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夢語的眼中立馬就狠戾起來。
要說這世界上她最恨的人是誰,除了蘇夢葉之外,不做第二人選。
要不是蘇夢葉這個傻子忽然有一天清醒了過來,她何至於會落到如今這個地步?都是蘇夢葉,搶走了她的好姐妹蘇夢月,搶走了父王的寵愛,害得母妃被軟禁,害得她最終含羞帶辱地嫁給了河清郡王!
如今她已經貴爲了郡王妃,她一個小小的平民之身,竟然也敢站出來指責她!難道還以爲這是從前嗎?
“我合不合規矩,豈是你能置喙的!”她指了身邊的婆子,冷冷地說道:“去,掌嘴!讓五小姐知道知道什麼纔是規矩!”
“你敢!”
沒想到,蘇夢晗卻在這個時候挺身而出,擋在了蘇夢葉的面前:“蘇夢語,你不要仗着你現在做了郡王妃,就可以爲所欲爲了!你方纔對母妃語出不敬,傳了出去,別說是宗正寺了,就是河清郡王,怕也不會輕饒了你!”
蘇夢語有一瞬間的愣怔,像是對蘇夢晗爲蘇夢葉出頭而感到不可思議的樣子,片刻之間,她才緩過神來,笑嘻嘻地說道:“二姐姐,雖然你已經被聖人指給了英親王了,可說到底,你現在也沒有和英親王成禮,還算不上是英親王王妃。二姐姐,你說,你要是現在被瓷片劃破了臉,那英親王還肯不肯娶了你回去做王妃呢?”
她笑得如同夏花一般絢爛,可說出來的話卻讓人不寒而慄。
蘇夢語手中不停地轉動着一隻茶盅,那架勢似乎只要蘇夢晗敢繼續維護蘇夢葉,她就真的會將這隻茶盅丟出去,讓蘇夢晗毀了容。
膽小的蘇夢月已經拉住了蘇夢晗和蘇夢葉,急急地低聲說道:“今非昔比,她性子刁蠻,你們兩個又何必認真!一會兒等父王來了再說,自有父王爲我們做主!”
蘇夢晗今日卻鐵定了心要和蘇夢語較量一番:“四妹妹不懂,此時若是忍了這口氣,日後就更要低她一頭了!”她雖然有心想要和幾個姊妹搞好關係,可奈何蘇夢語不接茬兒,她又何必熱臉貼上去呢!
再說了,蘇夢語嫁的人可是河清郡王百里皓,將來說不定,河清郡王和英親王會是敵手。她和蘇夢語,早早晚晚是要成爲仇敵的。與其那個時候心痛,不如就趁現在生了罅隙,乾乾淨淨地了斷了!
蘇夢葉倒和蘇夢晗是一個想法,她安慰蘇夢月道:“四姐姐不要怕,這件事情上咱們佔着理兒呢。別說她現在是郡王妃,就算她是太子的人,也沒有這麼囂張不講理的!”
