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少卿倒是擔心聚會都是軍營裡的弟兄,又不認識還是一羣男人,紀殃許是會覺得難堪,怕她覺得婦人家還是在家操持家務比較好。誰知道紀殃很興奮的一口就答應了。她正嫌自己天天呆着也沒什麼樂子,陸少卿要帶她認識兄弟,那也是好事啊。上次婚宴她就看出來了,陸少卿的兄弟雖然有點心直口快,但都是很淳樸真誠的人。
紀殃好不容易出門一次,在房間裡走來走去的打扮了一個下午,想着怎麼說陸少卿帶她出去也不能丟了人家的面子,她在府裡平日裡大多數都是素面朝天,但也清秀自然,稍加打扮更加顯得她明豔動人,陸少卿看她在房裡走來走去半天,心底卻生起覺得她有點可愛的想法。他不甚懂所謂上妝與不上,他覺得紀殃上不上妝沒有多大的差別,但是他想着紀殃回答他說不能給他丟臉,心裡怎麼就莫名有點甜滋滋的呢。
這次他們是坐汽車去的,平日裡雖然黃包車她沒少坐,但汽車紀殃卻還是第一次坐,在就知道四個輪子比人腿跑起來快多了,如今真的坐上了才知道舒適和速度並不是人力可以比擬的。沒一會就到茶茵樓門前停下了。
紀殃一進包廂兄弟們就起鬨喊她嫂子,她有點不好意思,但是一下子忍不住笑了,想起了那天敬酒時他們熱情的面孔。單單隻有一個人,上次婚宴的時候她好像也沒有見過。在所有人熱情的笑着喊他嫂子的時候,那個人低低說了一聲,“這是弟妹吧”。她這時候才注意到那個坐在圓桌中心的男人。男子一雙桃花眼,鼻樑高挑,一看就是很受小姐們喜愛的長相,彷彿眼裡含着情愫,身上紈絝子弟的氣息很重,跟陸少卿身上那幾分紈絝之氣比起來,簡直顯得陸少卿正氣得不能再正氣了,看得出一身的風流氣質,翹着二郎腿,問這句話時好似也帶着幾分調戲的語調。對上眼的那一刻紀殃卻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有點不自在,不自覺的有點往陸少卿身後躲的意思,一旁的其他人看出來了,起鬨得更大聲了,紀殃認出他來了,平日裡最愛鬧着開玩笑的男孩,聽說那是那些兄弟裡最小的,他叫樂延。
“阿皓哥嚇到嫂子啦,快別拿平時哄騙小姑娘的眼神和語氣跟嫂子說話了。”
這一次,連平時在紀殃眼裡不苟言笑的葉遲也笑了。
紀殃有點一愣一愣的,陸少卿湊到他耳邊跟她介紹。“那是黎皓。黎家老五,也算是個副少帥了,他比我大幾個月,得叫你弟妹。他平日裡有點風流韻事,兄弟們跟你開開玩笑呢。”後來紀殃才知道,黎皓那哪叫有點風流韻事啊,簡直是多得十個手指都數不清。
其實這些聚會也挺有意思的,她就是乖乖坐在陸少卿身邊,兄弟們喝喝酒聊聊天,有時候想到什麼對她感興趣的問題就問她,沒有時她就看看閣樓下面戲臺子唱戲的。她坐在陸少卿和黎皓中間,前半段她樂得悠閒,看看戲臺子唱戲,回幾句閒聊,誰知道後來黎皓主動跟她搭話。其他人聊得正歡,都沒注意到他們兩個。黎皓突然問她,“少卿挺無聊的吧。”
紀殃倒是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其他人無非是問她喜不喜歡吃這個,問她有沒有適齡婚配的朋友,黎皓這個問題問得卻把她問住了。
“軍營裡忙,成婚這一個星期我們還挺少打照面的。”
紀殃實話實說。黎皓卻突然笑了,笑起來那雙桃花眼彎彎的,有一種爽朗的好看,雖然紀殃承認之前的林漠硝也是長得端正英俊,如今自己所謂的夫婿也是生得一副無數名媛青睞的臉,但如今面前笑起來的黎皓,那是一種不一樣的視覺體驗,只能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紀殃看得有點晃了眼發愣。黎皓看出來了,眼裡的笑意更濃了。
