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斑狗引着小道士寒兒從狗洞裡進了伊家的後宅,在這裡他見到了剛剛逃回來的伊奴,可寒兒不願意說自己是從狗洞裡鑽進來的,扯了一大堆的謊。
伊奴也不要戳穿他,只引着他向小院走來,也好見一見寒兒的師父碧虛道長。
可是到了小院兒的門前,寒兒看到那門額上的“桃雨軒”三個大字,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他是說什麼也不向裡面走了。
伊奴只好讓他在這裡等着,自己先進去請碧虛道長出來,見上一見這位寒兒。
不等伊奴進去,碧虛道長自己就走了出來,他象是早就已經知道他的這個徒弟會來一樣,拉着寒兒這個親近啊。
可是,不管碧虛道長跟寒兒怎麼親近,寒兒還是怕得厲害,他不敢進這個小院兒裡去,完全沒有了跟着青雲道長來這裡作法時的那種勇氣了。
碧虛道長只得拉着他到小院不遠的地方,他是一屁股坐在了那上,站也站不起來了。
他還責怪碧虛道長怎麼會在這裡留下來,這裡可不是活人能呆的地方啊,更何況這裡將有一場禍事,怎麼可以留在這裡。
碧虛道長笑呵呵地告訴他,就是因爲這裡將會有禍事,他纔要留下來。
“我正在等這裡將要發生的禍事啊。”碧虛道長對寒兒說。
碧虛道長說得是那樣的輕鬆,就象是孩子在等着過節似的,這讓寒兒也無奈了。
“哎呦喲,這是誰啊,快讓我來看看。”煙兒不知道從哪裡走了出來,一見寒兒就驚叫了起來。
她這一陣的驚呼,將寒兒倒嚇了一跳,他一下子就從地上跳了起來,指着煙兒半天沒有說出話來,一轉眼,卻看到碧虛道長微笑着看着他,他不由得僵在那裡了。
煙兒見寒兒僵直地站在那裡指着自己,慢悠悠地走上前去,將寒兒那伸出來的手指推了回去。
寒兒被煙兒弄得也暈了,差點兒就倒在她的腳下。
碧虛道長在一旁扶住了寒兒,對着煙兒不滿地嘮叨起來,讓她不要來惹寒兒,她這個樣子誰會不嚇個半死啊。
煙兒撇着小嘴,對着碧虛道長也發起了火來,寒兒嚇到了算什麼,她煙兒還一肚子的委屈呢,她向誰說去啊。
“你們師徒就知道天天的捉妖怪,也不想一想,那比妖怪還害人的傢伙你們就從來也不管一管,我們妖怪怎麼了,我們妖怪不害人,自己修練的有的是,哪象你們人類,不琢磨着害別人的都被叫做傻子……”
煙兒的嘴象熱鍋爆豆子似的,噼哩啪啦這一通數落,把個碧虛道長說得也無語了。
伊奴看着現在的煙兒,就感覺她哪裡不對勁,她今天怎麼這樣大的火氣啊,這是誰惹着她了啊。
伊奴的舅舅走了來,見煙兒就是壞壞地一笑,這讓伊奴感覺到,惹煙兒發這樣大脾氣的人就是舅舅。
煙兒見了伊奴的舅舅,那臉色,比冬天裡的霜還要冷上一倍,現在伊奴確定,讓煙兒如此惱火的人就是舅舅無疑了。
寒兒當然也看出來了,他盯着伊奴的舅舅,看得這個仔細啊,那眼睛瞪得跟個包子似的,這讓伊奴的舅舅不自在了,他對着寒兒憤怒地吼了起來。
“看什麼看啊,沒見過這樣帥的狐狸嗎!”
