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定沒有在乎四周傳來的數十雙殺人的眼神,徑直走了進去找到嚴崇喜,誰讓嚴崇喜沒帶手機呢,楊定也是迫不得已,冒着大不爲闖了進來。
“嚴縣,咱們的方案有沒有問題。”楊定彎下腰小聲說道。
嚴崇喜心裡大喜,更加大確定楊定是來送材料的,救星來了,嚴崇喜說道,“楊定,方案被人換過,你拿的材料是……”
楊定點了點頭,轉身之後,沒有在意會議室裡領導們的座次安排,從嚴崇喜開始發放着手裡的材料。
楊定看了一眼愣在門口的陳濤說道,“濤哥,快點兒,我從左邊兒發,你從右邊兒發。各位領導,不好意思打擾了,豐臺縣的方案因爲工作人員的失誤報來了老版本,非常抱歉,我們馬上給各位領導換一換。”
陳濤可沒見過這陣勢,這裡坐着的可全是市裡的核心領導呀,就連嚴崇喜也只能坐在牆邊,這個楊定什麼也沒講便闖了進來,還開始發材料,這麼多的領導用疑惑和憤怒的眼神看着,楊定講完以後,陳濤也能硬着頭皮上,挨個從右邊發起。
彭開源右手的拳頭開始緊握,怎麼會出現這情況,明明已經把嚴崇喜踩得閉了氣,現在居然活過來了,不行,不能讓他們這樣下去。
彭開源拍了起桌子,“你們兩人停一下!你們是什麼身份呀,居然未經批准擅自闖進常委會的會場,嚴崇喜!你們豐臺縣的人好威風啊,當這裡是什麼地方!出去,你們兩個馬上出去!”
楊定不知道說話的人是誰,他只知道,今天這方案必須得換。
楊定看着彭開源,心裡想着,這個人一定是改革的反對派,來硬的玩兒不過對方,只能講道理了,“這位領導,材料報送有錯誤,這是人之常情,誰能不犯些小錯誤,我們知錯就改,你應該支持纔對呀,你怎麼這麼大的反應,呵呵。”
彭開源站了起來,自己堂堂一市之長,這個年輕人居然沒有一點兒禮貌,好像是想“教訓”自己的意思,“豈有此理!嚴崇喜,管好你的人,這兩人再搗亂,我記在你頭上。”
楊定沒有退卻,如此關鍵的時刻,困難就是彈簧,你弱他就強,所以楊定不能軟,也不能讓嚴崇喜爲難,楊定挺着胸脯說道,“這位領導,如果今天我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會後怎麼教育我、批評我都行,我沒有二話,還請你讓我們把材料發放完,我這個小小的工作人員進了常委會議室,我該承擔的責任我承擔,但我希望不要因爲我這個小人物,影響了豐臺縣這麼重要的方案,犧牲我一個,幸福千萬家嘛,呵呵。”
楊定一臉輕鬆,他的話讓在坐的一些領導陷入了思考,是啊,不就是方案出了些小問題嘛,換了就行了,不能影響大局。
陳卓榕點了點頭,這小夥子說得沒錯,自己剛纔有些動搖了,就算自己不是幫嚴崇喜,也得幫老百姓,這方案是給老百姓謀福的。
陳卓榕說道,“彭市長,這小夥子講得沒錯,嚴縣長,你讓你手下發完材料就離開吧,今天這事兒他們出發點是好的,不過做事的手法欠考慮,不能讓工作人員進來通知你嗎,由你向我們彙報,他們這樣闖進來,常委會的嚴肅姓何在。嚴縣長,這兩人你一定得處理,我下回要問你對他們的處理結果。”
嚴崇喜怎麼聽不出來陳卓榕的話是一種保護,馬上答應下來,“好的陳書記,楊定、陳濤,發完材料馬上離開,明天一早我要看到你們的檢討書,我會對你們今天的冒失行爲進行嚴肅的處理。”
楊定心裡笑了起來,狂笑起來,事情成了,事情終於成了,楊定沒有再猶豫,馬上將手裡的材料發完,自己能做的只有這些了,希望能順便通過。
楊定很有禮貌的發放着材料,內心裡充滿着激動,這是一種成就,是一種讚美。
農村產權制度改革這個大項目一旦實施,那麼楊定便是這個項目中重要的參與者,關鍵環節的艹刀人,想到以後豐臺縣農村的發展,楊定心裡笑了。
上班是一種職業,是一種掙家餬口的手段,在政斧部門工作除了穩定收入,楊定現在的目標已經在變化,爲民辦事兒是他一直想要做的,但產權股負責的事情都是以申請爲依據,你來申請我就給你辦,像這次改革的主動出擊,才真正讓楊定深深的欣慰和驕傲。
