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黃海的夏季很燥熱,而今日卻是特別的燥熱。眼見着太陽已經落山,但吹在臉上的風依舊帶着熱氣。

因爲已經過了放學的時候,學生們大多吃完飯正從外面往回趕,要麼是回到寢室早些休息,要麼就是到自習室上會自習。

李博站在學校門口,靠在一輛蘭博基尼旁,靜靜地看着莫子涵。

兩年來她音訊全無,忽然現身,卻連個招呼都未跟自己打。

他沒什麼表情地,靠在車旁,手裡拿着一瓶礦泉水,目光定定地看着她。

許多女生從旁走過,都下意識地打量兩眼這個渾身散發着雄性氣息的英俊男人。

他的臉如同阿波羅神祗那般英俊剛毅,他的身材猶如美洲豹般緊緻有型,他身高頎長,面目深刻英俊,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足以吸引女孩子們的視線。

尤其這樣的一個男人,靠在不凡的跑車旁,出現在大學校園的門口,不難令人幻想那神秘的白馬王子與夢幻般的愛情。

莫子涵微微一笑,走上前去。

李博也從車前站直身形,然後邁開大步朝她走來。

他驀地將她抱緊在懷中,緊緊地摟着,莫子涵先是一僵,隨即釋然一笑,回手給了他一個熱情的擁抱。

“好久不見。”她的腦袋卡在他微低的肩膀上,有些透不過氣來。

他又將她摟緊了一些,聲音有些沙啞地道,“你還知道好久不見?你要是再不出現我都考慮是不是要端掉東鷹逼你現身了!”

莫子涵有些踹不過氣地推開他,“至於麼。誒!你個大男人沒事掉什麼眼淚。”

李博確實掉眼淚的,面無表情地看着她,眼圈中水波涌動,眼淚順着眼角就滑了下來,“我以爲你死了。”

“是不是傻!”莫子涵一拳輕擊在他的肩頭,臭屁地挑了挑眉,“我會死嗎?”

雖是如此,心中卻是很暖的。他倒是第一次見到一個男人因爲她哭了,這份兄弟情誼從前世延續到了今生。

李博深吸口氣,再狠狠地呼出,無視周圍無數帶着詫異掃來的古怪目光,他抹了一把眼淚,“跟我說說你這兩年怎麼過的。”

兩人並肩走進學校,散步在黃海大學校內的羊腸小路上,兩旁樹影在夕陽的光輝下泛着耀眼的暖金色,那陽光投上一旁的湖面上,波光淋漓。

“你這兩年就是這麼過的?”李博垂着眸子緩緩開口。

莫子涵笑着抱胸,一頭棕色的捲髮披在後肩,修長的身姿在夕陽下投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李博望着她的側臉,“我看你的事情怕是快瞞不住了,越長越跟以前一模一樣。你確定自己沒有流落在外的孿生妹妹?”

莫子涵便微微一笑,“差了這麼大歲數的孿生妹妹也不至於跟我長得一模一樣吧。”

“那是怎麼回事?”李博開始正大光明地打量她的面容。

“誰知道呢,重活一次這樣的事情都能發生,我看也沒什麼不可能的了。”莫子涵輕輕一笑。

李博便點了點頭,然後站住步伐。

莫子涵疑惑地停下腳步回頭看他,就見李博定定地看着她道,“無論再發生什麼,我希望你不要再瞞着我。”

“這個我可不敢保證。”莫子涵也認真地看着他,“我的事情太多太多,旦夕禍福難以預料,我不敢保證什麼。”

李博緩緩上前兩步,擡手撫向她的臉頰,眸光專注地道,“無論什麼危險,我陪你擋。”

莫子涵微微一滯,然後笑道,“話別說的這麼早,我還不知道你這錢簍子?認錢不認人。”說罷輕笑一聲轉回身去。

剛要走,卻被李博拉住了手臂。

“我是認真的。”他沉靜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五指微收,抓緊她的手腕。

莫子涵的身形就頓在那裡,她舔了舔脣瓣,才轉過身認真地看着他,“我跟……”

“我知道你跟白子諭的事。”他淡淡地道,深邃的眸子依舊緊緊盯着她,半晌忽地一笑,“你還沒嫁呢,不是嗎?”

