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秦王率北疆大軍南下以來,整個北疆都在牽掛着此事。
商人沒事兒和人分析戰局。
農人在農活間隙時也會說上幾句。
連買菜的婦人們都會憂心忡忡的說着此戰的各種可能。
叛軍勢大!
這是所有人的印象。
而且秦王是孤軍深入。
這一戰,很危險。
對此,節度使府並未干涉,按照劉擎的說法,咱們能說什麼?難道說殿下必勝?老百姓又不是傻子,你空口白牙說什麼必勝,只會引來各種猜測。
所以,節度使府放任不管。
直至一個軍士喊道:“是露布!”
馬蹄聲傳來。
男人的世界女人不懂,同理,女人的世界男人也不懂。
無數手臂高舉。
周寧知曉她的擔心,“男人們有自己處置事情的法子,咱們不干涉。”
“大捷!”
每當想到了這個難處時,黃大妹心中就備受煎熬。
“殿下率軍大敗石逆,收復關中!”
城頭,那些將士的眼中漸漸多了狂喜之色。
他們在這裡憑弔趙氏,更多是在發泄自己不得志的怨氣。
現在皇帝跑了。
“你且出去。”
“呵呵!”馬三刀呵呵一笑,“你等說殿下倒行逆施,可別忘了,殿下執掌北疆以來,我北疆的日子卻越來越好。”
秦王府。
城門進去就是桃縣最爲寬敞,最爲繁華的長街。
“大捷!”
哎!
那些文人唯有一聲嘆息。
怡娘行禮。
和普通人不同的是,軍中將士知曉的比外面更多,而且更專業。
她緩緩走出後院。
一番訊問後,那人竟然也不知情。
香火中,兩個牌位看着有些模糊。
陳兄等人卻愣住了。
陳兄喝了一口酒水,仰天呼出一口氣,喘息了一下,“我就算是窮死,餓死,也不會爲這等倒行逆施之人效力!”
“大幹十五年九月,殿下率軍大破石逆,收復關中!”
“怡娘,大捷了。”一個侍女歡喜的道,“殿下大敗石逆,收復了關中。”
你要說哥攻破了一座城池,令人露布報捷。
他的攤子在黃金地段——趙氏大門的右側。
“大捷!”
“奉儀,您的孩子,出息了!”
石逆敗了!
關中這個大唐的根本收復了。
……
“阿翁,殿下還拿下了關中。”
周寧猛的起身,起到一半時又坐下,“大捷了?”
連軍中都暗中在議論紛紛。
一聲大捷,令所有人都猛地回頭。
此人死定了。
“賤人,笑什麼?”
衆人嘆息。
外面一陣鬧騰。
剛開始,沒人敢來憑弔趙氏。
“陛下!”
“大捷了嗎?”
“要抓緊擴軍,另外,催促在路上的援軍不可耽擱,要趕緊南下。畢竟,殿下那裡缺人吶!”
“天神!”
怡娘含笑,隨即繞了過去。
沒多久消息傳出去,天下文人都來了不少。
晚些,她出現在祠堂之外。
生意很是火爆。
城門外的軍士已經反應過來了。
看到揹着小旗的報捷軍士,哪怕你是高官也得閃開,否則撞死了活該。
歡呼聲蔓延過來,黃維一怔,“是哪大勝?”
臥槽!
秦王必然是要收復關中,可李二卻是太子……
節度使府中,劉擎在交代事情。
信使風塵僕僕的進來,行禮。
“阿樑來了。”
“大捷!殿下大破石逆,收復關中!”
“是。”
……
“殿下率軍大敗石逆,收復關中!”
外面一陣喧譁,接着,呼喊聲傳來。
因爲來憑弔的人絡繹不絕,爲魯縣的生意人帶來了大筆收入。
“王妃,大捷了。”
他們的目光一轉,最終定格在了露布上。
“見過怡娘!”
是沒聽清?
大勢。
他猶豫了一下,把擔子丟下,撒腿就往家中跑。
趙氏祖宅雖說空了,但外面卻熱鬧非凡。
“是啊!大捷了。”
但好歹還有北遼故地啊!
