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殃暗自盤算了一番。以爲這事就算這麼過去了。誰知道第二天寒梅就告訴自己,陸家與父親正式定下了兩家的婚事。找人看了她的八字,說她的生辰是好日子。把訂婚宴定在了她的生辰當日,也算是喜上加喜。
搞得紀殃有些沒緩過神來。怎麼一眨眼這事情就這麼定下了。
訂婚宴那天紀殃選了一套西式的小婚紗。其實她是更喜歡舊社會的一切的,而不大喜歡西方傳來的東西,但是既然只是訂婚,那就試試這西式的禮裙好了。訂婚宴本也就是西方傳過來的,禮服也好與之相配。
紀殃沒想到的是,在訂婚宴的前一個晚上,林漠硝找上門來了。
那件事彷彿還只是發生在昨天一般,這個她愛了兩年有餘的男孩,明明上一次見面還說要娶她,第二天林家便公佈了婚訊。林母的羞辱,對婚事的隱瞞,到現在爲止,林漠硝也未曾跟他解釋過一句,只是像一個負心漢一般直接轉頭消失了,兩個月來杳無音信,更別說跟她解釋了。
紀殃要說不難過一定是假的,要說不怨他恨他也是假的。只有身邊的寒梅才知道,多少個夜晚她自己偷偷掉了多少眼淚。算起日子的話,明天不僅僅是她的訂婚宴更是他的成婚之日。
紀殃沒給他好臉色,看到他便要轉身就走。林漠硝一把拉住她。紀殃甩開他的手。
“別。林大少爺明日大喜,這要是被旁人瞧見落了口舌就不好了。”
“小殃,你聽我說。我知道你看到了婚訊生氣,我也是那日突然被告知的,這兩個月以來,我娘爲了讓婚禮順利進行,不讓我見到你,把我鎖在家裡不讓我出門,今晚守衛撤走了,我才得以逃了出來。如今這婚事已成定局,是我對不起你,我娘說了,成婚三個月後可以允許我納你爲姨太,我對不住你,但我們兩情相悅,這是最好的結局了…”
“不必了,林少爺。林夫人說得對,我們家世懸殊,實在是不合適。”
難不成在意的會是是不是正妻嗎,兩個月,什麼樣的氣也該消了,沒有得到的解釋,到如今也不知道原因。隱瞞着的娃娃親,到現在仍是隻字不提。更何況算起來紀殃的家室也不算很低,倒也不至於委身做妾的地步。只是這林夫人咄咄逼人,如今對紀家已是百般不屑污染,日後若是真的進了門做姨太太還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
本來所有的困難和委屈也並非不是不能吞下去。可是林漠硝隱瞞她這門婚約,兩年,整整兩年。是紀殃現在失望了而已。
“小殃,你我都知道你現在說的是氣話,別這樣,我也難過……”
“林漠硝。所以請你別再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了。我們已經不可能了。明日我和陸家少爺訂婚。請你來。不過你明日大婚,應是沒有空閒來了。不過沒關係,等我大婚之日,林少爺一定可以遇上的。”
紀殃撂下這句話就走了,沒再去管林漠硝。
她自己一個人用了兩個月才能把自己喜歡了兩年有餘的男孩稍微放下一點,如今的形式怎麼看兩人都是不可能了,還不如讓兩個人就此別過。她能不能原諒已經不重要了,這些如今都是板上釘釘的婚事了,也許這就是他們最好的結局了。
林漠硝成婚那天紀殃也上街去看了,少年鮮衣怒馬,一襲紅衣顯得少年更加英俊。林漠硝坐在馬上,敲鑼打鼓聲中,就這樣路過她的面前。本來坐在婚轎裡面的應該是她纔對。那是她兩年以來夢寐以求的事情。可如今物是人非,他娶了別人,甚至還是她的朋友。她也要嫁與他人。
世間相悅哪有全美滿。
孔雀東南飛是如此,她和林漠硝亦是如此。
幸好,今天訂婚的禮服很美。也算讓紀殃多了一點好心情。怎麼說這次也要見到自己未來的丈夫和婆家長輩,緊張的心情代替了她的難過。
她的出場伴着音樂,好似精心安排過一般。訂婚宴在一座小洋樓裡,聽說是陸老爺半隻腳退出軍圈後進了半隻腳的商圈。小洋樓也是陸家的財產,平日裡是精緻的音樂廳,是上流社會名媛聚會商人論生意的好地方。
白色的紗裙,類似的手套,紀殃爲了配上這身西洋服飾特意去做的髮型,高高盤起,這一身襯得她更美了。會場吵吵鬧鬧議論紛紛,她下樓時耳邊飄過許多句都是討論她的。
有名媛的羨慕,說她有福氣;有名媛的嫉妒,說她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攀上高枝;有沉穩的長輩賀喜聲,說陸家的少夫人真漂亮。
她見到了陸家人。
她才知道,那天那個老太太便是陸老夫人。這次她穿着晚清的裙子,端莊大氣,五官卻柔和,看得出年輕時的美貌猶存,見到紀殃便慈祥的笑了,很好相處的樣子。
見到她便親熱的跑來拉着她的手。
“紀小姐今天真漂亮。小姐該不會怪我這個老太太前幾日瞞着你吧。”
紀殃連忙擺擺手否認。陸夫人在旁邊咯咯地笑。拉着紀殃的另一邊手。
“娘,您就別嚇我的兒媳婦了。紀小姐,娘之前那是測試你呢。這前前後後咱家來了多少小姐爲求跟少卿結爲連理,娘精力旺盛得很,個個都想了不一樣的招兒測試,咱們都不滿意。你呀,跟她們都不一樣。恨不得早早把你帶進了陸家纔好呢。叫小姐怕是生分了,日後我們都叫你殃兒好不好?瞧瞧我這兒媳,真是出落得漂漂亮亮的…”
陸夫人笑起來像朵花似的,看着很溫柔,看起來很年輕,一點也看不出是有個這麼大兒子的女人,看起來婆媳關係融洽,遠處的陸老爺也時不時看她,看得出來是被丈夫捧在手心裡的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