面的兩萬……”
“敢死營?老夫知曉。”阿史那燕榮說道:“人數不過兩萬,道州應當能擋住他們的瘋狂衝擊。”
宋震舔舔嘴脣,“殿下期盼許久了,就等着北遼故地有人謀反。可過了許久,也就是零星小股反賊,爲何沒幾股大的呢?”
……
“藍堅率部趕到,願爲殿下效命!”
“天不滅潘啊!”
阿史那燕榮說道,“必要時,殺!”
這將是一場圍殺!
敢死營的北遼人手持橫刀衝了上來,立即捲起了腥風血雨。
阿史那燕榮猛地想到了一事,“京觀,豎杆子!”
“戰局如何?”馬川問道。
李玄微微頷首,“孤,拭目以待!”
噗噗噗!
遠方傳來了腳步聲。
這些都是那位秦王的發明。
這是中原文化,作爲異族人,阿史那燕榮不懂這個暗示。
轟隆!
宋震說道:“殿下一心就想徹底打散北遼人,他們不謀反,就尋不到藉口。”
“他什麼意思?”
李玄淡淡的道:“孤許久未曾親歷戰陣,許多人都忘記了孤是靠着什麼起家的。”
北疆軍出現後,石忠唐傳令各處,以阿史那燕榮統領此戰。
三萬人馬悄然出城。
“告知錢嵩,越州當出兵,越快越好。告訴他,功勞少不了他的!”阿史那燕榮目光炯炯,“他若是敢坐觀,老夫便請示國公,斬了他!”
“北疆軍攻打道州,李玄得提防越州出兵突襲,還得提防我建州。如此,便是顧此失彼之勢。”阿史那燕榮拍拍地圖,“讓越州打頭陣……”
“出兵吧!”江峰說道:“李玄擅突襲,道州若是丟失,我建州就得一夕三驚。越州更是苦不堪言。”
“出發!”
阿史那燕榮擡頭,“何事?”
聽到腳步聲,阿史那燕榮擡頭,“越州打頭陣,我軍稍晚出發,一路偃旗息鼓,悄然接近道州。李玄必然一心擊敗越州軍,否則大軍無法安心攻打道州。如此,他的主力一分爲二,一部圍攻道州,一部攻打越州軍。而我軍便悄然接近道州,伺機給他一擊!”
“他們沒多少人!”有人說道。
石忠唐內部一直有幾股勢力,魏明便是最大一股勢力的首領。
“是。”江峰說道:“如此,潘廣成越出色,魏明就越黯然失色。”
雖說二人之間並不是上下級關係,但當初石忠唐令阿史那燕榮戍守建州時,話裡話外都是信重。
……
“一定要亂啊!”
……
藍堅說道:“我敢死營操練之狠,南將軍誇讚爲勁旅。”
江峰安排人去越州,回來時,見阿史那燕榮在看着地圖。
“老夫聽聞,李玄得知黃州與潛州屠城後,發誓要報復。”
他們接近了北疆軍大陣,交涉後,往前面開進。
“潘廣成與魏明不睦,老夫本該坐山觀虎鬥,可老夫的謀劃缺不得道州相助。既然如此,老夫自然要站在潘廣成一邊,好歹,也算是給自己拉個幫手。”
呯!
阿史那燕榮重重一拳砸在地圖上,目光銳利,“擊敗李玄,天下大勢當定!這首功,老夫要定了!”
南賀誇讚,那必然是貨真價實。
他隱住了半句話:而在國公的眼中,使君只是尋常。
石塊重重的砸在城頭上,留下了一地骨肉,隨即滾了下去。
“必不負殿下厚望!”
爲首的將領進了中軍,跪下。
他只需要有一人能逃出去就好。
孤玩兇殘時,你還在南疆裝孫子!
江峰擡頭,“將軍之意……”
藍堅揮手,“列陣,揚旗!”
那個兇殘的秦王啊!
李玄看着那兩萬新編的敢死營,問道:“戰法可嫺熟?”
錢嵩一直覺得阿史那燕榮能統領的也就是建州和道州,所以命令一到,他先一怔,對別駕譚雲說道:“阿史那燕榮倒是不要臉,開口便以上官自居。”
一隊隊步卒列陣而來。
江峰喊道:“是敢死營,集結,把他們趕下去。”
“他用那十餘屍骸在告訴咱們。”馬川的聲音有些發緊,“他,說到做到!”
都放回去也不符合李玄的利益,最終他決定擴建敢死營。
“終於走了。”守軍看着敢死營從容而退,不禁心有餘悸。
突圍的人選,自然是最出色的悍卒。
潘廣成面色凝重,“派人突圍,去建州,去越州,告訴他們,道州,需要增援,越快越好!”
玩兇殘嗎?
阿史那燕榮沉吟着,良久說道:“令人稟告國公,潘廣成悍勇,初戰折了北疆軍銳氣。”
他發現馬川面色慘白,就問道:“可是還有事?”
阿史那燕榮看着江峰,“身在官場,別想着獨善其身。”
軍士說道:“北疆軍在昨日開始攻城,敢死營悍不畏死。投石機投出的石塊令人膽寒,弩陣不時發威,覆蓋城頭……”
“老夫知曉。”錢嵩嘆道:“老夫只是有些唏噓,這還沒定鼎天下呢!內部就開始了爭權奪利。”
阿史那燕榮獰笑道:“老夫會去尋他,爲那些勇士報仇。”
阿史那燕榮彷彿看到李玄在譏誚的問自己。
藍堅率領麾下到了第一線,索雲在等他,微笑道:“大戰開始了,殿下的王者之路需要血肉來鋪陳。當殿下步入長安時,你我,當成爲功臣,爲後人敬仰!”
孃的,果然是一頭老狐狸啊!
“領命!”
北疆軍中軍,王老二來複命,“殿下,我故意放走了十餘騎。”
“若是老夫不聽令,阿史那燕榮一份文書送到長安,老夫罪莫大焉。這老狗!”
北疆軍就像是獵人,輕鬆愜意的絞殺着他的信使。
……
當最後十餘騎遁入遠方時,原先自信滿滿的潘廣成,雙手合十,虔誠的感謝上天。
“報!”
赫連榮微笑道:“當初殿下的圍點打援,令貧僧焦頭爛額。”
江峰由衷的佩服這位老將,“將軍的謀劃,令人心折。”
“殿下好大的氣魄。”羅才讚道。
用敵人的屍骸堆積成山,這是多麼令人震撼的事兒啊!
把對手插入木杆子上,看着他慘嚎着漸漸死去……
譚雲說道:“阿史那燕榮是國公的心腹。”
一個神色疲憊的軍士被帶進來,“小人乃是道州軍士,奉命前來……”
“是!”馬川低下頭,“李玄此舉是傳話。”
越州軍隨即集結。
越州刺史錢嵩接到了阿史那燕榮的命令。
阿史那燕榮回首建州城,“在老夫歸來之前,城中百姓不得外出!”
“領命!”
“出發!”
三萬建州軍消失在遠方,十餘騎往長安去了,帶去了阿史那燕榮的謀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