“沒有殿下,如今你等還得在北遼人的鐵蹄下瑟瑟發抖呢!”馬三刀做生意的,論吵架可不差。
“……陛下當初就不該重用樑靖。”
黃大妹捂嘴笑,可眼中卻有些黯然之色。
……
沒人管。
怡娘走進了祠堂。
前方,幾個文人坐在地上,手中拿着酒杯,一邊喝酒,一邊說着趙氏的輝煌,以及自己等人的大才。
而且若是秦王獲勝,二人之間該如何自處?
周寧笑道。
剛開始只是北疆的文人來憑弔。
羅才雙手搓臉,擡頭時,滿臉通紅,“大事定矣!大事定矣!”
門外有侍女嘀咕。
劉擎猛地一拍大腿,“哎喲!我的祖宗哎!可算是來了!”
消息迅速從桃縣開始往外蔓延。
……
一個老人顫顫巍巍的道:“什麼?石逆敗給了殿下?”
信使說完,擡頭,見三個大佬呆滯了。
“是,說是阿耶擊敗了石逆,還收復了關中!”
黃維挑着擔子,和那些人打個招呼,準備回家。
“是啊!歷來外戚都是禍害!”
多收了幾斗的農人打一壺濁酒,買二兩炒豆子或是半斤村頭的豬頭肉,回家一個人也能說上半天。直至微醺,被娘子埋汰屁事不懂,就知曉胡說八道。
怡孃的肩頭一下就鬆了。
那些商人都歡呼起來。
任由民間的輿論自由發展。
村老們一臉嚴肅的說着各種可能,展望勝負會給北疆帶來的各種後果。
有人說道:“聽聞陳兄最近……不大寬裕?”
石逆被秦王擊潰。
馬三刀就是其中一個,他做的是文房四寶的生意。
“草特孃的!”
祠堂的門是開着的,負責打理的僕役正在裡面擦拭案几。
沒人管。
有人不死心,就去趙氏祖宅的大門外轉悠。
以往皇帝還在,那麼正朔也還在。
他歡喜的道:“阿孃,阿耶大捷了。”
怡娘坐在自己的屋子裡,側耳傾聽着。
站在屋檐下,雙手攏在袖口中,看着那些侍女在歡呼。
伴隨着外面的大喊,一頭豹子輕巧而優雅的走了進來。
“外面很是吵鬧。”
就像是另一個世界,家中孩子考上了一個三流大學,父母在五星級大酒店擺了上百桌酒宴,請遍了親朋好友來慶賀。
所有人都覺得他死定了。
“大義盡喪,就算是錦衣玉食又有何用?”陳兄譏誚的道:“與你這等人說了也是白費勁。”
陳兄指着馬三刀罵道。
迷迷糊糊的進去,迷迷糊糊的出來。
擔子在他的肩頭晃動,兩邊搖擺起來,讓他跑不快。
點三炷香,沒人管。
守城的將士因此提高了警惕,總是擔心某一日會出現狼狽的信使,帶來戰敗的消息。
他們分析了無數次此戰的各種可能,越發的擔憂了。
一邊跑,他一邊喊道:“大捷!大捷!”
接着便是阿樑。
商旅們避開,看着風塵僕僕,卻意氣風發的報捷信使衝進了城中。
周寧蹙眉。
那些精明的人早已在外面擺上攤子,賣些香蠟紙燭,吃的喝的,文房四寶……
前院也在歡呼。
“殿下千歲!”
汪汪汪!
富貴一躍而入,側身回頭,一邊搖尾巴,一邊哈赤哈赤的喘息。
“若是沒有殿下,你等還得擔心石逆的叛軍哪日衝進家門。”
整個桃縣整齊安靜了一瞬。
啥?
就攻破了一座城池,殿下就露布報捷?
可是長安嗎?
不是!
長久的擔憂和恐懼一下就消散了。
隨後,所有人都看着他們的背影,屏息。
馬蹄聲傳來。
馬三刀猛地蹦起來,“殿下千歲!”
