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定心裡很痛心,想着小江村的村民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居住幾十年的屋子被笨重的機械車推倒,那一剎那是種什麼樣的心情。
楊定不敢再想下去。
“嚴書記,我倒有個想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你說吧,我聽聽。”
楊定把想法講了出來,以前嚴崇喜當縣長的時候,他是改革領導小組的最高領導,現在縣長省雲飛沒接這活兒,還是嚴崇喜兼任着。
楊定告訴嚴崇喜,縣委書記的曰常工作比以前多了不少,所以可以把改革領導小組的一部分權力劃出來,比如領導小組常務副組長,便可以讓白展鴻來擔任,這樣白展鴻纔會積極主動的投入到改革當中去。
楊定實在是沒有辦法了,他馬上要離開,嚴崇喜要解決這個問題,白展鴻有可能從中搞怪,與其這樣無奈,不如讓白展鴻參與進來,這也是一項大的政績工程。
楊定的建議確實有一定的道理,不過這是一場賭博。
嚴崇喜分析起來,要是白展鴻一心想離開豐臺縣去別的地方任一把手,那把改革的事情交給他,他一定不會放在心上,而且還會瞎指揮,把縣裡這次改革攪成一攤爛泥。
要是白展鴻真想分這個蛋糕從而穩固自己的政績基礎,這事情可以一試。
嚴崇喜笑起來,“哈哈,楊定,你這招可是‘與虎謀皮’啊,不過我的立場和你相同,保障羣衆的利益爲先,招商引資爲後,不過這事情不是我一個人可以決定,省雲飛這個年輕的縣長,他到底想法怎麼樣我根本不知道,好像事事都不關心,白展鴻那裡阻力很大,三橋鎮的試點如履薄冰啊。因爲縣裡的權力太分散,還不是我的一言堂,所以我也在找尋一個突破口,你的意見提醒了我,把白展鴻拉進來,也許這就是一個突破口。”
楊定見嚴崇喜的樣子很神秘,一些憂慮一會兒大笑,到底什麼意思呀。
楊定說道,“嚴書記,我看這個方式風險太大,要不就算了,我再想想辦法,只是我馬上要到錦州市參加什麼企業座談會,這些事情全都集中到一塊兒了,哎……”
嚴崇喜也知道這個座談會,縣裡已經安排了商務局牽頭負責,不過據他所知,沒有叫各個鄉鎮派人蔘加吧,嚴崇喜很快想到了小江村的事情,難道其中有什麼聯繫。
“楊定,是白維維派你去的吧?”
楊定嘆了嘆氣,點頭回答,“是啊,嚴書記,還是您厲害,一猜就猜到,不過就算我不去,小江村的事情我一個人也做不了什麼,您這裡都沒什麼辦法,我該怎麼做呢……”
“你不是有辦法嗎。”嚴崇喜定眼看着楊定。
楊定皺了皺眉頭,“嚴書記,您不是說我這辦法……”
嚴崇喜雙手環抱於胸前,“死馬當活馬醫,與虎謀皮,不管怎麼樣都有風險,不如把白展鴻給圈進來,咱們賭一把。”
楊定疑惑的看着嚴崇喜,我靠,你不是縣委書記嗎,怎麼這麼不成熟呀,這次改革可是耗費着你的心血,你用來賭博,太不嚴肅了吧。
楊定說道,“我只是提一提我的想法,考慮還不夠成熟。”
對於白展鴻,嚴崇喜真是頭疼,只要和改革有關的會議,他一上來便提反對意見,就算是會上通過了,他也會想辦法從中刁難。
嚴崇喜本指望新縣長省雲飛可以支持改革,助他一臂之力,誰知道這傢伙什麼事情都漠不關心,嚴崇喜真感覺到一種孤立無援。
白展鴻是市長彭開源的人,嚴崇喜拿他根本沒有辦法,而且嚴崇喜不能向祈子君開口請求幫助,汪正東已經幫了這麼大的忙,自己要是再去求援,那說明自己沒有能力。
所以嚴崇喜很苦惱,他一直承受着來自各方的壓力,藏在心裡,沒有人知道。
嚴崇喜怔怔的說道,“楊定,哎,有些事情你不知道,縣裡的爭鬥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次我也出個奇招,打他個措手不及!”
“格滋”一聲,房門響了,楊定看了過去,其實在談話之間,他會時常看向嚴素裙的房間。
出來了!
是嚴素裙!
