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9 好大的虛驚
劉青青來了A市,聽說是調來這邊負責某項目的前期,單位租的住處有點大,便邀孜孜一起作伴。
青青剛到那幾天,滕殷恰好有公事出城,回來時女友已經被人拐走,想不同意都晚了。
“師姐?嗯,我在學校附近吃飯,接我?不用了,一會兒滕殷直接送我過去。”她現在已經升級——直接叫他名字。
滕殷在桌對面怒瞪孜孜——今晚還要過去?她已經在那邊住了一週吧?會不會太久了點?伸手拿過孜孜耳邊的手機,決定親自要人,“喂,是我——”自我介紹尚未完便被掛電話~
孜孜覷一眼屏幕上的“通話完畢”,失笑,“她跟佔師兄這次吵得真很厲害。”以至於佔師兄的好友們都被列爲連坐對象,絕不往來。
滕殷緩緩放下手機,視線斜向女友,那意思——你可要搞清立場,今晚必須跟我回去,不許再去青青那兒住!
孜孜低頭喝湯,假裝看不見,她也很爲難好不好?青青師姐這次是真的很傷心,前兩天還不吃不喝的,差點沒把她嚇死,她怎麼好不過去?
滕殷很鬱悶,好不容易忙完公事趕回城,結果女友卻被別人霸佔着,晚上他還要自己暖被窩,太不人道!
吃完晚飯,一出餐廳,滕殷便忍不住問佔慶和青青的吵架原因。
“詳細情況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佔師兄和師姐之間還有別的女人,師姐說她是真不會再跟佔師兄聯繫了,而且——佔師兄也一直沒打電話過來,好像吵得蠻嚴重的。”
“這兩人年紀都不小了,賭什麼孩子氣!”害人害己。
滕殷並沒直接把孜孜送到青青住處,而是先回了一趟家,因爲孜孜有衣服要拿。
既然入了他滕殷的門,想出去可就有點困難了~
“嘀嘀——”正當兩人吻得氣喘吁吁時,孜孜的手機再次響起~
“我真要過去了,都不知道師姐今天吃東西沒有。”孜孜拍拍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其實她也很想跟他繼續溫存,但放任失戀的師姐一個人好像不太人道。
滕殷的情緒正亢奮着,硬生生被人打斷,心情自然不好。
看着氣喘吁吁的憋屈模樣,孜孜有些動搖,“要不你打聽一下佔師兄那邊發生了什麼事?”能幫的話,就幫他們做個和事老吧,誰讓兩邊都是朋友呢。
滕殷垂頭喪氣地從女友身上爬起身,摸摸鼻子,也罷,爲了自己的福祉,還是再去摻和一下那兩人的事吧,說起那兩口子也真是能耐,十年前吵到十年後,居然越吵越帶勁,既然在一起這麼痛苦,幹嗎不乾脆分個乾淨?
把孜孜送到青青住處的樓下,又在車上纏綿了好一會兒後,滕殷才十分不悅地放人,望着女友的背影消失在樓道,滕殷拾起手機,撥通老四佔慶的號碼,響了三聲後,對方接起——
:你跟青青又鬧什麼?
:她去你那兒了?
:不在我這兒,她連我的電話都不接。
:你多照看一下她。
:你老婆要我照看?怎麼?又找新女人了?
:……
有點默認的意思。
:搞什麼!你要是想繼續玩,就不要老去招惹青青,十多年了,你這麼做太不仗義了啊。
:……
:說話!
跟他還搞什麼無語?!
:老七……我……可能得了癌~
:……
這次換滕殷無語。
:不要開玩笑。
哼笑:這種事我怎麼可能跟你開玩笑,例行體檢時查出來的,肺上陰影很大,複查的報告還沒出來,不過醫生說可能不大好……我不想繼續讓青青再受罪了,這麼多年我已經很對不起她了。
:她不知道這件事吧?
:我不想讓她知道,讓我恨我,她可能會重新生活。
:……你TM就是個混蛋!這種事能瞞得住嘛!
嗶——
合上手機,滕殷最煩的就是遇到困難不敢面對,縮成一團,還以爲這樣就對得起全世界的人!