幾個人說話聲音都沒有刻意壓低,四周的人聽了個清清楚楚。
蘇夢語更是挑着眉頭笑了起來:“真是有意思啊!我才嫁出去不過兩天,這府裡的姐姐妹妹就團結起來,把我給孤立起來了!二姐姐,我可是你的親生妹妹呀,你怎麼卻和這兩個人混在一處了!”話說到後來,聲音已然冷了下來。
蘇夢晗不愧是大家閨秀,一直也長姐自居的她這個時候也依然把蘇夢葉和蘇夢月護在了身後:“郡王妃這話,民女不敢當。民女倒是把郡王妃當成了親生妹妹,可郡王妃身份高貴,未必把民女當成姐姐。”
寧文韻見氣氛鬧得不像話了,連忙笑着打圓場:“今天是小語回門的大好日子,我們可就要不要說這樣掃興的話了。來來來,都來嚐嚐這點心
,這可是廚房裡新做出來的。”
蘇夢語笑着往嘴裡塞了一塊點心,淡淡地笑道:“這小點心倒還說的過去。”這點心就是按照蘇夢語的口味做的,自然合乎蘇夢語的意了。寧文韻也跟着笑了笑。
蘇夢晗則漫不經心地說道:“什麼是廚房裡新做出來的!這不就是昨日裡大廚房蒸出來的嗎?剛出鍋,我和四妹妹、五妹妹就嚐了。也沒有什麼好吃的,甜的發膩了,我吃了一口就不想吃了。”
蘇夢葉瞬間就明白蘇夢晗的意思了,也順着蘇夢晗的話,笑道:“可不是嘛!這點心太甜了一些,常吃可不得生病!就連四姐姐這樣愛吃甜的人,也不過才吃兩塊就放下了。”
蘇夢月不明所以,還以爲蘇夢晗和蘇夢葉是故意說起了點心,好將方纔的話題給遮掩過去,便也從善如流,笑盈盈地說道:“是太甜了一些。我昨日裡吃了兩塊,就覺得心口不舒服。郡王妃可不要用得太多,小心不克化。”
蘇夢語只覺得自己像是吞了一隻蒼蠅那般噁心,不由得就推開了面前的丫頭,“哇”的一聲就吐了起來。
寧文韻嚇得慌了神,就要去喊了太醫來。
高嬤嬤面無表情地走了進來,看了看情況,就道:“寧側妃,郡王妃這一路行來,想必是累着了,何必這樣大動干戈?到裡頭去躺一躺就是了。”
寧文韻也醒悟過來,想來蘇夢語不過是孕吐罷了。這會兒請了太醫來,一把脈,可不就是什麼都露餡了嗎?她只得張羅着要讓蘇夢語進去歇一歇。
蘇夢葉適時地對高嬤嬤說道:“嬤嬤,你還是安排郡王妃去別處歇一歇吧,春晴館是郡王妃在家中的舊居,何不讓郡王妃去那裡歇下?”
寧文韻想也不想地就否決了蘇夢葉的提議:“五丫頭,你沒有看到你三姐姐已經這般不舒服了嗎?那春晴館離這聞濤堂這麼遠,一會兒等河清郡王過來了,還要過來聞濤堂認親用膳,這一來一回的,你三姐姐身子弱,可怎麼受得了!”
蘇夢葉不理她,委委屈屈地跟高嬤嬤說道:“嬤嬤,我這也是爲郡王妃好呀。方纔郡王妃就嫌棄這聞濤堂裡間死過人,說是晦氣呢!”
高嬤嬤眼中的小火苗“騰”的一下就燃了起來,蘇夢葉毫不懷疑,要不是顧及着蘇夢語的身份,高嬤嬤現在就能把蘇夢語給活吞了!
她也不知道爲什麼高嬤嬤對平章長公主有這麼深的感情,也不知道爲什麼高嬤嬤會這麼痛恨寧文韻,但如果能夠很好地利用這一點,她根本就不用出手收拾寧文韻,自有高嬤嬤在前頭衝鋒陷陣。
果然,高嬤嬤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既然郡王妃嫌棄這聞濤堂裡晦氣,那不如就仍舊到春晴館歇息吧。”
寧文韻還有些不滿意,蘇夢語卻快言快語地說道:“好,正好,我也想着我那春晴館呢。”
她現在已經做了郡王妃了,何苦要看這死婆子的臉色!讓她回春晴館去,正好,她還不想在這死了人的屋子裡用午膳呢!