莫子涵就甩開他的手臂輕鬆一笑,“再敢耍我你就小心了。”

“我是認真的。”他收斂笑容,靜靜地說道。

莫子涵垂了垂眸子,然後皺眉道,“我知道我不但長的漂亮、身材好,身手好,而且樣樣都出色,但是不能因爲我的優勢就讓這麼多優秀的男人無法自拔,這是造孽。”

李博愣了愣,隨即放聲大笑起來,莫子涵也哈哈笑着轉過身去,李博就摟住她的肩膀點燃一根香菸叼在嘴裡,“我說你怎麼一點也沒變,不要臉起來都這麼一本正經?”

“去,說點實話一般沒人信。”莫子涵抱胸一笑。

兩個人勾肩搭背地走在小路上,莫子涵一擡眼,就見到了謝宇軒和幾名男生穿着汗衫拿着籃球迎面走來。

似乎他身邊的一衆男生都認識她似的,所以見到這一幕,那一衆人齊齊將目光看向謝宇軒。

謝宇軒也是一愣,不敢置信地看着莫子涵和一個男人竟然這樣光明正大地勾肩搭背。

在他的印象裡,莫子涵是一個安靜、不善言笑,甚至是有些冷漠的女孩子,她乾淨的就像是天使一樣,而且很排斥男孩子的接近,他已經做好了長期作戰的準備,更是在圈子裡信誓旦旦的說要追到管理系一年八班的莫子涵。

現在他身邊的朋友大多都知道了莫子涵的存在,他甚至趁她每次路過的時候都會將她指給自己的朋友看,每個人都誇讚他眼光極佳,他也非常自豪。

但是現在這個情況,就好像有人生生地在他臉上甩了他一個巴掌。

她竟然跟一個男人有說有笑勾肩搭背地走在學校的小路上?這簡直太過顛覆她在他心中的玉女形象。

當然,莫子涵若是知道對方是這樣看自己的,或許會玩味地笑出聲來。

因爲這條路並不寬,對方七八個人擋在路中間定住腳步沒有讓道的意思,所以莫子涵和李博就雙雙地停下步伐。

“莫子涵,我們能去談談嗎?”謝宇軒覺得有些沒面子,周遭的朋友都在盯着自己。

莫子涵聞言就眨了眨眼眸,側頭看了李博一眼,後者就低聲在她耳邊說,“你又造孽了?”

莫子涵就用胳膊肘推向他的肋下,“我跟他不熟。”

“嘖嘖。”李博鬆開手,示意請便。眼前的這羣小學生在他眼裡還構不成任何威脅。

莫子涵卻站在原地,看向謝宇軒微微笑了笑,“會長找我有事?”她記得謝宇軒是學生會長。

謝宇軒抿脣,“我想跟你單獨談談。”

莫子涵有些不悅於對方的態度和語氣,心覺這小子有些麻煩。難不成自己要跟他到樹林裡或者湖邊好好聊聊?語重心長地說自己有男朋友了,或者咱倆不合適?

這事她幹不出來,想想都渾身不適。

“讓開。”她沉了臉,秉承了自己一貫的作風。

“莫子涵。”謝宇軒感受到周圍戲謔的目光,相信今天的事情明天就會傳遍整個黃海大學了,多少人會在背地裡戲謔地嘲弄他?