扔掉手機,下車衝上樓。
孜孜開門見到滕殷,沒來得及問明情況,便見他衝去了臥室,劉青青正抱膝窩在牀上哭呢。
“孜孜,找件衣服給她!”說罷拉了青青就出門~
佔慶在B城,開車到時,已經是次日清晨,一到醫院,劉青青赤着腳就奔進了住院部~
尾隨而至的滕殷和孜孜沒進病房,滕殷先去找主治醫師問明情況,而孜孜則抱着劉青青的大衣坐在病房外的座位上等。
大概二十分鐘後,滕殷回來,接着便是瘋狂的打電話,自己的手機打沒電,換了孜孜的手機繼續打,對話有中文也有英文,還有一段德文。
兩個小時後,滕殷悶悶地坐到孜孜身旁,拳頭抵在脣上,沉默了十多分鐘後起身進病房。
孜孜也尾隨他一起進去。
“青青,收拾一下東西,等會診單傳真過來,不行就準備出境。”
劉青青點點頭……
孜孜也忘記在醫院的那兩天有沒有睡過覺,就是感覺一直在忙,都忙糊塗了,最後是在醫院的凳子上睡着的,醒來時,頭枕着滕殷的腿,身上蓋着他的外套,而他也倚着牆壁在睡。
孜孜緩緩從他腿上爬起身,把外套蓋回他身上,探頭看一眼病房,青青師姐也趴在佔師兄被子上睡着。
“你是患者家屬吧?”護士見裡外都睡着,便悄聲問孜孜。
孜孜點頭。
“這是許主任辦公室剛接到的傳真。”護士將兩張印滿英文的A4紙遞給孜孜。
孜孜接過後推醒滕殷。
從他漸漸舒展的眉頭,孜孜揪住的心總算是放鬆了不少。
會診結果還算不錯,不用出境,正好那位德國大夫要來華參加某醫學會議,直接請他轉機過來B城一期參加會診。
松下這口氣後,得知消息的親朋好友也越來越多,病房門庭若市,佔慶讓秘書給滕殷和孜孜定好了飯店,他們終於洗個澡,換身乾淨衣服了。
孜孜差點在浴缸裡睡過去~
看着她嬌憨的睡顏,滕殷一口飲下解乏的烈酒,心道老四也許沒做錯,若是換做他,可能也不捨得讓孜孜受這種驚嚇和絕望。
兩人不知睡了多久,直到王書來才叫醒他們。
情侶倆穿着睡衣歪在沙發上,孜孜懷裡還抱着枕頭,長髮揉得亂七八糟,頭枕在滕殷肩上,雙眸閉着,根本清醒不過來。滕殷算是好點,但也滿臉惺忪,胡茬冒得老長,看起來落魄的很。
“當天晚上怎麼不打電話通知我?”王書自己倒茶。
滕殷捏捏額頭,“都讓老四那混蛋給氣糊塗了,你什麼時候到的?”
“接了你的電話我就過來了。”
孜孜似乎剛看清客人是誰,半眯着雙眸打招呼,“王師兄,好餓~”
王書哼笑,遂起身出去。
他知道滕殷不大喜歡酒店的這些料理,便開車出去。
半小時後,孜孜捧着一大碗牛肉麪感激涕零,難怪滕殷說他會是個好媳婦,她要是男人,一定會愛上他~
“來了不少老同學,老四怕給你添麻煩,都安排他們住進了凱悅。”王書從吧檯拿過香檳給自己倒上一杯。
滕殷的筷子頓一下,“我過去招呼吧,省得老四操心,對了,你去換一下青青,好兩天了,怕她吃不消。”
“她倒是能讓我換,老四不吃飯,她也不吃。”
“兩個都欠罵。”滕殷放下筷子。
孜孜嘟嘴看着他,“你也想欠罵?”
滕殷看看碗裡的面,搖頭笑笑,遂拿起筷子繼續吃麪。
當晚,孜孜便隨滕殷住進了凱悅。
一整晚上的寒暄,滕殷疲累至極,在宴會廳的陽臺上碰到了雲依。
“大家都是好意,不過好意可能也會製造麻煩,你多注意點身體,別自己也垮了。”雲依靠在門柱上如是勸他,因爲看得出他眉眼間的疲憊。
“沒事。”滕殷站在欄杆處,轉身問她,“回國還習慣吧?”
雲依搖頭而笑,“土生土長的中國人,你當我那麼容易忘本啊?”
滕殷也笑笑——就是這種笑容,爲他着迷就是因爲這種迷人的微笑,像是能包容所有東西的笑容,害了她十年的青春年華,即使逃離半側地球,還是忘不掉。
眼淚驀然而出~
滕殷看到了,但無話安慰。
“爲什麼你就不能愛我?”雲依第一次這麼大膽地向他表白感情,淚眼婆娑。
滕殷半靠着欄杆,他知道她癡情於自己,一直都知道,“如果感情真有這麼簡單,你也不會到現在還難過。”他可以憐憫她,跟她在一起,但那可能會害了她一生,正因爲他憐惜並尊重她的感情,所以才絕不逾矩。
“如果我說,我不介意做你的情人呢?”雲依一邊擦眼淚一邊笑——她真可能爲了他做這麼卑微的事。
“我不能保證將來會不會後悔,但現在我真得只需要一個人。”
“……”手背抵着鼻尖,吸吸鼻子,“你跟她認識的時間這麼短,就這麼死心塌地?”