高嬤嬤從善如流,很快就將蘇夢語給安排到了春晴館,還親自去了前頭去青松裡,跟蘇嵐秋稟報這件事情,自作主張,將回門宴安排在了離春晴館不遠處的一處水榭中。
那水榭只是用來平日待客的,河清郡王現在已經是蘇家的女婿了,這回門宴理應在正房
認親用膳。現在卻將回門宴安排在水榭中,未免有些不看重他。
寧文韻就咬着脣要去青松裡找蘇嵐秋說情。
蘇夢葉怕寧文韻在蘇嵐秋面前出什麼幺蛾子,乾脆就拉着蘇夢晗和蘇夢月一起去了前院。
現在三個人算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了,尤其是蘇夢晗,既然起了要結交蘇夢葉和蘇夢月的心思,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見幾個人聯袂而來,蘇嵐秋也就放下了手中的書,讓檀香給幾個人上了茶,便道:“再等等吧,河清郡王還沒過來呢。”
蘇夢葉就有些奇怪了,這三朝回門不應該是河清郡王和蘇夢語一起回來嗎?怎麼蘇夢語都回來這麼長時間了,這河清郡王還沒過來呢?
蘇夢月見氣氛有些沉悶,倒是快人快語地問道:“河清郡王可是有什麼事情給耽擱了?”
蘇嵐秋的臉色有些不好看:“說是昨晚上和幾個朋友喝酒喝多了,今天早上有些起不來。”
蘇夢葉愕然,竟然是這樣一個奇葩的理由!這顯然是在打蘇嵐秋的臉!
怪不得方纔簇擁着蘇夢語進門的寧文韻臉上也很是不快呢,想必是知道了這個消息,心裡頭對河清郡王有些埋怨罷了。
幾個人寂寂無聲,都陪着蘇嵐秋等河清郡王。一會兒工夫高默默迴轉過來,說是水榭那邊已經安排好了。
蘇嵐秋見小女兒臉色蒼白,知道小女兒身子不舒坦,大手一揮,讓小女兒去隔間躺着去。蘇夢葉就拉了蘇夢月和蘇夢晗去隔間兒說話玩兒去。
三姊妹都脫了鞋子上了炕。蘇夢葉身後墊了大迎枕,懶懶地歪在那裡。蘇夢月就撿起了紫杏丟在這裡的針線笸籮,接着紫杏的針腳給蘇夢葉繡起了小衣,蘇夢晗便拿起了一本書在手中翻看着,姊妹幾個有一搭無一搭地說着話,就聽到外頭響起了一陣喧囂。
蘇夢月丟了針線,跪在炕上,推開了窗戶看了一眼,便道:“是河清郡王來了。”招呼着丫頭墜兒就要下炕。
蘇夢葉卻按住了她:“四姐姐急什麼!父王還沒有喊咱們出去呢!這裡可是青松裡,是父王的書房。咱們幾個就這樣大大咧咧地從書房的隔間兒出去了,那河清郡王見了,還不知道要怎麼想呢!”
蘇夢晗也道:“既然父王讓高嬤嬤將回門宴安排在水榭那邊,那認親也是在水榭裡頭了,咱們就等着在水榭裡頭再見他好了,這會兒倒不用着急。”
蘇夢月臉上一紅:“是我大意了。”她性子一向如此,蘇夢晗和蘇夢葉都沒有放在心上。
外間響起了說話聲,像是蘇嵐秋在問着百里皓什麼事情。
蘇夢葉見蘇夢晗面色凝重,便指了指隔間的門,壓低了聲音說道:“咱們不去那山水屏風後頭,就在那門那兒坐着,仔細聽,也能聽見個一兩句。”
蘇夢晗便看了她一眼:“眼看着是要說親的人了,還幹這樣偷聽牆角的事兒!”
蘇夢葉未免就覺得蘇夢晗有些掃興了,跟一個老學究一樣。
豈料蘇夢晗下一句便道:“不如讓檀香或者檀木過去,藉着伺候茶水的機會,就站在屋子裡光明正大地聽,回頭再告訴我們!”
蘇夢葉眼睛一亮,抿了嘴,朝着蘇夢晗笑道:“二姐姐不愧是大家閨秀,這纔是大家閨秀的做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