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陸家那場訂婚宴和林家那場婚禮已經過了好幾日。
又是陸少卿等人一日在茶茵樓空閒時閒聊。只不過這一次他不知道怎麼就睡着了,這還是他第一次在這種地方睡着,說是茶樓飯店私底下到底有沒有那種花樓的買賣,常來就知道了。他從來不在這種地方休息,黎皓就不一定了。但第一次,他是聽到了葉遲在叫喚他的聲音,和在一股力量的搖晃之下才醒的。睜眼就看到了葉遲的臉。以及,發現自己並不在自己熟悉的家中。
以及,牀頭還有一個披頭散髮衣衫不整,此刻正在穿衣服的女子。女子生得美豔嫵媚,渾身上下滿滿的風塵氣。如果陸少卿沒記錯的話,這是這裡的花魁嫵鳳。她在臺下表演的時候,他們在樓上閒聊,他見幾次,還算有點印象。琴彈得極其精湛,舞也跳得很好,對得上花魁這個稱呼。但具體是不是真的賣藝不賣身,這就不得而知了。
陸少卿蒙了,低頭一看,自己上衣的扣子都散開着,衣服亂七八糟的。再看葉遲的表情也怪怪的。心底一沉,順口問了句怎麼回事。葉遲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不知情,並且是剛剛纔把他叫醒的。
嫵鳳正巧還沒系完衣裳,一臉的嬌羞,“昨夜是奴家伺候的少爺,少爺忘記了嗎…”
看這情形葉遲和陸少卿面面相覷,心裡也猜了個大概。但人真把事情確認的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陸少卿的臉色一下就沉下來了,“胡謅!”
他記憶里根本沒有這段,他也本就不是如此之人。嫵鳳見陸少卿語氣不好,臉色也陰沉,連忙跪了下來。“少爺…小女只是一介茶樓的花魁,又怎麼敢隨意造謠您這等貴人啊…”說着說着眼淚還掉下來幾顆。
陸少卿看了心煩,“下去下去。這件事我不希望還有第四個人知道。管好你的嘴巴。否則性命不保。”
嫵鳳嗚嗚聲中應了一句是,便下去了。
“什麼時辰了?”陸少卿心煩意亂的從牀上起身整理衣衫,看着外面的天黑壓壓的。跟他的心情一般。
“快子時了。你真跟那花魁…?”葉遲撓了撓頭。今天晚上幾個弟兄在茶茵樓聚會,葉遲突然收到下屬通報,軍中有小事,就先回去處理了。後來陸少卿喝得有點暈了,有點困,好像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是葉遲迴了陸府,夫人說起怎麼還不見陸少卿跟他一塊回來,他纔來茶茵樓尋陸少卿,誰知一進門就看見一個女子睡在他身邊。陸少卿並非風流之人,葉遲意識到不對勁,立刻把他叫醒了。
“我不記得了。只記得喝得困了睡着了。你說這…這事兒沒感覺的嗎…我…我沒什麼感覺啊…罷了罷了,這事有蹊蹺,我暈得莫名其妙的,你去查查。而且盯緊那個花魁,她要是把這事傳出去,立刻絞殺。”
葉遲側頭瞥了一眼陸少卿。“你還真是…成個婚自己逃了連新娘子的面都沒見到,如今婚期越來越近,還跟花魁共度良宵,還真是對得起我這未來的嫂子…”
陸少卿隨即給了葉遲一拳。“你知我知啊。我娘和奶奶要是知道了肯定打斷我的腿不可。”
從小到大就屬葉遲和陸少卿關係最好。葉遲小時候無家可歸,是陸少卿把他帶回家的,陸家也對葉遲視如己出,一直以來,在他們倆的心裡,都把對方當成自己的親生兄弟。 陸少卿性格在外人面前冷淡寡言,也只有在葉遲和家人們面前纔會露出一些瀟灑和本來歡脫的性格。
今天發生的的確並不是什麼好事。直到深夜陸少卿都沒能入睡,想了很久也沒想出來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睡着,又是什麼時候與嫵鳳所謂的歡愛的。 心裡對那個所謂未過門的新娘不僅好奇,還多了一分愧疚。訂婚時沒能趕到現場,讓她一個人唱了獨角戲,這麼多名門家族和沒能如願嫁給他的女人盯着,壓力卻是她自己一個人受着,如今又出了這事。雖說她不知情,但別說她了,連陸少卿自己心裡都有些膈應。他平日裡並非隨意的人,如今這事不僅莫名其妙,還諸多有疑點。比如說,他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雖然未經世事,但也不是閒暇時沒聽過娶妻的弟兄和黎皓調侃幾句。
可偏偏,葉遲去查了這件事,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疑點,似乎應該就是一個意料之中的意外。
這事權當是就這樣過去了。沒人再提。葉遲自然不會出賣陸少卿,陸少卿把事情埋到心底。只要那個花魁不多嘴,萬萬不會出事的。葉遲謹慎,也專門派了人時刻盯着。那個花魁看起來也倒老實,那日陸少卿發怒般敲打警告她之後,她也沒有多嘴與任何人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