“你說,像你們這般家裡包辦的婚姻會幸福嗎。”
“不好說。但若真的有與心愛之人相守的機會,我並不會放棄。”
“那看來我和弟妹是一樣的人啊。”
紀殃還沒有跟陸少卿哪位兄弟私下閒聊過,這是第一次,閒聊時聽着稱謂總覺得怪怪的,特別是大家都叫她嫂子,黎皓還叫他弟妹。
“總覺得弟妹怪怪的,我叫紀殃,要不你還是喚我名字吧。”
“好。小殃。是好名字。”
黎皓聲音低沉好聽,更好像是有點故意似的,搞得紀殃沒回他的話,也不敢再去看他,稍微往陸少卿身邊縮了一點,投身衆人的話題中去。
後來,大家都多多少少有點醉了。連當中酒量最好的陸少卿和黎皓都帶着幾分醉意,紀殃倒是沒沾幾口酒,陸少卿不讓她喝,兄弟們的敬酒都幫她擋下來了,樂延已經徹底醉了,指着紀殃喊叫嫂子快生個小孩子出來讓兄弟們逗逗。搞得大家起鬨聲此起彼伏,陸少卿側頭看了看她有點發紅的臉頰,不動聲色的勾了勾嘴角。
兩人坐車回家,準備到陸府的時候,陸少卿突然提議兩人要不要下來散散步走回去,吹吹風也算散了些醉意,紀殃同意了。兩人並肩走在街上,紀殃突然發現街上開始有了些喜慶的顏色,才突然想起來,今年的新年已經將近了。算起日子來,左不過一星期便是新年了。許是喝了幾杯酒,沾了幾分醉意,紀殃想都沒想,就跟身邊的陸少卿提議,說快要過年了,問他明日要不要一起上街爲家裡制辦點年貨。陸少卿沒想到他會突然有這樣的提議,有些發愣。但低頭看見紀殃眨着眼睛看着他,眼裡都是真誠和懇求,好像有什麼在牽着他一樣,就這樣呆呆的點了點頭,應下了她的提議。
實際上制辦年貨的事情,陸夫人早就安排好了下人去做,但是兩人既然提出來,陸夫人肯定是很樂意兩人有單獨相處的機會。交代兩人看着喜歡的便買回來,不用想着府上缺什麼。
紀殃覺得有點新奇,雖然上街閒逛她也經常,但還是第一次跟男生一起逛集市。從前跟林漠硝都是在學堂裡見面,也沒上過街。臨近過年,街上很熱鬧,各家各鋪都把年貨擺出來供大家選購。
兩人剛剛上街,還沒逛多久,紀殃就被街邊的糖葫蘆饞住了腳步,轉頭對着陸少卿眨巴眨巴眼,陸少卿看着她慣用的請求討好的表情,硬是掩飾住了覺得她可愛的心思,伸手示意葉遲掏錢。看着紀殃拿着糖葫蘆蹦蹦跳跳的往下一家店鋪走的背景,陸少卿覺得有點好笑,第一次嗅出生活是這個樣子的。
紀殃承認,當陸少奶奶是有好處的,比如說看上的東西使個眼色就有人立刻付錢,身後也有下人拿着,陸少卿也很有耐心,她說去哪就在身後緊緊的跟着她。時不時還發表一下府上缺不缺這東西的意見。
最後逛了一場下來買得多數是吃的,還有些喜慶的窗花貼紙對聯,還有些好看的首飾珠寶,陸少卿最後還戲謔的打趣她,“夫人買的到底是府上需要的,還是自己喜歡的。”
紀殃第一次聽他叫自己作‘夫人’,也被他開的玩笑說中了,有點紅了臉,輕輕推了推他的肩膀表示抗議。
老夫人看着兩個人打鬧般的並肩回府,樂得眉眼都彎了,更何況她這個孫媳婦還想着她,給她帶了她最愛吃的零嘴。心裡又一次肯定自己當初的選擇之正確。
除去往前一個星期陸少卿回府太晚紀殃已經睡着了,還有昨晚那一次陸少卿喝了酒,紀殃頭髮幹了回房時陸少卿已經睡着了,紀殃還躡手躡腳的爬進裡側。今夜應該說是兩個人第一次清醒着同時一起上牀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