舅舅的話讓伊奴也暈了,這是狐狸嗎,這可是成了精的狐狸好不好,都敢對着專門和妖怪作對的道士吼了,這精得成什麼樣了。
碧虛道長看了看已經呆了的寒兒,對着伊奴的舅舅也吼了起來。
“你牛什麼牛啊,本道長就是不想理你,要是想理你,你也不會在這裡站着。”
這兩位一發起火來,這個院子裡都變了天了,一時間是飛砂走石,陰風習習。
桃如夢悠然地走了來,站在那陰霾之中,對着伊奴的舅舅和碧虛道長微微一笑。
“你們兩個這是怎麼了,定心珠一離開這裡,你們就亂了嗎,碧虛道長,你的明眼珠子還想修練不修練了,這一發脾氣,你又要重新開始了,狐大當家的,你在這裡如此發威風,當心招來不必要的麻煩噢。”
桃如夢說得這個泰然啊,就象是在說着兩個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樣。
可他的話還真就說在要害上了,碧虛道長的脾氣馬上就收了起來,伊奴的舅舅那暴脾氣也沒有了,他們兩個忽然又哈哈地大笑起來,相互擊了個掌,算是一片烏雲過去了。
在那裡看得呆了的煙兒和寒兒,眨巴着眼睛,不知道這兩位是怎麼想的,就這樣的瞬息萬變,變得讓人摸不清頭腦。
放下碧虛道長跟寒兒去解釋這裡所發生的一切,也丟開狐大當家的哄着煙兒回屋子裡去也不說,只見伊奴一臉疑惑地看着桃如夢,問他那定心珠又是什麼。
桃如夢從懷裡取出一顆珠子來送到伊奴的面前,伊奴定睛看去,見那珠子正是**兒丟的那一顆,真不知道桃如夢這是從哪裡找回來的。
花斑狗見了那珠子竟然眼睛一亮,搖着尾巴向院子裡走去。
伊奴奇怪地看着花斑狗,不知道它這又是爲什麼如此的高興,這珠子是**兒的,跟它又有什麼關係。
桃如夢見伊奴一臉的霧水,不由得眯着大眼睛笑了起來,他那兩個好看的笑靨又浮在他那如桃花花瓣般的臉頰上。
“這你就不知道了,**兒頭上的珠子叫做定心珠,也正是這顆珠子讓那陰山老妖怕上幾分。雖然**兒還不能用這珠子對付陰山老妖,可這珠子早就發揮它的威力了。”桃如夢滔滔不絕地對伊奴講着。
伊奴看着桃如夢那一張一合的嘴,心裡不由得有些奇怪,這些桃如夢爲什麼不早告訴自己呢,他還有多少事情瞞着自己,這個傢伙還真是有點深不可測啊。
“怎麼樣,你也聽得暈了,我剛知道的時候也暈了啊,要不是你那個老狐狸舅舅說出來,咱們都還矇在鼓裡呢。”桃如夢興奮得臉也有點兒紅了。
伊奴這回聽得更是糊塗了,這竟然會是舅舅告訴他的,可是舅舅又是怎麼知道的,他要是早就知道,怎麼會不早說出來,他們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這是都經歷了什麼。
桃如夢見伊奴越聽越糊塗,便拉着她到小院子裡來,坐在那大桃樹下對她講了起來。
原來伊奴他們一出來,桃如夢就明白過來,**兒的珠子再不會是別人拿去的,只有貪心的煙兒會有這樣大的膽子,也有這樣大的本事。
當桃如夢迴過頭去找煙兒的時候,發現伊奴的舅舅正在追趕偷了珠子的煙兒,他不由得也跟了去,也就是這樣,他才丟下了伊奴,讓她在自己家的院子裡被陰山老妖騙了出去。
在他和伊奴的舅舅追上煙兒的時候,煙兒將那珠子藏在了一個土墳頭裡,她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來哄騙桃如夢和伊奴的舅舅。
可是她沒有想到,那顆珠子的厲害,那土墳裡的主人是一介白衣書生,見了這顆珠子,知道自己的福份受用不起這顆珠子,就走出墳墓來,將珠子還給了他們。
那書生的鬼魂一出來,伊奴的舅舅就明白了,他並不想難爲煙兒,只想將珠子追回來,還給**兒就好了。
可是有這顆珠子在,那書生的鬼魂可以在白天出得墳墓來,如果那珠子離開了他,他就會馬上灰飛煙滅的。
伊奴的舅舅便拉着那書生到了他的住處,那個墳墓裡跟他聊了一會兒,一來用那珠子壓一壓被打擾的墳墓,另一方面也是表達一下謝意。
那書生雖然是一介白衣,卻是飽讀讀書,知道有這樣一顆珠子,可以定住一方水土,而條件卻是那方水土非富即貴,才受得住這珠子的力量。
聽桃如夢這樣一解釋,伊奴才明白,原來這珠子還有這樣多的說法,真是不能小看了這些寶物啊。
“這珠子也並不是我家所有的,它本是伊燃的東西,如果不是我想着給**兒哥哥弄身衣服,也不會哄騙了他,如果他有了這顆珠子,說不準他現在就不會被陰山老妖附體了。”
伊奴一臉慚愧地對桃如夢說,現在她感覺自己實在是太自私了,只爲了一身衣服,就讓伊燃受此大禍,卻還不知道他自己是怎麼一回事情。
桃如夢卻搖了搖頭,這珠子可不是普通的珠子,誰得了去就會歸誰所有,擁有它的人必需壓得住它才行,否則,得了這珠子倒是會傷害那家裡的人。
伊奴聽桃如夢這樣說,又想到伊燃之所以變得瘋瘋傻傻的,是不是跟他總是戴些寶貝有關係。
桃如夢不由得苦笑了,是啊,那龍珠就是他丟掉的,現在又來了一顆定心珠,他的父母也不管這些東西使得使不得,只要是寶貝就要給他們的寶貝兒子戴在身上,沒有想到,這倒會害了他們的寶貝兒子。
“正是這樣啊,連小白蛇那樣的蟠螭都會修得邪性,他竟然還戴着,他不出事情纔怪呢。”桃如夢看了一眼伊奴。
伊奴覺得桃如夢的目光裡有什麼話象是沒有說出來,便問他這是想什麼呢,桃如夢將頭低了下去,好半天才又擡了起來。
“其實,如果伊燃本身並不是個瘋傻之人,這回他被那個陰山老妖害得只怕是性命也要保不住了。”
桃如夢的話說得好沉重,伊奴聽得心裡不由得一驚,難道說伊燃他就要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