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調勻自己的氣息,北宮歡看着縮成一團的賀蘭飛舞淡淡地說道:“很難受?無妨,這是正常的,驟然接受那麼多的內力,難免會有些不適應。等你慢慢地將之導入丹田,令其與你自身融爲一體,便不會有什麼不適了。”
賀蘭飛舞暫時還說不出話,只是有氣無力地搖了搖頭,不過幸好她已經感覺到手心的灼痛在慢慢消退,不由急促地喘息了幾下。
如此一來,北宮歡終於開始感到不對勁,一把扶住她的雙肩將她的身體轉過來面對着自己:“你的樣子不對勁,怎麼了?如果僅僅是因爲我把內力輸入你的體內,應該不至於變成這樣子……”
賀蘭飛舞又搖了搖頭,終於發出了一點聲音:“不……不是,我……”
“你到底怎麼了?”北宮歡一貫冷漠的眸中居然浮現出一絲明顯的焦急和擔憂,“難道是我的內力有問題?讓我看看……”
“我沒事”,賀蘭飛舞終於說出了一句完整的話,“你的內力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我……”
北宮歡更加不解,但是很快,他的目光就轉移到了被賀蘭飛舞緊緊抱着的那隻右手上:“你的手怎麼了?受傷了?怎麼可能?根本沒有人來過,沒事啊?你覺得怎麼樣?”
說着他早已一把抓住賀蘭飛舞的右手放到眼前仔細地看了看,然而一切都很正常,賀蘭飛舞的手上沒有絲毫傷痕,依然原先一樣白皙柔滑。
灼痛終於消退了大半,已經可以忍受了,賀蘭飛舞的氣息也慢慢恢復正常,並順便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剛纔有一點痛,現在已經感覺不到了,沒事。”
這件事雖然奇怪,但是暫時來說她還沒有打算告訴任何人。因爲到目前爲止,她還不能確定究竟誰纔是可以全身心地去信任的,可以讓她把心裡所有的秘密都說出來,而不必有絲毫顧忌。
北宮歡自然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狀況,再加上賀蘭飛舞的手的確沒有任何異常,他也就放下心來,點頭說道:“既如此,我們回去吧!我教你調理內息,好儘快將那這些內力收爲己用。”
賀蘭飛舞雖然站起了身,卻不由嘆了口氣:“其實你這又何必呢?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我們這夫妻……”
北宮歡刷的回頭,眸中的溫度瞬間降至冰點以下:“你還要說這樣的話?你忘了剛纔我是怎麼說的了嗎?還是說你真的想挑戰一下我忍耐的極限?”
想起剛纔那有驚無險的一幕,賀蘭飛舞不由哆嗦了一下,後面的話不敢出口:“沒……”
北宮歡冷冷地看她一眼,不再多說地一把摟住她的腰,帶着她從屋頂上飛了下來,並一路回到了客棧。等他們走後不久,街道的拐角處閃出了一道雪白的人影,盯着他們消失的方向許久不曾有任何動作,只有目光顯得悲傷而絕望。這個人,當然就是簫絕情。
之前與簡行雲一起在屋頂喝酒,喝得酩酊大醉。如今又與北宮歡在屋頂看星星看賀蘭飛舞,而且手拉手滿是柔情蜜意,小舞,你好忙啊!
虧我還不放心你單獨
與北宮歡在一起,專門跑出來找你,想要保護你,可是你……終究是我太自作多情了,你和北宮歡原本就十分相配,倘若他的臉果真恢復了正常,那我更加無話可說。
這一夜北宮歡或者是其他人有沒有睡好賀蘭飛舞不知道,但是至少她過得很不安穩,根本沒有絲毫睡意。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令她突然驚覺到,北宮歡似乎真的鐵了心要跟她做夫妻,而不僅僅是因爲當初的誓言。一旦自己有任何不合適的話說出口,那麼後果將不堪設想。
因爲了無睡意,天剛朦朦亮,賀蘭飛舞就乾脆起了牀。不過有句詩是如何說的?“莫道人行早,更有早行人”,她起牀的時候,北宮歡早已不在房中,正獨自一人站在院子裡的大樹底下,仰望遠處的天空一動不動。
聽到腳步聲,他頭也不回,卻淡淡地開口:“起來了?昨夜一夜沒睡,不困嗎?”
“你不也一夜沒睡?”賀蘭飛舞忍不住苦笑,“不過你的精神倒是好,功力深厚的人果然不一樣。”
北宮歡頓了頓,接着轉過身面對着她,倒是絲毫不加掩飾:“我爲何一夜沒睡你知道,那你呢?你又在考慮什麼?”
賀蘭飛舞搖頭:“沒有,而且你也不必擔心,吃過早飯之後你就知道我並沒有騙你,你的容貌早已恢復了正常。”
北宮歡果然不再多說,跟她一起去與衆人會合。各懷心事地吃過了早飯,賀蘭飛舞便帶着北宮歡上了三樓,準備爲他拆除臉上的紗布。衆人自然不放心,隨後跟了上去,也好守在門口,以免有人前去打擾。
在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已經恢復正常之前,北宮歡自然不可能讓除了賀蘭飛舞之外的人看到他的樣子,所以早已關緊了門窗,這才強壓着心中的不安坐到了凳子上。
賀蘭飛舞早已準備好了一面銅鏡放在一旁,接着走到北宮歡的面前:“那麼,我要開始了?”
