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貝內託來說,在這一天裡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做爲一名南亞裔美國人,貝內託沒有多大的野心。三年前,在羅迪克獲得黨內競選提名之後,好幾位很有聲望的競爭者拒絕了羅迪克的邀請,因爲這些政治家都知道,跟羅迪克搭檔沒有任何前途。原因很簡單,羅迪克根本不會倚重副總統。只是法律規定,他必須跟某個人一起參加競選。要知道,在擔任過副總統之後,要想成爲總統,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精明的政治家都不會當別人的副手,而會把機會留到下一次競選。如果需要保持名望,最多會出任國務卿。結果就是,在南亞裔美國人中有很高聲望,在政治上卻沒有多大前途的貝內託被推舉出來。
在就任之後,貝內託的主要價值體現在維護黨內團結上。
與所有人的認識一樣,羅迪克從不讓貝內託參與聯邦政府的工作,貝內託只是不斷的參與各種政治秀。
現在,突然要他接管大權,貝內託才發現,他根本不是羅迪克那種人。
正是如此,在恐怖襲擊發生之後,羅迪克喪失了領導美國的能力,貝內託按理應該站出來接管大權時,他卻猶豫不決。
只是,在羅迪克遇害之後,貝內託再無退縮餘地。
在他回到華盛頓的時候,還在爲是否需要臨時接管總統權限發愁。等到他想明白,知道自己必須站出來的時候,問題已經不是那麼簡單。收到羅迪克遇害的消息之後,貝內託立即召集顧問開會。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得多了,按照美國憲法規定,在總統遇害之後,副總統就得宣誓就任。
雖然去國會大廈宣誓就職只是一個走過場的儀式,但是這個過場必須走,因爲只有在宣誓就職之後,貝內託才能名正言順的住進白宮,履行總統的職責,肩負起“總司令”的責任與義務。
要知道,在美國,總統也是總司令。
在貝內託去國會大廈宣誓就職的時候,白宮已經爲迎接新的總統做好了準備。雖然工作人員沒有換,但是貝內託的助手已經明確告知所有人,羅迪克已是“過去時”了,現在得以貝內託爲重。
當然,貝內託要想住進白宮還需要等上幾天。
貝內託到來的時候,白宮仍然保持着原來的面貌。
不管貝內託是否喜歡羅迪克的風格,在短短几個小時之內,白宮的工作人員也不可能按照貝內託的愛好來重新裝飾。再說了,當前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把白宮粉刷一遍,而是讓貝內託儘快適應總統的工作。
只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根本沒有給貝內託這麼多時間。
正式擔任總統之後,貝內託遇到的第一個棘手的難題,就是各大電視臺對羅迪克之死鋪天蓋地的新聞報道。
“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來到白宮的聯邦官員只有國務卿與司法部長等六人,其他部長級聯邦官員都通過視頻電話參加會議。
其實,這也是貝內託就職後的第一次全體內閣會議。
貝內託顯得異常憤怒,原因嘛,大家都很清楚。
在就任總統前,貝內託就下了命令,要求對羅迪克的死保密,至少在查明真相之前不得向外界公佈任何與死因有關的消息。爲此,貝內託還專門讓國務卿照會了比利時當局,讓比利時當局在發佈消息的時候,說羅迪克死於恐怖襲擊。可是現在,不但美國的電視臺,連其他國家的電視臺都做了報道,提到羅迪克是在恐怖襲擊之後被人毒害,而且兇手已經被美國特勤局的人員帶走。因爲比利時是美國的盟國,兩國早就簽署了引渡協議,所以兇手肯定會被引渡給美國。問題是,把兇手送回美國的不是聯邦調查局的人,也不是特勤局的人,而是中央情報局的人。
這下,問題嚴重了。
不管中央情報局有多麼厲害,有一點是不能否認的,即中央情報局是情報機構,而不是執法機構。
一個情報機構,有什麼權力關押與審訊刺殺美國總統的嫌疑犯?
再說了,如果此事由中央情報局負責,那麼聯邦調查局還有存在的價值嗎?