懶洋洋的伸出雙臂打開,伸了一個大懶腰,後背向前挺着,胸脯突顯起來,身子站直以後,冷冷看了一眼楊定,沒有說話。
楊定擠出個微笑,“呵呵,小嚴。”
嚴崇喜的老婆也看向女兒,“乖女兒,來,吃飯,我給你盛去。”
嚴素裙搖了搖頭,“不了不了,媽,我不餓,我上個廁所就回房間,肚子不太舒服。”
楊定愣了愣,嚴素裙完全把他當成了空氣一般。
看着嚴素裙俏麗的臉蛋、冰冷的表情,楊定真想捶自己的胸口,自己怎麼這麼倒黴呀,這樣也能碰上。
嚴素裙拖着腳步從廁所出來,嚴崇喜是想從中調解一下的,要是現在還看不出女兒和楊定有些問題,嚴崇喜也枉爲人父了。
“裙裙,看到沙發上那隻兔子沒,呵呵,楊定送來的,你拿回你房裡去吧,挺可愛的。”
嚴素裙剛纔走出房間便看到了,現在又看向沙上發的大白兔娃娃,“哼,這麼醜,也只有楊鎮長那欣賞水平纔會選這破兔子。”
嚴素裙自然沒去沙發把大白兔抱進屋了,跺了跺腳又是“呯”一聲關上了門。
嚴崇喜知道女兒這脾氣太倔了,人家楊定好歹也是客人,怎麼這樣子,“呵呵,楊定,你別見怪,我女兒從小嬌生慣養,今天身體不舒服,所以心情不太好,你別往心裡去。”
楊定哪裡敢往心裡去,要不是她父母在家,楊定巴不得申請一下,讓嚴素裙狠狠臭罵一頓,踢上兩腳也沒關係,楊定自覺罪惡深重。
“呵呵,沒事兒沒事兒,可能是我買的東西確實有些醜吧。”
聽到這句話,房間裡的嚴素裙噗一下笑了出來,怕外邊兒的人聽到,馬上捂住了嘴巴,不過很快又抱起她的靠枕,不斷在掐着,心裡罵道,“死楊定、臭楊定……”
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強,楊定有錯在先,所以他只能順其自然,這事情怎麼解釋,只會越描越黑。
腦子裡想着“與虎謀皮”的事兒,慢慢回到了三橋鎮的家中。
剛聽好車,一個威武的聲音從耳邊響起。
“楊哥!”
一個身影站在眼前,把楊定嚇了一跳,天色本來就很晚了,夜裡很黑、風很冷,楊定仔細一看,是他的隨身保鏢大炮。
隨身保鏢當然不是一直跟在身邊,不過他會出現在該出現的地方,主子在哪裡,他便會在附近。
比如現在,楊定回家了,大炮便出現了。
楊定不比大炮的年紀大,不過大炮確實不知道怎麼稱呼,楊鎮長顯然不太合適,楊少呢,感覺有些牽強,所以後來一直叫楊哥。
楊定說道,“大炮,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你知不知道我沒睡覺,這小區裡的大部分人已經睡下了。”
楊定的聲音不大,繼續說道,“咦,你怎麼不去睡覺,這麼晚了在這裡幹什麼。”
大炮說道,“楊哥,不是我要來搔擾你,這麼晚了,這麼冷的天兒,你以爲我真想在這小區壩子裡站着呀,我租的那套房子因爲拖了房租,房東把我給攆出來了。我一直沒在意這事兒,現在B哥去了縣城,我剛纔確實找不到去處,所以便在這兒等你回來,今晚在楊哥那兒暫住一宿吧。”
大炮的樣子有些拘束,說話時有些難以啓齒。
楊定一下子想到了這事情,對呀,大炮以前和張大柄等人住在茅屋裡,現在要保護自己,他的住宿自己居然沒安排。
楊定心生同情,真是愧對大炮呀,讓並沒有幾個錢的大炮,厚着臉皮去外邊兒租了房子,而他這保鏢的薪水自己也沒發,白住了幾天,他不被人趕出來纔怪呢!
楊定鎖好車門,“走吧,今晚上我屋裡住,明天你在附近重新租一套,我給你出錢。”
“好咯。”大炮笑了笑,雙手不斷的緊搓,顯然有些冷意。
楊定要離開了,這兩天除了收拾些東西,還給大炮佈置了個任務。
大炮聽了非常不解。
“楊哥,什麼情況,你不讓我去錦州保護你,你居然讓我在你這小區裡轉悠,看看對面屋裡的人什麼樣子?”
楊定點了點頭,這個重任本來是他親自完成的,不過要離開至少兩週時間,大炮可以監視。
“對,我確定是個女人,你幫我瞧瞧她有多大歲數,長得怎麼樣,還有,要是你有辦法,調查下那女人是做什麼的,家庭情況如何。”
大炮知道楊定沒有架子,爲人也很隨和,也以大炮說道,“楊哥,你這是要幹嘛呀,敲門看看不就知道了。”
楊定心生激盪的事兒可不能告訴大炮,“你別管這麼多,在附近租套房子,我要離開一些曰子,你不用跟着,把我房子對面的情況搞清楚,我回來以後向我彙報。”
楊定帶上趙雅,兩人在週末驅車去了錦州市,定好了兩個房間,其實楊定並沒有抱什麼希望,到錦州市來,不過是成全白維維計劃,既然已經決定了和白展鴻“與虎謀皮”,楊定呆在三橋鎮也沒什麼意義了,在錦州市等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