滕殷微微攤手,“看見她第一眼,我就知道她會是我老婆。”
“……”
“我想我跟王書是同一種人,如果孜孜是龐譽,我可能就是王書。”所以他即使對王書的癡情氣惱,卻仍會無節制地幫他,“不過我比王書幸運,我遇到了一個傻瓜。”也許該說是孜孜幸運,如果她不是傻瓜且沒有愛上他,依他的性格,他肯定能把她折磨死。
雲依搖頭苦笑,她很感激他能跟她聊得這麼深切,“謝謝——”上前擁住他,頭抵在他的胸口,喃喃道:“謝謝你能告訴我心裡話,祝福你。”祝福你終於找到了歸宿,“再見。”這次是真得再見。
“再見。”希望下次見,會是真正的老同學。
送走雲依,滕殷轉身望向陽臺外的夜景,掏出煙,剛點上,卻發現樓下站着孜孜——
剛纔的情景,她都看到了?
王書慵懶地倚在一邊的車門上,看着孜孜眼淚婆娑,不懷好心地等着看老七一會兒要怎麼跟她解釋~
滕殷果然在三十秒後出現在樓下,但並沒有迅速撲到女友面前,而是刻意放慢腳步,像怕驚到她一樣,緩緩走到孜孜面前。
“你真得很絕情~”孜孜道。
“不要瞎猜,聽我——”被打斷。
“雲師姐愛了你十幾年,一個女孩子有多少個十幾年?爲什麼你一點表示都沒有過?”要是換做她,早就瘋了。
面對女友的指責,滕殷突然有些茫然,不只他,連一旁看好戲的王書都有些茫然~
小姐,麻煩解釋清楚點,你現在到底在哭什麼?
直等回去的路上,孜孜才真正向滕殷興師問罪,而滕殷也正生悶氣——她居然不吃醋,看到那種情形還不吃醋,證明她沒有愛上他。
“你不該意思意思向我解釋一下麼?你們當着我的面擁抱吖。”孜孜伸手戳戳身邊的男友。
滕殷覷她一眼,哼笑,終於想起跟他要解釋了?“我還以爲你不在乎呢。”
“以爲我不在乎,你就可以亂來?”這是什麼道理?
滕殷盯住她的雙眸,“我什麼時候亂來?”
“剛纔。”孜孜指指自己的眼睛,“我親眼看見了。”
“那正是我爲什麼說要跟你解釋的原因。”
真無賴,明明什麼都沒解釋,“既然要解釋,你幹嗎還這麼兇,跟我做錯事一樣?”
滕殷居然氣結到無語了。
孜孜再伸手戳戳他,“喂,你不說要解釋嘛!”
“不要理我。”他正鬱悶。
這時就聽駕駛座的某人悶笑出來。
“笑什麼笑!”滕殷火大地望一眼觀後鏡裡的王書。
王書忍不住笑得更大了,從來都是滕殷把別人弄到無語,想不到如今卻被自己的小女友指責到滿腹惱怒還發不出來!而且完全沒有該有的邏輯觀念,看來老祖宗的話沒說錯,萬事萬物相生相剋啊,是毒,就總有解它的那味藥。
“孜孜,你爲什麼不是先向老七要解釋,而是先爲雲依哭?”王書決定爲好友梳理一下前後邏輯。
“我先看到他們了嘛。”孜孜也很氣悶,爲滕殷做錯事還對她兇。
“……”王書現在也弄不明白小女孩在說什麼了,“什麼意思?”
孜孜往車門處挪一下,她極力想跟滕殷劃清一點界線,“他們在二樓,我在樓下,先聽到他們說話,當然會先爲雲師姐難過,先給她哭。”她看韓劇都會哭好不好?何況雲師姐這麼虐的愛情路!
“你就一點也不吃醋?”這句纔是重點。
——滕殷也想聽這句。
孜孜送王書一記你白癡的眼神,“是雲師姐吃我的醋,我幹嗎吃醋?”老實說,聽到雲依那聲帶着哭腔的“爲什麼你就不能愛我”,孜孜差點覺得自己是小三,好在她跟滕殷的戀愛是被周遭認證過的,不然真是很沒有道德感。
“所以你想把老七讓給雲依?”
“不讓!”她又不傻,感動歸感動,同情歸同情,讓是絕對不可能,她今晚已經很大方送她抱了,有麼有?
王書從觀後鏡裡看一眼後座的兩人,剩下的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吧。
其實,也沒什麼好解決的,在滕殷聽到她那聲乾脆的“不讓”後,氣就消了個乾淨。
當晚的酒店浴室,孜孜剛把頭髮吹成半乾,就被某位不知何時進來的人從身後緊緊抱住~
正當某人手開始不規矩時,突然被她捉住,“你還沒解釋呢。”
“你不是都聽到了?”
“我只聽到雲師姐的兩句話,你說的一點也沒聽見。”聲音那麼小,而且還背對着她,什麼都沒聽到。
滕殷仰頭冥思一下,“這樣吧,出去我慢慢給你解釋。”等把他餵飽了,若還有餘力的話,他可能會解釋。
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