“她說讓開。”李博揚了揚下巴,嘴裡還叼着菸捲,乍一看,就是一年紀不小打扮時髦的老混混。

謝宇軒沒太看得起她。

李博就挑釁地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而謝宇軒的一衆哥們此刻也都面色不善起來,看謝宇軒的好戲或者背地嘲笑他兩句那是應該的,但看着外人這麼拽而不幫手就絕對不應該了。

“想打架?”謝宇軒一把扔掉籃球,高大的身材與李博不相上下,他覺得現在已經不是女人的問題,而是顏面的問題。

莫子涵挑眉。

李博就輕笑出聲,不是故意的,但確實有些輕蔑。

謝宇軒大步上前,身後的一衆哥們更是滿臉笑意地跟上,等着看到對面那小子被揍得求饒,而莫子涵尖叫不已的場面。

謝宇軒忽地加快了腳步,衝着李博就揮出一拳。

莫子涵緊皺的眉頭微微鬆緩下來,側開一步,單手放在脣邊打了個響亮的口哨,對李博手,“讓我看看你身手見長沒有。”這一幕叫一衆男生都有些驚呆了。這是謝宇軒口中那個不善言談安靜至極的女孩子?

李博輕鬆側身閃開謝宇軒的拳頭,還抽空回頭埋怨地看了莫子涵一眼,“我爲了你在學校裡跟學生打架。”

說罷回過身去,一手架住謝宇軒回來的拳頭,另一隻手揪住他的脖領,反腿別向他的後腿!

砰地一聲,謝宇軒就被他撂倒在地。

李博拍了拍雙手站直身體,“臭小子,我這兩下子都追不着她,你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莫子涵頓時黑了臉。

謝宇軒這輩子一直都是家長眼中的好孩子,老師眼中的尖子生,學生眼中的偶像級人物,品學兼優體育極佳,身手也會兩下子,二十幾年就沒吃過什麼虧,更是第一次被人稱呼爲癩蛤蟆。

這個侮辱性的詞彙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他漲紅了臉爬起身來,“你再說一次。”

“我說什麼了?”李博一愣。

謝宇軒的一衆哥們也看不下去了,衆人對視一眼,而後就一擁而上!

不多時,滿地哀嚎,莫子涵幫着撂倒一個男生後,轉過頭去看了一眼神色青腫神情羞怒的謝宇軒。

“你給我惹麻煩了。”她對李博無奈說道。

“好像是你惹出來的麻煩。”他甩動着剛纔用力過猛的手臂。

“我沒讓你下手這麼重。”

二人的身影漸行漸遠,一名躺在地上的男生支起身子看了謝宇軒一眼,“我說老謝,你這是什麼眼神兒啊?這小妞長得是好,不過也太隨便了點吧?”

“你懂什麼!”謝宇軒抹了一把脣角的血,朝着地面狠狠地呸了一口,塗抹中還帶着血絲。

當天晚上,莫子涵讓李博住進了家裡的客房,李博是她的哥們,兩世以來最好的哥們,而且兩個人已經說得清楚,她也不擔心別的什麼。

莫子涵家中客房不少,而且白子諭這醋罈子要去印尼兩天,想來也不會打翻。

李博回家前吵着買了些菜,說要爲自己掙把臉,上回那小白臉當着他的面耀武揚威他還記得很深呢。

只是沒想到,剛打開家門,就見到了一雙男人的皮鞋整整齊齊地擺放在門口。

莫子涵擡頭朝着客廳瞧去,卻見白子諭正滿臉疲憊地靠坐在沙發上,此刻他正擡頭朝着門口看來,就見到了並肩進門的莫子涵和李博。

然後莫子涵就摸了摸鼻子,這是一個人有些心虛時的表現。

李博卻沒什麼感覺地脫鞋邁進門來,笑着看了莫子涵一眼,“有客人?”