如果只是在比利時抓捕兇手,中央情報局出面還有情可願,畢竟在境外行動,中央情報局更有發言權。問題是,在把兇手押回美國國內之後,中央情報局就沒有任何理由插手這件事了。
這件事,很快就牽扯到了貝內託。
用cnn的評論來說,羅迪克死後,貝內託還沒有完全熟悉白宮,所以犯點小錯誤在所難免。
當然,這是比較客氣的說法。
有幾家電視臺在做評論的時候就直言不諱的提到,貝內託根本不是羅迪克那種精明的領導人,根本沒有率領美國走出困境的能力,要不然也不會在如此基本的問題上犯錯,更不會讓中央情報局隨意妄爲。
受到新聞媒體質疑,貝內託不發火纔是怪事。
要知道,跟羅迪克搭檔參加大選的時候,他就很不受重視,幾乎所有人都認爲羅迪克只是需要一個搭檔,並不在乎搭檔的能力。當時,就有新聞媒體拿此說事,認爲羅迪克選擇貝內託,就是因爲貝內託才能平平,沒有多大的野心,所以在當上副總統之後,不會對羅迪克構成直接威脅。
“總統,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這是理由嗎?這不是理由!”
國務卿碰了一鼻子灰,也閉上了嘴。雖然在大選期間合作過,但是對聯邦政府的大部分官員來說,貝內託是一張新面孔。在羅迪克當政期間,貝內託從來沒有機會參與聯邦當局的事情。顯然,適應這位新總統還需要一些時間,至少得首先摸清楚他的脾氣,才知道該怎麼跟他談話。
“總統,現在應該考慮如何解決這件事。”馬威爾開口說道。“消息已經透露,就算查到是誰走漏了消息,我們也得面對新聞媒體的質疑,並且給新聞媒體一個交代。如果對此不理不管,只會讓事態擴大。別忘了,國會裡還有很多羅迪克的簇擁者。雖然我們已經抓到殺害羅迪克的嫌疑犯,查明真相只是遲早的事情,但是此事沒得到妥善處理的話,只會讓人認爲羅迪克的死與陰謀有關。”
“陰謀,什麼陰謀?”
“這只是一種比喻的說法,畢竟……”
“我明白。”貝內託長出了口氣,也打斷了馬威爾的話。“你認爲,我們應該怎麼處理這件事情?”
相對而言,貝內託對馬威爾客氣得多,畢竟馬威爾在民主黨內有着崇高的地位。
“糾正錯誤,並且公佈消息。”
“這……”
“因爲羅迪克是在海外遇刺,而中央情報局更適合海外行動,所以由中央情報局把嫌疑犯押送回來更加問題。不管怎麼說,嫌疑犯是極度危險的恐怖份子,首先得確保將其安全的送回美國。相對而言,聯邦調查局在這方面的能力比較有限,所以才把押送嫌疑犯的工作交給了中央情報局。”馬威爾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當然,這只是臨時安排,中央情報局只負責押送工作,與其他的事情無關。新聞媒體不明就裡,在報道的時候有所誇張,自然在所難免。在我們把情況說清楚,並且提到將把嫌疑犯移交給聯邦調查局,由聯邦調查局關押與審訊之後,新聞媒體就不會繼續進行負面宣傳。”
貝內託微微點了點頭,表示明白馬威爾的意思。
“當然,還得公佈一些消息。不管怎麼樣,羅迪克遇害的消息已經走漏,與其費心費神的保守秘密,還不如讓新聞媒體知道一些消息。再說了,接下是審訊與審判,到時候也無法保密。”
“這樣的話,就得把嫌疑犯移交給聯邦調查局。”
“在羅迪克遇害之前,我已經下令,讓反恐部門負責人皮蓬負責聯邦調查局的工作,直到總統重新任命局長。”馬威爾朝國務卿看了一眼,說道,“顯然,羅迪克之死與布魯塞爾恐怖襲擊有直接關係,所以由皮蓬負責調查此事,我覺得是最合適的安排,畢竟我們要對付的恐怖份子。”
國務卿沒再多說什麼,他也沒有理由反駁。
“總統?”
貝內託點了點頭,說道:“看來,現在也只有這麼辦了。”
“如果沒問題的話……”
“馬威爾,你是司法部長,這件事本來就在你的職責範圍之內。”貝內託看了馬威爾一眼,說道,“我要的只是結果,查明真相,把兇手繩之以法。再說了,中央情報局不是執法機構,根本沒有在國內進行司法調查的權力。此事由你全權負責,記住,每半個小時給我一份調查報告。”
馬威爾點頭答應了下來。
其實,貝內託是一個沒有多少主見的人,不然當初也不會跟羅迪克搭檔參加大選。問題是,他又是一個很虛榮的人。成爲總統之後,一下成了世界上最有權勢的人,讓他不太捨得下放權力。
相對而言,馬威爾更瞭解貝內託,也就知道該如何讓貝內託“聽話”。
如果向貝內託施壓,反而有可能把事情搞得更糟糕,而巧妙的引導,更有可能讓貝內託做出明智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