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家言滿臉的感動,楊部長講得好呀。
羅家言懷着沉重的語氣講道,“楊部長,縣委和縣政斧絕對是安排過的,而且十分重視,汛期安全問題還上過縣委常委會……”
楊定知道羅家言心裡委屈啊,該做的工作都做了,出了事情還得承擔責任,這是哪門子道理啊。
楊定說道,“羅書記,今天的首要任務是把人員傷亡確定,把缺口堵住,至於責任,明天州里會着手調查,剛纔你講的工作,只要縣委都做過,責任便不在你們,不在你羅書記頭上,哪個鄉鎮和部門沒有執行落實到位,就該由誰來承擔……”
羅家言聽了楊定所講,心裡好受多了,他現在得爭取最佳的表現,在州里領導面前留下一個好印象。
羅家言說道,“已經通知醫院的人了,死者的屍體也由武警官兵暫時運走,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把缺口堵住,防止事態擴大……”
一邊講着,羅家言一邊把衣服給脫了,“領導們在這裡等着好消息,我下去和武警官兵一起奮戰,缺口堵不住,我就不上來。”
羅家言沒有等候領導們的意見,像一隻靈活的小鹿淚奔向大壩的缺口處。
很快州安監局長張明明跑了過來,“廖書記,廖書記,古州長,田園村村委會已經佈置好了,完全可以當作臨時的救災指揮中心,請領導們過去看看,喝口熱茶。”
廖培誠一路上除了和羅家言聯繫,便是和這個張明明,張明明的電話一直沒有人接,此時卻出現在這裡,聽他的意思,剛纔他一直在田園村。
廖培誠心裡的怒氣消退了些,說道,“張局,你什麼時候到田園村的。”
張明明回答道,“早就到了,今天下大雨的事情我前些天便接到了預警,今天一直在各縣重點區域進行巡查,就連晚餐也是在外頭吃的盒飯,聽聞田園村大壩出事兒,我第一時間就到了,一直在村委會佈置臨時指揮部。”
廖培誠滿意的點點頭,“好,走吧。”
註定今夜無眠,田園村委會已經被州里和縣裡的領導徵用,成了臨時指揮中心,除了加派人手堵住缺口,還得想辦法給省裡一個交待。
所有人坐在一間會議室裡,沒有座位的領導只能站着,室內煙霧很大,個個滿面愁雲。
張明明的行爲很怪異,一直不停的喝着礦泉水,作爲州安監局長,他應該是有座位的,而且應該坐下議事,不過他卻主動把座位讓出,讓一名副局長坐下,他自己站在會議室門邊,一會兒進一會兒出的。
楊定注意到張明明的臉色一會兒白一會兒青的,心裡想着,難不成他今天喝了酒。
晚飯時間喝些酒也沒關係,可是按時間推斷,田園村大壩發生安全事件是在晚飯之後,可是張明明不是說他在外頭吃的盒飯嗎,吃盒飯也配了酒嗎,這是什麼標準的盒飯。
楊定起身上洗手間,到外頭問了問村委會裡的一名幹部,張明明是什麼時候到村委會來的。
幹部回答說,張明明是和州里的領導一起來的呀,不過州安監局一名副局長早就到了,還在這裡佈置臨時指揮部。
楊定想了想,看來張明明的話完全是胡編亂造,明明是安監局副局長安排的這一切,他居然說是他安排的,不知道的,還以爲他真是心思緊密、考慮周全。
廖培誠剛纔一路給張明明打電話,而張明明都沒接,這裡頭可不對勁兒呀,張明明什麼也沒做,還好意思爭功。
楊定回到了會場內,看向張明明,此時張明明手裡的礦泉水瓶還剩半瓶,剛纔自己出去時看到他手裡的瓶子裡的水快沒有了,看來他一直在喝水,想除去酒氣。
趁着大家沒說話,楊定指了指張明明,“張局長,你過來一下。”
張明明小跑兩步上前,說話前仍然不忘喝一口水,“楊部長,什麼事兒。”
楊定把桌上五瓶礦泉水集中在一起,說道,“張局長,我觀察了半天,你現在應該非常口渴,要不這裡的水你全喝了吧。”
張明明不知道楊定的用意,尷尬一笑,“不喝了不喝了,已經不渴了,多謝楊部長的關心,領導們也辛苦了,大家喝大家喝。”
張明明離得很近,酒氣已經讓楊定聞到了一點兒,不是說不能喝酒,剛纔是下班時間誰也可以喝,但是,張明明的話明顯是在撒謊,坐在酒桌上談笑風生,事後跑到災害地點來領功,完全就是兩面三刀的作派。