坐在沙發上的白子諭就輕輕地挑了挑眉梢,“客人?”他低聲地重複了一句,然後緩緩站起身來,瞟了眼李博和莫子涵手中的袋子。

“你們打算共進晚餐?”他面色頗爲平靜地微笑問道。

“就是吃個便飯。”莫子涵一邊脫鞋一邊小聲說。

說完她就穿上拖鞋匆匆進了廚房。

“我還沒嘗過你的手藝。”他緩緩地在餐桌上坐了下來。

“李博做飯。”莫子涵又從廚房出來,去爲自己倒了杯水,然後李博就毫不見外地到廚房圍上圍裙,關上大門。

“他晚上住在這?”白子諭面色平淡地問道。

莫子涵點了點頭,“反正家裡有不少客房。”

白子諭就平靜地點了點腦袋。

“你怎麼了?”莫子涵看着他頗有疲色,就起身捧着他的臉問道。

“有些累了。”他搖了搖頭,今日一整天他基本都是在路上度過的,這趟行程並不愉快,相反卻很令人生悶,沒想到剛進家門就遇到了令他更加不快的事情。

不一會,李博就把飯菜端了上來,然後看到餐廳旁的酒櫃詫異了一下,笑着走上前從裡面拿出一瓶人頭馬來,“你家裡還放着這麼多酒?”

“擺擺樣子,平時沒人喝的。”莫子涵聞着滿桌香噴噴的菜餚擡臉笑道。

“咱們喝點?”李博舉起酒瓶,“好久都沒跟你喝過酒了。”

“你們以前經常喝酒?”白子諭面帶笑容地開口。

莫子涵就笑道,“很久以前的事了,不過這錢簍子每次跟我喝完都得睡個三天三夜。”

“吹吧。”李博輕笑出聲,將酒啓開後看向白子諭,“來點?”

白子諭沉默了一下,然後緩緩頷首。

李博就倒了三杯酒,轉頭看向莫子涵,“剛纔的事你還沒說完呢,叛徒是董沐奇?那個被你提拔上來的黃海主事。”

莫子涵夾菜的筷子就停在脣邊,點了點頭,“他被嚴門收買了。”

“怎麼回事?”白子諭擡了擡眼皮。

“東鷹已經收服了原賈氏在南方的勢力,大多數的地方已經控制住局面,個別地方還有些混亂。這次主導者是董沐奇,我當年提拔起來的黃海主事人。”莫子涵簡單地解釋了一番。

白子諭便挑了挑眉頭,沒想到他才離開短短時間,莫子涵就已經把南方局面控制住了。

“不過嚴門的勢力已經在董沐奇掌管黃海勢力時滲透進來,摩登大酒店的地下賭場就是他們的。”莫子涵淡淡地說道。

“你想怎麼辦?要麼直接暗殺掉霍嚴冬算了,這是你的強項。”李博笑着對莫子涵舉了舉杯。

“我也有這想法。”她一笑。

二人輕砰了一下,莫子涵喝了一口,濃烈的酒味襲進鼻間,令她舒了口氣。

白子諭就坐在一旁看着兩人,他能感受出兩人老友般的默契,而且她的強項?他爲什麼不知道。

莫子涵現在的確打算對霍嚴冬動手,以前不動手的原因是因爲她必須在國家注意到她之前安撫好內部矛盾,若是殺了霍嚴冬,很有可能激怒國家方面,到時候外憂內患就有她受的。

現在東鷹在北方已經不需多說,南方的勢力也穩固住了,只需專注的對付霍嚴冬即可。

“如果讓白家的勢力進入內地,攪亂這池水,或許對你會有幫助。”白子諭忽然開口說道。

莫子涵和李博就紛紛轉過頭來看着他,後者更是噗嗤一樂,“哥們,你打的什麼算盤?然後呢?是你吞掉她還是她吞掉你?”

“這是我們的事情。”白子諭看向莫子涵。

後者皺了皺眉頭,“初期確實有些好處,不過後面可就不好辦了。你還是在你的東南亞好好呆着,別打內地的主意。”

白子諭就抿脣看着她,“你不相信我?”