“陳書記,這是您的。”楊定挨個走着,終於來到了陳卓榕面前,他剛纔已經聽到嚴崇喜對這位女領導的稱呼,登河市委還有幾個陳書記,所以這個女人便是登河市的一把手陳卓榕。
楊定觀察着這個主宰一方的女領導,陳卓榕,像榕樹一樣卓越成長,非常好的名字,人如其名,中年的她看上去仍然是那樣的風采依舊。
和祈子君相比,除了容貌,氣質絲毫不讓,而且陳卓榕每一個動作都可以散發出一種氣魄,那是一種上位者的霸氣,就連她的呼吸也能主宰整個會議室一般,楊定知道,主宰這個會議室,便主宰了整個登河市。
陳卓榕輕輕擡頭看了楊定一眼,接過材料又埋下了頭,“嗯,下次一定要注意場合。”
簡單的一句話,陳卓榕其實已經把這楊定記在了心裡,現在的政斧人員有這份責任心的人少了,誰不知道這是領導的事情,這是領導之間的鬥爭,這小子夠膽識。
楊定見陳濤把材料發了過來,所以多出的兩份不準備再發了,因爲前面那人便是彭開源,剛纔很牛很拽的領導,楊定也不想去自討沒趣,交給陳濤去發吧。
所有的材料發放完畢,陳濤將嚴崇喜的落下的手機交還,嚴崇喜點了點頭,這兩個傢伙真是自己的福將,多虧了他們呀。
嚴崇喜偷偷拔打了馬俊的電話,果然,關機!
已經可以確定無疑了,嚴崇喜心裡仍有些無法接受,是誰都可以讓嚴崇喜想得通透,但馬俊不是一個貪官,不是一個滑官,不是一個庸官,他是一個清官能吏。
離開了會議室,楊定的興奮才緩緩平息下來,陳濤的緊張也褪去不少,“楊定,果然是真的,馬縣長他……,哎,不想了,總之我們辦了一件好事兒,走吧,回豐臺去,回家睡個好覺。”
楊定沒有移動腳步,擠出笑容來,“濤哥,放鬆一下嘛,今天咱們回縣裡找地方喝酒去,等着嚴縣的好消息吧。”
一小時後兩人便回到豐臺縣,楊定相信,只要市委那頭有消息,嚴崇喜一定會和自己或是陳濤聯繫的,怎麼說今天能走到現在這一步上,三個人已經緊密連在了一塊兒。
廣場路的北面街口有一家生意火爆的燒烤店——徐記燒烤,魚、雞腿、餃子什麼都能烤,滷菜也不少,滷排骨、滷豬耳、滷肉面……
很多夜場活動結束的男女都會到這裡來坐一坐,以消除內心的興奮,平復心情、歡聲笑語。
徐記燒烤的老闆是個女人,長髮垂在臉龐,右臉總是被頭髮遮蓋,不過從她的左臉便知道她樣貌清秀可人。
這間小店室內的面積僅有三十平米,不過這並不能阻擋徐記燒烤的生意發展,在小店外邊兒的街上,近兩百平米被利用起來,搭了好幾個大帳蓬。
點好了菜,楊定和陳濤在帳蓬內選了一個靠邊的地方坐下,等待着菜品燒熟端來。
這裡的服務員不少,楊定一眼看去便有五名,向最近一名服務員比了一個手勢,“喂,拿四瓶啤酒過來。”
陳濤的思緒還沒有完全融入眼前,嚴崇喜那邊兒的情況太重要了,陳濤說着,“楊定,咱們少喝點兒吧,一人一瓶就成了,要是嚴縣一會兒打電話來告訴咱們喜慶的事兒,咱們不醉不歸也行呀。”
楊定的手放到了陳濤的肩上,“濤哥,你別這麼保守好不好,那邊兒的事情固然重要,我和你都希望能成功,但是否成功和咱們喝酒沒有直接的關係,曰子還得照過,來吧,喝吧,總算咱們今天干出了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情,兩寶勇闖奪命會,哈哈。”
陳濤搖了搖頭淡淡一笑,“哎,兄弟,喝吧喝吧,我還是得學學你,樂觀一些,反正咱們坐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聽天由命吧。”
兩人吃着肉喝着酒,楊定的眼神時不時會瞅向這裡的女老闆,楊定心裡有些好奇,陳濤的路子廣,他可能知道一些吧,於是楊定問了起來,“濤哥,這徐老闆看上去年紀並不大吧,挺漂亮一個女人,爲什麼臉上沒有笑容,我觀察了這麼久,她就沒有笑過。”
陳濤也看了女老闆一眼,“楊定,誰告訴你她姓徐的,她姓田,叫田曉潔,不過這店爲什麼叫徐記燒烤我確實不知道,可能她老公姓徐吧,不過說實在的,我來這裡消費的次數可不少,從沒見過她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