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軍一早接到楊定,車子剛開到政斧大門,一下身影便橫空殺出。
還好這裡已經減速,關軍着實嚇了一跳,撞到人可是大事情,關軍馬上探出頭去,“你幹嘛的呀,不想活了呀。”
這人用力拍了拍車前蓋子,一副氣憤不已的樣子,“就是不想活了,楊縣呢,我要見楊縣。”
這人慢慢走到了副駕駛室,看了看沒人,又看到後排。
楊定喜歡坐在後排,這裡纔是最安全的位置,外頭的人不陌生,就是有興趣搞遊樂場項目的蔣老闆,楊定知道,蔣老闆已經“逮”自己好些天了,今天看來忍無可忍,八點就到政斧門口蹲着了。
“喲,蔣老闆,你這是幹什麼呀,去找我秘書登個記,我有空可以提前見你的,你怎麼說也是個大老闆,站在政斧門口像什麼話呀,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信/訪羣衆。”
蔣老闆見楊定的樣子輕鬆發笑,他心裡憋的一肚火都釋放出來,“楊縣,我給的錢現在都打了水漂,不給我個說法,我整天跟着你,都說你們政斧不可信,我完全是被你給騙的,把錢還我,項目不做了,利息不要了。”
楊定知道蔣老闆心裡急,不過遊樂設施這種商業姓質的土地必須得對外招拍掛出讓,所以楊定要走正常流程,還得繼續等一等。
“蔣老闆,到我辦公室坐着談吧,別這麼大的火氣,關軍,開車。”
一溜煙,車子衝了進去,蔣老闆可不能錯過這次機會,迅速跑了起來,跟在車後頭,直接去辦公室,要是沒人怎麼辦,蔣老闆早已經意識到,楊定最近在躲着他。
就差沒有牽着楊定的衣角了,蔣老闆跟在楊定後頭,不過眼神挺嚴峻的,就怕把楊定跟丟了,直直盯着楊定。
直到楊定秘書把縣長辦公室的門打開,蔣老闆才踏實了心。
坐也沒功夫坐,蔣老闆心在滴血啊,這可都是他的血汗錢,有種被欺騙的感覺,“楊縣長,我的錢……”
楊定坐了下來,擺着手,“坐坐,蔣老闆,你的錢分文不少,都在財政局呢,放心吧,我之前就說過,就算這個項目最後沒能成形,錢絕對會退給你,包括利息。”
蔣老闆已經傷透了心,當時躊躇滿志、壯志雄心,現在政斧那頭一點兒消息也沒有,蔣老闆已經去看過數十次現場,一點兒要拆遷的動靜也沒有,他如何能平靜。
蔣老闆說道,“楊縣長,項目在哪裡,我影子也沒見過,就那塊地……”蔣老闆指向窗外,“還有很多農戶在那裡安居樂業,算了算了,把我的錢還給我,我呀,做點兒別的生意,不幻想什麼了。”
楊定不緊不慢的拿出一份文件,遞在了蔣老闆眼前,“看看吧,規劃局剛批准備案的全縣規劃圖,找找遊樂場的位置。”
蔣老闆馬上接到手裡,展開文件之後附的大圖紙,不自覺的唸了出來,“商業娛樂設施用地……好,好啊楊縣長,我這就找公司設計圖紙去,對了,還得聯繫一下游樂設施多少錢,楊縣長,您忙,誤會,都是誤會。”
一個大問題已經解決了,蔣老闆似乎又相信了楊定的誠意。
楊定滿意的點點頭,“嗯,土地下個月批迴來,然後馬上拆遷,其實鄉鎮的拆遷摸底準備工作已經啓動了,沒有釘子戶,錢一到他們就搬走,你現在要做的,多準備些錢買土地吧。”
看着蔣老闆興奮的離開,楊定也鬆了口氣,還好昨天把新一輪的城市規劃拿到手了,否則蔣老闆來了,真不知道如何作解釋。
別的小老闆楊定可以繼續拖一拖,但還有一個人,楊定知道,他早晚會找來的。
想曹艹曹艹就到,萬花縣建設銀行行長唐卓已經站在了楊定辦公室門外,輕輕敲了敲門,唐卓微笑道,“楊縣長,找您可不容易啊。”
楊定的秘書慌忙出現,“對不起對不起,領導,我剛纔上廁所,沒看到……”
楊定說道,“行了,讓他進來吧。”
唐卓並沒有預約,這是他第三次到政斧來,前兩回沒找到楊定,秘書問唐卓是否預約,唐卓拒絕了,唐卓認爲,他和楊定關係也算是不錯了吧,兩筆貸款,不是那人唐卓還真不會放貸。
辦公大樓給抵了,市政道路和綠化帶也給抵了,唐卓這麼有誠意,想來插隊見楊定不會有問題。
唐卓坐了下來,“楊縣長,第一筆短期貸款的時間臨近了,我前些曰子過來沒找到您,今天總算是見上了,我想問一問,還貸的錢都準備好了吧,呵呵。”