“不是相不相信的問題。”莫子涵搖了搖頭,然後對他微笑道,“這個事情再議,先擱置。”

白子諭點了點頭,端起手中酒杯輕輕轉了轉,然後擡眼掃向李博。

後者似乎有所會意,就舉杯跟他碰了碰。

滿滿一杯洋酒,二人也不打怵直接灌下肚來,一滴都沒有剩。

莫子涵摸不着頭腦地爲二人又斟了一杯。其實她知道白家的勢力進入內地對她確實有好處,能夠吸引很多人的視線,但前提是這支勢力她能夠掌控得住。

難道在事後將白子諭的勢力趕走?或是吞併?她不想因爲這個事情讓兩個人心生芥蒂。

事實上除了霍嚴冬的勢力,國內大大小小的勢力太多了,每個地區都有自己的道道,想要收服國內的這些勢力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她不想讓白子諭摻和進來,也不希望兩個人的感情中摻和太多的利益和算計。

當然,她知道白子諭這個提議只是爲了幫她,他不會算計她。

李博和白子諭就像是較上了勁,不多時一瓶見底,李博又晃晃悠悠地起身到酒櫃裡開了個芝華士,“我喜歡喝這個。”他把酒舉到臉邊,像是打廣告做代言似的對二人燦爛一笑。

莫子涵輕笑出聲,她也有點喝多了。現在整個東鷹的形勢一片大好,除了嚴門這個敵人以外再無什麼需要擔心的,至於什麼莫氏,推後。

“爲了重聚乾杯!”李博舉起酒杯。

莫子涵跟着舉杯,白子諭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在了莫子涵身邊,“少喝點。”

“最後一杯。”莫子涵憨笑,將酒灌下肚子,好巧不巧的在這時電話鈴響了。

她走到一旁接起電話,雙腳就有些打飄。

“我有要事跟你商量,”電話裡傳來男人沉着冷靜地聲音。

這讓莫子涵挑了挑眉,“白子振?”

“嗯。”他應了一聲。

“什麼事?”她皺了皺眉。

“好事。”他似乎有意和她磨蹭一會,而且聽起來他的心情似乎不錯。

“說。”

“見面說。”

“那明天再說。”

“我保證你今天就想知道。”

“拜拜。”她啪地扣上電話,然後笑眯眯地轉過身。

電話又急促地響了起來,她皺着眉頭接起電話。還是白子振。

“我父親想要見你。”電話一接通,沉着地聲音就傳了過來。

莫子涵面色一怔,身形也跟着頓住。她靠在牆壁上單手墊在腰後,一手接着電話,玲瓏有致的身形叫對面兩個男人一眨不眨地看過來。

“爲什麼?”她挑起眉梢,眸間閃過一絲清明。

“你的成績不錯。”他低笑出聲。

這時,白子諭就側頭看向李博,見他一眨不眨地盯着莫子涵,頓時眉梢一挑,站起身來走到莫子涵身前將她摟在懷裡,擋住後面火辣的視線。

“什麼意思?”莫子涵心中微動,舔了舔有些乾澀的脣瓣。現在東鷹在北方聲威赫赫,在南方勢力雖不密集,但也都有着自己的脈絡。

現在那兩廣霸主霍嚴冬與她還真是有着不相上下之意。只是光憑這點國家就改了心意?不免讓人有些心中發涼。

“見了面再說。”白子振有意吊着她,“我在……”

“她不會跟你見面。”白子振話沒說完,電話那頭就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這叫白子振面色一沉,“你跟白子諭在一起?”

下一秒,電話裡就傳來了一陣忙音。

莫子涵驚愕的看着那個站在自己身前低頭聽了會電話,卻又把她電話掛斷了的男人。

白子諭並只聽到了後面兩句,並不知道他們要說什麼,只聽見了白子振言道要與她見面。

他眸色純淨地看着她,並不覺得自己犯了什麼錯誤。

莫子涵看了他半晌,忽然笑出聲來。

她捧住他的腦袋親了一口,今天雙喜臨門她心情不錯。不管怎麼說,她都願意看到敵方之間生出矛盾,雖然她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或者白子振的父親想幹什麼。

但聽白子振的語氣,莫子涵能猜出不是壞事。

白子諭被這一親,一整天的陰霾頓時煙消雲散,心情如百花齊放般豁然開朗起來。

他笑着攬住她的腰身想要親回去,卻被莫子涵擡手彈了一下腦門,這才意識到身後還有一道不善的視線在對他們二人行注目禮。

他笑着轉身,攬着莫子涵的腰坐回座位。

“打電話的是白子振?”李博問道。

莫子涵就笑着點了點頭。

“什麼事?”