楊定拍了拍桌子,“我讓你喝你就喝,把這五瓶全給我喝光,馬上就喝。”
楊定突然震怒起來,大家夥兒也是精神提了提,不解的看向楊定,怎麼突然就向張明明發起了飆。
張明明不敢再說什麼了,儘管肚子已經有些漲,但還是忍住打開了其中一瓶,鼓鼓鼓的喝了下去,打開第二個瓶蓋時,張明明已經受不了了,說道,“楊部長,一瓶行嗎,我真喝不下去了。”
張明明捧了捧肚子,已經漲得挺了起來。
楊定認爲張明明已經是上升到了素質層面的問題,這樣的人怎麼能當領導,有能力很關鍵,素質同樣關鍵。
楊定繼續大聲說道,“給你四分鐘,一分鐘喝完一瓶,喝完了,你還是局長,喝不完,就地免職。”
廖培誠沒有說話,他知道楊定有自己的用意,一會兒他自然會問起,所以看着張明明沒有表態,不過古建軍有些看不下去了,私底下張明明和自己關係還是不錯的。
於是古建軍說道,“楊部長,行了吧,大家在做正經事兒,你要是報什麼私仇,換個曰子。”
古建軍見楊定非常針對張明明,但他能把話講得太難聽,只想勸一勸。
楊定笑了笑,“對,咱們今天到這裡來就是辦正事兒的,可是張明明呢,他在幹什麼,他又幹了什麼,張局長我問你,你晚上是在哪裡吃的。”
“嗯,是在……是在忠和縣。”
“盒飯。”
“對,是盒飯,一葷兩素。”
楊定無語了,還在演戲,堂堂州里的大局長,晚飯吃一葷兩素。
楊定說道,“喝的什麼酒。”
張明明嚥了咽口水,不敢說話了,他知道他身上有微微的酒氣,可是剛纔見到廖培誠又主動說自己吃的盒飯,吃盒飯下酒嗎,張明明非常悔恨,自己剛纔爲什麼不照實講呢。
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張明明低下頭去,小聲說道,“楊部長,對不起,我說謊了,我晚飯是在州城裡吃的,和朋友一起喝了些酒。”
幾名離得較近的主要領導都聽到了張明明的回答,廖培誠更是搖起頭來,怪不得自己剛纔打電話他不接,原來是正在喝酒,撒謊撒到自己頭上來了。
楊定的問題還沒有結束,當楊定問起村委會裡是誰安排佈置的,張明明不再說話了。
大家都清楚了,張明明沒說話便是默認,村委會裡建臨時指揮部的事情和張明明無關,廖培誠本來心中就很苦悶,此時更加的生氣,“張明明,你膽子真大,本來這次事故若問責,也問不到你頭上,但你的態度令我很失望,我現在就要問你的責,撤你的職。”
張明明真心沒料到,自己不就是想表明自己重視此事嗎,只是撒了個小謊,居然就要撤職。
楊定補充道,“張明明,你可以回去繼續喝你的酒,李局長,你暫時接替張明明的職務,主持州安監局的工作。”
楊定指了指副局長,火線將其提拔起來,副局長一聽,這是機會呀,只要這次的事故順利過去,自己便可以名正言順了。
廖培誠見張明明還站在這裡,拍起了桌子,“你還賴在這裡幹什麼,黨委、政斧研究災害工作,無關的人請馬上出去。”
誰也沒想到鬧出這樣一個插曲,現在人人自危,都怕被點到。
直到第二天凌晨五點,大雨總算是小了很多,前方的人員報告,缺口已經堵住。
梳理了一下責任,廖培誠沒有一點兒推卸,實事求是的總結道,“在昨晚的事故當中,我和古州長,是負有主要領導責任的,羅家言書記作爲渠縣一把手,領導責任也少不了,安監局的張明明已經被撤職,這裡不再多說,老水電站爲什麼沒有納入安全隱患點進行排查,田園村所在的鄉鎮要認真反醒,汛期來了,蓄水的地方都不巡查,鄉鎮的過失猶爲嚴重……”
總結了很多,最後讓羅家言來對鄉鎮責任領導進行處理。
羅家言當場表態,縣分管副縣長記過處理,縣安監局長記大過處理,鄉鎮黨委書記和鎮長記大過處理,分管副鎮長免職……
傷亡的撫卹金額很高,廖培誠主動把責任攬到了黨委政斧頭上,必須無條件接受親屬所有政策內的條件,水電站下游田園村的所有村民,也必須馬上搬出,安置新家。
炎州準備了一份十幾頁的自我檢討文件報給了省裡,這事情很快便風平浪靜下來。
不過有一個人心裡十分疑惑,他就是州財政局副局長高材生,在和楊定私下聚會時,高材生把他看到的事情講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