借款的人真是大爺,唐卓現在一點兒脾氣也沒有,語氣十分柔軟,而且是在懇求。
要是不還錢,遭殃的是唐卓,而不是楊定。
楊定本想等省州的撫持經費到位就把第一筆貸款給結了,可是縣裡別的地方還需要花錢,楊定只能對不住唐卓了,再拖一拖,等遊樂場那塊地賣了,蔣老闆那裡還要掏些錢,應該可以填補這裡的空缺。
楊定說道,“唐行長,錢嘛肯定是要還的,要不這樣,再續貸半年,縣裡錢是有的,可是必要的開支不少,理解理解。”
唐卓一聽,想哭的心都有了,理解,那誰理解自己呀。
唐卓一副哭喪的樣子,“不行,楊縣長,這可不行啊,短期貸款怎麼能續,而且當時您拿這幢辦公樓當成抵押物,炎州支行那裡我也是頂了很多壓力的,只能辦理短期貸款,而且分管信貸的副行長說了,不能續貸,一筆歸一筆,要不這樣楊縣長,先把錢還上,然後再續,怎麼樣,資金週轉一圈兒,不影響您什麼。”
楊定根本拿不出錢來,州里拔下來的扶持經費要是去銀行裡轉一圈兒還貸,財政局的帳目怎麼做,沒事兒也會被查出事兒的。
楊定說道,“這個嘛,唐行長,再等兩個月,我相信兩個月的時間你應該有辦法吧。”
楊定在等蔣老闆買地的錢,只要把農戶搬離,拆遷工作可以延後啓動,雖說國家政策規定必須淨地出讓,不過炎州這地方偶爾違規也沒什麼了不起。
楊定有信心兩月內讓遊樂場用地成交,不過唐卓這裡只能說聲抱歉了。
唐卓的雙手在腿上搓來揉去,臉上的表情很不是個滋味,其實他在炎州支行沒什麼後臺,爲了撈些成績,他可是拍起胸脯在州里作了擔保的。
本想拉到業務增加自己的晉升本錢,現在看來一切都泡湯了,楊定這樣子,根本不像是要按時還貸的。
唐卓的臉憋得紅潤起來,“楊縣長,這錢您必須按時還上,不是我不講情理,我也是身不由己,要是不還上,這棟大樓……”
唐卓真不好說下面的話,這棟大樓可是整個萬康縣的樞紐,自己真敢向法院申請強制執行,變賣成現金嗎。
既然都是死,不如得罪一方,唐卓的臉抹了下來,十分的嚴肅,“楊縣長,這棟辦公樓已經抵給我們建設銀行了,要是貸款還不上,我們只能採取一些強硬的手段,到時你們政斧只能換一個地方辦公了。”
楊定本不想和唐卓撕破臉,不過看唐卓那樣子,這錢還是非按時還上不可了。
說好話沒用,唐卓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去,楊定只能演一齣戲,拖就拖吧,反正對於唐卓,楊定心裡是有歉意的,最後一定會給予補償。
楊定也把臉垮了下來,“唐行長,你不是在威脅我,你是在威脅政斧你知道嗎,行啊,那就試一試,看看我這棟樓你們銀行能不能收走,能不能變現。”
唐卓本以爲楊定這人很不錯,剛纔覺得吧,楊定有難處,但是自己也有難處,楊定不能這麼坑自己。
現在聽了楊定的話,唐卓完全覺得他是一個無賴、流氓、痞子。
心裡的好感頓時全無,唐卓無奈點了點頭,今天算是看清楚楊定的嘴臉了,都怪自己錯信了人,前途沒有撈到,能不被人一腳踹下行長的位置就算是大幸。
唐卓憤憤說道,“好,楊縣長說話就是威風,萬康縣法院不能起訴你們,我就去炎州,我異地起訴,我不當行長不要緊,我看楊縣長這位置也不會坐得太穩當。”
放下了狠話,唐卓離開了,楊定無奈搖頭,唐兄弟啊,你可真得理解我,我不是故意的,以後會給你補償的。
楊定選擇下手的目標都是知識份子,而且都有些家底的,說白了,這些人不至於因爲這些事情吃不起飯,於是他們除了無助發火之外,並不會像尋常羣衆一樣在政斧門口靜坐。
雖然楊定知道唐卓肯定會如實向建設銀行炎州支行反應,也許正在暗流涌動,不過楊定一身輕鬆,有什麼事情可以令他頭痛呢,太艹心累壞了身子,這纔不划算。
最近越來越多的人到了萬康縣,不是來旅遊的,而是來淘寶的,很多人通過報紙便武斷的判斷,萬康縣五福鎮水合村,肯定有寶貝。
還有極少一部分人,是有針對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