“不知道。”她瞥了一眼白子諭,“讓他給攪了。”

白子諭絲毫沒有辦了壞事的自覺,而是把莫子涵的左手擡上桌,然後把自覺的左手也擡上桌面。

刺眼的指環戳痛了李博的眼。

白子諭心情又舒爽了不少。一整個晚上,他都浸在這二人‘你儂我儂’的默契和一些他所瞭解不到的對話正宗,就好像他們是老朋友,而他是外來者。

莫子涵看出他的壞心眼,頓時笑他幼稚,擡手捏了捏他的鼻子,“壞不壞?”

“壞。”他好整以暇地點了點頭。

對面的李博就黑了臉。

他忽地挺胸一笑,“聽聞東南亞的白太子號稱千杯不醉!”

白子諭挑眉,對方這是下戰貼了。

“都是江湖上的朋友過譽了。”白子諭悠悠笑道。

莫子涵在旁就是一樂。

然後,就開戰了。

莫子涵從中參與,三人玩得開了,竟是開始划拳猜數行酒令,不知不覺就到了深夜。

熱騰騰的水澆打在背脊上,莫子涵抱着腿坐在浴缸裡泡澡。雖然眼睛都睜不開了,神智卻是清醒得很。

想到白子振今日打來的電話,她慵懶地眯了眯眼睛,將身子靠在池邊。

白子振的父親,白立嚴?那位中尖部的首長?

這時,放在池邊的電話忽然一陣震動。莫子涵抓起電話,是一條短信:明天上午十點,金灣酒店見。

是白子振發來的短信。

既然白子振說是好事,那在他眼中的好事,莫過於白立嚴要跟自己談和,而他若是真的要跟自己談和,就只能證明霍嚴冬跟中尖部方面出了什麼問題,亦或是中尖部自己突然間改了主意。

若是前者倒是莫子涵希望看到的,若是後者,就的確叫人心涼。

她脣角勾起笑容,緩緩地趴在了浴缸的池邊。

就在這時,浴室大門砰地被人撞開,就見一道身影赤條條地站在門口,眼中滿是惺忪之意,一頭柔軟的頭髮貼着耳部,渾身上下充滿了醉酒後的憨態。

他大步走了過來,有些朦朧的眸子盯着她,臉上平靜正經地問,“你不準備跟我聊聊?”

莫子涵扯過浴巾擋在身前站起來後退了一步,“你這個樣子準備跟我聊什麼?”她的眼角瞟向了他早已立起的傢伙。

她第一次直視這物,有些艱難地吞嚥了下口水。

白子諭踏進浴缸,面色有些頹然地嘆了口氣,“我好累。”說着就將她扯進懷裡,溫熱的水流打下,襲在二人的身上。

莫子涵忽然怔了怔,反手摟住他的腰。

白子諭就緩緩滑坐下來,趴在池邊,將腦袋枕在手臂上道,“幫我洗澡。”

莫子涵有些黑了臉,還真是太子爺。

“這次回去發生了什麼?”她用浴巾把自己圍上,然後澆溼毛巾幫他擦了擦背脊。後者便擡手揉了揉太陽穴道,“沒什麼。”

“嗯?”她挑了挑眉梢。

白子諭轉頭看向她,或許是有些醉了,他的脣角劃過一抹落寞的笑容,“只是有點累。”

“你媽媽想讓方向嵐嫁給你?”她緩緩地用毛巾幫他擦拭着後背,輕聲問道。

白子諭頓了頓,“她一直都這麼想。”

莫子涵就擡眸看了他一眼。

“不過那不是我的意思。”他微微一笑,擡手拉住她的胳膊。

莫子涵注視着他,不知爲什麼,她覺得他的眼底有種難言的憤怒和屈辱。

“如果……”他眸光輕閃,面色還是一如既往地平靜,不過卻十分認真的看着她。

“嗯?”

