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咱們東皇一家就要回來了,還有咱們駙馬王爺,這次啊,說是要在溟州舉行一次婚宴,我可是打算去看呢,有間再擺流水宴,嘿嘿.....這等好事可是不能錯過啊......”
距離溟州最近的春華洲,人們交頭接耳談論的大多都是這件事,有不少年輕人都想一堵新人的風采,才從學堂下課的孩童們蹦跳着唱着旁人聽不懂的歌謠,卻是滿滿的自得其樂。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二四得八.....”
揹着布包的孩童們漸漸跑遠了,卻仍舊有稚語童聲在迴盪,大人們看見這一幕,俱是心頭髮軟,一個抱着一二歲多孩子的年輕爹看見這一幕,不禁笑了。
“我這個當老子的,活的肯定不如我兒子,瞧瞧這學堂,背的什麼玩意我一個都聽不懂,哈哈哈哈.....”這亂七八糟的話霎時引起的一片笑聲,在這片民居里飄蕩的老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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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的錦繡一行穿着輕薄的衣衫下了船,海風掠過吹的他們衣衫鼓盪飄飄欲仙,如今的楚元帥代理國事,早早地就收到了錦繡送出的消息,派了人馬和依仗在此等候,看見這麼一衆人,守在海灘邊的哨兵立馬跪下了一片。
“恭迎太上皇、東皇、皇........”一長串的恭賀聲讓東皇璟勾起了脣角,他硬生生的拉着亦心擠到了無殤和錦繡的中間,朝着錦繡擠眉弄眼“姐,這還是我聽過最齊整的請安呢......”
錦繡揉了揉兩個弟弟的腦袋瓜,看着漸漸聚集的依仗隊伍,朝着睜着一雙大眼望着她的君陽道“待會兒爹孃就先回去吧,我帶舅娘和幾個小的看看東領的風光....”
果然,錦繡話音一落,幾個小的俱是眼睛晶亮,駱蕭更是毫不客氣的歡呼出聲,扯着屠隕不住的唸叨着什麼,劉氏也長出了一口氣,與玥桂一起抱着娃兒四面的瞧着,身後一疊一疊的浪花衝到沙灘,露出了在沙灘上緩慢爬行的幾個螃蟹幼崽。
手中牽着馬車的繮繩,錦繡一身颯爽的坐到了車伕的位置,無殤坐在一旁,兩人對視一眼,自是有一番默契在裡面,看着蹭坐在偌大車廂裡的東皇璟又撅起了嘴巴。
“阿璟哥,你這樣不行啊......”君陽似模似樣的伸出一隻手搭在東皇璟的肩膀上“雖然姐姐也是你的姐姐,可你不能老想着拆散姐姐和姐夫啊.....”
小人兒一臉的認真,讓東皇璟霎時如同一盆涼水兜頭蓋下,好笑的不行,他伸出手攬住了君陽的肩膀,連帶着亦心和他一起晃悠“行行行,你說的都對,都對啊.....”
君逸靠在車廂看着這一幕,脣角不禁翹了翹,少年的身軀依舊那般瘦削,卻也帶着勁力,雖然面容白皙透着一股子柔和,可細看,那面龐也是棱角分明,透着堅毅。
如水墨似的眉宇,溫柔和煦的目光,讓錦繡偶然與之對視的時候,都會想起那天初見恍然一覷從睡夢中睜開眼睛的少年,抿了抿脣,錦繡看着身邊的無殤,眼中蘊藏着自己都察覺不到的如海溫柔
“中州雖然荒涼,卻也有着旁人都意想不到的美景.....”回身,錦繡伸長了手臂逗弄了幾個玩兒的累了,睡得正香的三個小娃娃,問道
“娃兒的吃食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最大的可能便是水土不服,若是有點不對,便告訴我.....”劉氏望着錦繡的目光還是那般溫柔,就連玥桂都帶着母性,讓錦繡渾身都有些懶洋洋的。
原本就矯健的馬兒在喝了錦繡給它的水之後愈發精力充沛,即便是走在蒼茫戈壁上依舊是四蹄揚沙,很是神俊。
涴紗充作馬車門簾,隨着熱風呼動,錦繡口中響起哨聲沒一會兒天上就有巨鷹扔下包裹,有時是冰塊,有時是水果,有時是飯菜,其中神奇不足外人道也。
路上的時候月生和劉玉福偶爾會接換過錦繡夫妻車伕的活計,換他們到馬車裡休息,大多時候一行人都行走在綠洲裡,目標明確的朝着溟州走去,偶爾還會遇見一些往中州遷居的百姓,臉上的表情無不是欣喜。
“如今的東領,有一多半兒的孩子都接受了教育,年輕少年一輩在學習適合他們的生存之道,不知有多少人在感念姐姐的恩德,據我所知,就有不少百姓給你立了長生牌位...”
春華洲裡數一數二的繁華街道上,錦繡一行人卻是無比的引人注目,雖然衣服早就換上了東領的風格,可到底幾人出衆的樣貌與氣質還是免不了旁人的目光。
東皇璟手裡拎着一串兒晶瑩剔透的紫色葡萄,不時咬下一粒,吃的津津有味,身旁駱蕭有樣學樣,就連幾個小的都是一副滿足模樣,錦繡耳畔聽着自家弟弟的嘀咕,眼中看着這樣的一幕,廣袖下牽着無殤的手不禁緊了緊。
“三國如今安穩,等我和無殤在泗水完成大婚,東領的擔子就得落到你身上了,此風不可長,我只是個繡王,萬不可凌駕於皇位之上,若想東領繁盛下去,給百姓開智是必須的,但皇室的恩與威卻也不能讓他們忘了....”
錦繡每每說起政事時,身上都散發着獨屬於她的光彩,走在後面的一干年輕人看着她的目光俱是有些複雜,無殤卻是隻有一瞬間的怔神,繼而眼中便是滿滿的情意,少年的凌冽氣質消失於無形,霎時變的柔軟起來。
東皇璟原本歡快的情緒不見了,整個人都變的嚴肅,他望着錦繡,眼中帶着誠懇“姐,身爲東皇家的人,我有擔當,我若是想要功績想讓人稱上一句明君,那,我會自己去努力,而非抹殺你的功勳。”
錦繡看着眼前一瞬間眉眼都變的鋒利威嚴的少年,突然笑了,伸手拍了拍少年已經逐漸變的寬厚高挑的肩膀,擲地有聲道“好,你是我的好弟弟,未來,也會是東領的好國君.....”
清風颳過,空氣中裹挾的黃沙已經幾不可見的,可站在馬路一旁的一衆人,卻是已經成爲了別人眼中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