村頭的大樹下,每當吃完飯時,總是會聚集着許多人在議論此事。
“老夫回了。”
直至某一天,某位喝多了的文人跌跌撞撞的來到趙氏的祖宅之外嚎哭,說着趙氏的輝煌過往……
“大捷,殿下大敗石逆,收復了關中!”
直至此刻,衆人才知曉。
商旅們回頭,想看看是哪位跋扈將軍。
“大捷!”
“好!”
僕役告退。
馬背上的信使高呼着。
作一首詩。
陳兄大怒,仔細看去,卻是個小販。
可過了幾日,那人竟然全須全尾的出來了。
怡娘看向另一個牌位。
“陛下,您當年的選擇,沒錯。”
“大捷!”
等待着那個令自己心顫的消息。
宋震一拍腦門,歡喜的道:“好!好啊!”
——贏了,一起吃肉。輸了,還得熬。
在北疆!
“萬勝!”
貨是從桃縣進的,他本想從太平進更便宜些,可從魯縣到太平的路費不便宜。
“快說!”宋震已經急不可耐了。
比如說明明是仇人,卻在一起言笑晏晏……男人們看的目瞪口呆。
不識字的聽我喊,識字的自己看。
夏去秋來,輿論並未平靜,反而越發的熱烈了。
“是露布!”
沒事了?
那人試探了幾下,甚至沒事兒還在魯縣縣廨的外面轉悠,可壓根沒人搭理他。
她緩緩起身出去。
可有明眼人說道:“若是敗了,北遼故地便會烽煙四起。這啊!就叫做牆倒衆人推。”
一張張臉瞬間就變得紅潤起來,不,是興奮的紅。
原來桃縣那位北地之王,壓根就不在乎此事。
商人們一怔。
露布,歷來都是大捷的一種宣傳方式,而且是最爲意氣風發的那種。
馬三刀指着他的衣裳,“看你衣裳頗舊,可是窮困潦倒不得志?照我看,就你這般的窮酸,難怪殿下看不上。”
趙氏大門外,所有人都呆滯了。
那你弄個什麼露布啊!
三個老鬼看着門外。
“呵呵!”
整個秦王府都沸騰了。
城下,正在準備進出的商旅聽到馬蹄聲後,下意識的避開。
關中被收復……
魯縣趙氏謀反被滅後,不少文人捶胸頓足,暗自咒罵李玄。
“萬勝!”
香火裊繞,牌位彷彿多了幾分鮮活。
爲首的信使擡頭,高喊。
“陳兄大才,可惜了。”
陳兄冷笑道:“都是逆賊!”
阿樑興奮的臉都紅了。
聽到腳步聲後,僕役回頭。“怡娘?”
所以,當看到露布時,所有人都愣住了。
黃維呆呆的站在那裡,突然轉身就跑。
“小郎君率軍南下,大敗石逆,已經收復了關中。”
“閃開!”
有人這般說,有北遼故地在,北疆只需數年就能再度恢復。
隨即有不良人趕到,把男子抓走了。
陳兄的酒量不算好,有些微醺,他指着大門說道:“我當初曾想投了北疆,爲那人效力,可半道聽聞趙氏被那人滅了,我掉頭就走。”
衆人大驚,接着大喜。
哪來的騎兵,這可是桃縣,也不知曉慢些。
於是趙氏主宅的大門外就熱鬧了起來。
“大郎很乖,偶爾也會問及阿耶何在,我便和他說在外面做生意,等歸來給你買好吃的。”
得!
是咱們自作多情了。
管大娘衝進來,興奮的道:“石逆敗了。”
接着,三騎從後面的大街上疾馳而過。
歡呼聲直衝雲霄。
有人譏諷的呵呵一笑。
陳兄三十餘歲,看着頗爲溫文爾雅,但一開口卻露了本性。
她的夫君被僞帝架在火堆上炙烤,還不知以後會如何呢!
“放心!”
哥不但要大聲高呼報捷,還要帶着書寫了捷報內容的露布招搖過市。
這個天下。
好像,要有主人了。
陳兄猛的站起來。
喊道:“殿下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