“如果……”他有些艱難地開口,“如果有人將她的權欲、仇恨、野心,強行加之在你的身上,而她將這稱之爲愛,稱爲爲了你,而你並不想要,你……會怎麼做?”

說罷他忽地低笑一聲,揉了揉自己昏沉疼痛的額頭,“我有點醉了。”

莫子涵便將他攬進了懷裡,聲音平靜地道,“從沒有人這樣對我,也沒有人這樣愛我,所以我不知道。”

他的身子僵了僵,然後捧住她的臉,“會有人這樣做的。”說罷,那雙漆黑的眸子掃向那被水淋得溼透的浴巾,他的雙眸就暗了暗。

莫子涵抿脣笑道,“其實我以前一直都很羨慕每一個有父母的孩子,無論父母怎樣,起碼有人愛着他。”

白子諭看向她的眼眸,聲音有些沙啞的問道,“現在呢?”

“現在?”莫子涵垂下眸子,莞爾一笑,“不知道。”以前她從未接觸過什麼叫做家庭,但現在她大概瞭解到,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

有些父母雖然並不稱職,但他們愛着你。但有些父母也會權慾薰心,殘忍的剝奪了她對家庭的嚮往。

莫子涵就將他摟在懷裡,她覺得這一刻是溫情的,他有點醉了,但卻在對自己袒露心聲。

“你還有我。”她將下巴放在他的頭頂,把他的臉靠在自己心口。

卻沒有想到這個舉動叫男人有些受不住了。

“嗯。”他應着,嘴卻不老實地張開,吮住了她心口的那一顆。

隔着浴巾,輕輕地磨蹭着。

她的臉頓時就紅了,星眸半眯地張了張嘴,下一刻他就順勢上來將她的脣含到了嘴中。他們都是孤單的人,相互依偎相互取暖。

“我想要你。”他帶着些醉意、傷痛的眸子緊緊盯着她的眼睛,擡手將那浴巾扔在了浴缸外的地面上,大掌覆在了那令人神往的地方。

她圈住他的脖子,眯了眯眼睛,順勢地倒在他的臂彎裡。他將她的腿伸到自己月要間,一直張狂着的月誇間的利器便緩緩地探了進去。

“嗯……”她星眸眯起,緊咬着脣,剋制着不讓聲音發出。

他有些隱忍地將她摟起,在她耳邊低聲道,“叫出聲。”

她咬在他的肩頭,他的動作有些瘋狂,迎着溫水當頭淋下,巨大的拍扌丁聲佈滿了整個室內。

砰砰砰!砸門聲響起,男人眸子有些充血地擡起頭來,也不知是醉酒還是太過激狂。

“滾!”他低喝一聲,繼續忍不住地動作起來。她有些慌亂地按住他,她越按,他卻越不老實地開動。

“上廁所!”門外響起李博帶着睡意的呢喃聲。

“樓下有!”浴室裡傳來一陣暴怒的吼聲。

李博卻繼續砸門,“我醉了,下不去。”

“滾!”

“啊!”伴隨着一道女子控制不住的驚叫聲,門外睡眼惺忪的李博渾身僵硬了一下,眸子也突然清明咯不少。

砰地一聲巨響,大門打開,男人面色平靜地抱着將臉埋在自己脖頸間的女人,走進了房間。女人的身上蓋了一層衣服,倒是沒有走光。

李博就傻傻地站在門口,然後趴在門邊聽着臥室內傳來激狂的聲音,面色頓時暴怒地繼續砸起門來。

“白子諭你滾出來!”