北宮歡的氣息猛然一窒,許久之後才輕輕吐出一口氣:“嗯。”
賀蘭飛舞點頭,毫不猶豫地擡手碰到了北宮歡臉上的紗布。然而就在這時,北宮歡卻閃電般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語氣中透着掩飾不住的恐懼:“不要!”
北宮歡的反應完全在賀蘭飛舞的意料之中,所以她毫不在意,安慰一般微微一笑:“嗯,那就再等一會兒。放心,我不着急,只要你不着急看到自己如今的樣子就好。”
似乎被這句話激出了殘存不多的勇氣,北宮歡立刻鬆開了手,一咬牙說道:“好,你來吧!”
這麼悲壯?又不是要上斷頭臺。
賀蘭飛舞淡淡地笑了笑,果然一層一層地將他臉上的紗布拆了下來。當最後一層紗布終於離開北宮歡的臉,她脣角的笑容卻突然一僵,許久沒有任何反應,唯有眼中的驚豔完全掩飾不住!
她怎麼都沒有想到,出現在她面前的這張臉居然如此俊美晶瑩,竟然不比簫絕情遜色多少!而且那種雪山冰峰般潔淨清涼的氣質,似乎比簫絕情還猶有過之!
她的回春妙手加上陌上宮的
療傷聖藥,產生了神奇的效果。如今的北宮歡臉上不但不再像原來那樣坑坑窪窪,甚至看不到絲毫疤痕,光潔柔滑的不亞於女子的肌膚,彷彿生來就是這個樣子的,從來沒有任何改變!
正因爲如此,如今的北宮歡劍眉星目,五官英挺,俊美得令人只瞧一眼便再也移不開視線!何況,他原本就有一雙極美的眼睛,更令他看起來宛如一株遺世獨立的空谷幽蘭,帶着一種冰冷的、勾魂奪魄的吸引力!
當初看到簡行雲的時候,我還覺得他的俊美雖然比簫絕情稍遜一籌,但卻絕對有資格與他一較長短。如今才知道我錯了,真正有資格與簫絕情一較長短的其實是北宮歡,這顆剛剛拂去蒙塵的珍珠……
然而她的沉默不語卻帶給了北宮歡極大的恐慌。
原本他就生怕自己的容貌無法恢復而膽戰心驚,是以從來不敢照鏡子。可是如今已經過去這麼長時間,賀蘭飛舞卻依然一聲不出,難道她被嚇住了?因爲當初她說過,如果無法令自己恢復正常,她就把自己的臉毀成他當初的樣子……
“你……”北宮歡終於忍不住開了口,俊美的臉上浮現出明顯的惶急,“你爲什麼不說話?我的樣子……我的樣子是不是很難看……”
賀蘭飛舞回過神,接着微微一笑搖了搖頭,這才取過一旁的鏡子遞了過去:“自己看。”
北宮歡猶猶豫豫地伸出了手,剛剛碰到鏡子卻又像觸電一般縮了回來,坐立不安。如此反覆幾次,賀蘭飛舞不由滿臉黑線地一把抓住他的手把鏡子塞了進去,然後幫他舉到眼前:“讓你看你就看!若是沒有恢復,你想看我都不讓你看!”
賀蘭飛舞的舉動實在太過突然,北宮歡根本來不及有任何反應,甚至來不及閉上雙眼,鏡中那張從未見過的俊美的臉便驟然映入了眼簾!
這……這是誰?這真的是我?真的是原先那個滿目全非、只看一眼便會噩夢頻頻的我?
一時之間根本不敢相信面前看到的一切,北宮歡有些茫然地擡起頭看着餓賀蘭飛舞,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鏡子裡的人:“這……我……那是我?”
“嗯。”賀蘭飛舞點頭,眸子平和、明朗而真誠,“怎麼樣,還滿意嗎?不過我倒是想不到陌上宮的療傷藥居然真的如此神奇,你的臉上半點疤痕都沒有!”
得到賀蘭飛舞的證實,北宮歡纔開始相信這一切都不是幻覺,剎那間,他的眸子裡涌上了濃烈到幾乎承載不下的狂喜,臉上的表情卻不知是哭是笑,而且整個身體都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我……我……我的臉……好了?我……我……謝謝你!”
說着,他突然扔下鏡子跳起身,一把摟住賀蘭飛舞的纖纖細腰,接着在她臉上重重地吻了一下!
“餵你……”賀蘭飛舞嚇了一跳,本能地開始掙扎,“你做什麼?你……”
“吻你。”北宮歡的語氣中依然難掩狂喜,一雙眸子更是因此而熠熠生輝,燦如星辰,“天知道,我早就想這樣做了,只不過怕你看着我之前那張臉會吐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