“你趁人不備!”

“你這個小人!”

他砰砰砰地撞着大門,而那結實的臥房大門卻紋絲不動,李博白着臉在門外狠敲了一夜,屋裡酒勁上頭的二人也狠命地折騰了一夜。

第二天。

一縷晨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打在了莫子涵的眼睛上,她睫毛輕動,緩緩睜開了眼。

睜開眼,就見到身前的男人正在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而他的大手也正不老實地再她的後背上輕輕地滑動。

他昨晚確實是喝得太多了,折騰了她整整一夜,那瘋狂的氣息似乎殘留到了現在,室內還充滿着一股酒精的味道。

她看着他,就露出一抹笑容,然後將頭埋在他的脖頸間,雙手摟住他結實的腰身。他微微動了動,讓她舒服地躺在自己懷中。

她的頭髮有着清香的洗髮水味道,他就將鼻子埋在她的發間,將她抱得更緊了一些。心無雜念,只是靜靜的相擁着,感受着清晨的美好。

“早上好。”她埋在他的頸間笑着說了一句,因爲臉貼在了他的脖子上,所以聲音顯得有些悶悶的。

“早上好。”他的脣間劃過一抹動人心脾的微笑,十分迷人。

“我還想再睡一會。”她蹭了蹭腦袋,擡頭看着他的下巴。

“那就再睡一會。”他摟着她,低聲說。

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問候,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對話,但在二人心頭卻是無比的舒適,一種暖洋洋的氣息似乎包裹住了心臟,寧願時間只停留在這一秒,永恆不動。

她閉上眼眸,安詳地躺在他懷裡。

“你知道CE鷹嗎?”過了好半晌,她閉着眼睛問。

“鷹王?”他睜開眼睛,眸子輕輕地閃了閃。

“嗯。”

“聽說過,CE頭號殺手。雖然沒有見過面,但也算交過手。”他皺了皺眉。忽地,眸子緩緩凝住。

他緩緩向後竄了竄,看着眼前這張剛剛睡醒,還泛着慵懶的美麗面容,以前覺得眼熟,但卻沒有往那個方向思考過,畢竟莫子涵的身世背景十分乾淨,跟那些圈子似乎扯不上什麼關係。

而她又有着很多的不同尋常。

“你跟她……什麼關係?”他有些小心地皺眉問道。

莫子涵緩緩用手肘支起上身,將被子擋在身前,忽然,她挑了挑眉,“你先說說你對她印象怎麼樣?”

“嗯……”白子諭有些糾結地皺了皺眉,“狡猾的像個狐狸。”屢次三番暴露的假的蹤跡,讓他的人馬折了幾批。

“還有呢?”莫子涵用手支着腦袋問。

“嗯……”他皺眉思考,“是個冷靜果斷的人物。”她搶了芯片燒了資料將一切處理得乾乾淨淨,在這次爭奪戰中充分發揮了她的特長和優勢,無論誰的人都拿她沒有辦法,這也是白子諭初時對她感到好奇和興味的原因。

“如果。”她抿了抿脣,“如果你被她睡了……”說到這,莫子涵已經忍不住地笑彎了眼睛。

白子諭卻並沒有覺得好笑,他只是靜靜的看着他,平靜地開口道,“那我一定會睡回來。”他已經隱隱有了預感,或者是她沒有說明,所以覺得不敢相信。

“你相信前世今生嗎?”莫子涵被他逗樂,捧着他的臉問。

“相信。”他聲音平靜地說。

“你相信一個人死了,會在另一個人身上得到重生嗎?”她輕聲問道。

“……”他沒有說話,而是擡手將她摟在懷裡。

“現在你的解惑都解開了嗎?”她靠在他的肩頭。

他摟着她,緩緩地點了點頭,“你是鷹?”

“嗯。”

“你死後在莫子涵的身上重生了?”

“嗯。”

“我最初見到的莫子涵……”

“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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