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琳遇害,不但驚動了莊園裡的警衛,還驚動了威奇托的警察。
只是,羅琳沒有立即身亡。
在頸部動脈被割斷之後,她還有差不多五分鐘的時間,以她的身材,特別是身體裡的血量,也許會稍微長一點。只要能及時送到醫院,縫合傷口,再給她輸血,就有很大的機會保住她的性命。
莊園裡市區太遠了,只有一名保健醫生,而且沒有手術器材。
要是等救護車,恐怕羅琳會在救護車到達之前喪命。
更要命的是,莊園裡沒有直升機!大概是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所以沒有準備一架直升機。
大部分警衛都在搜尋兇手,不過幾名貼身保鏢沒有參與搜捕行動。
他們的首要職責是保住羅琳的性命,而不是給羅琳報仇。如果羅琳死了,而且是因爲他們失職,他們的下場也不會好到哪裡去。對皮特家族的人來說,幾個玩忽職守的保鏢根本沒有活命的資格。
不到一分鐘,羅琳就被兩個強壯的保鏢擡到了樓下。
很快,一輛很大的,足夠讓羅琳平躺下的廂式貨車開了過來。因爲出了莊園有一段碎石子路,所以這輛車的底盤很高,與越野車差不多。保鏢沒有用越野車或者轎車,主要是得讓羅琳躺着。
緊接着,廂式貨車就在幾輛越野車的陪同下駛出了莊園。
從警衛撞開房門,到車輛出發,總共不到兩分鐘。
此時,搜捕兇手的行動還在繼續。
問題是,警衛犯了一個嚴重錯誤。
這就是,他們習慣性的認爲兇手是男人,至少有一個是男人,畢竟大部分頂級職業殺手是男人。再說了,能把羅琳從浴室裡擡出來,放到牀上的肯定是力氣很大的男人,不可能是兩個瘦弱的女人。
此外,爲了及時把羅琳送到醫院搶救,警衛沒有仔細搜查那輛廂式貨車。
其實,唐映霞與愛田玲子根本沒有逃離莊園。唐映霞身上沾了血,而且在羅琳的房間裡面留下了她們的氣味。只要警衛動用警犬,就能找到她們。徒步逃跑,肯定逃不遠,很快就會被追上。如果駕車逃跑,那就太明顯了,到時候需要對付的不只是警衛,恐怕還有威奇托的全部警察。
在警衛開始搜捕兇手的時候,她們大搖大擺的去了停車場。
等到保鏢把羅琳送上廂式貨車的時候,她們就掛在廂式貨車下面,用繩索把身體固定在了底盤上。
只是,兩人沒有在途中下車。
廂式貨車前後都有保鏢駕乘的越野車,不但跟得緊,速度也很快。再說了,夜間的能見度很差,而且唐映霞與愛田玲子根本看不清後面的車輛。如果從廂式貨車上溜下去,就算沒被發現,也很可能被越野車碾死。
不到半個小時,車隊來到了醫院。
只是一家很小的醫院,不過有急救中心,還有外科手術室,縫合傷口足夠了,也有輸血的設備。
等到保鏢把羅琳送入急救室,廂式貨車開到停車場,兩人才溜了下來。
“不急,我們過去看看。”唐映霞叫住了準備走開的愛田玲子。
“看什麼?”顯然,在愛田玲子看來,當務之急就是離開這裡,避免被羅琳的那些保鏢發現。
“看她死沒死。”
“你……”
“我們問了那麼多的問題,還相互說出了對方的姓氏,提到了漢密爾頓。如果她活了下來,肯定會告訴其他人,到時候所有人都知道是我們乾的。果真如此,傑克遜與漢密爾頓就會聯手對付我們。”
愛田玲子嘆了口氣,知道唐映霞說得有道理。
唐映霞沒再說什麼,她已經說得非常清楚了。
五分鐘後,兩人進入了醫院。當然,唐映霞換上了一套住院病人穿的病服,愛田玲子穿的是一套護士制服。
去急救室的不是唐映霞,而是愛田玲子。
在割破羅琳喉嚨的時候,鮮血濺到了唐映霞身上。雖然她已經丟掉了那幾件衣服,但是身上依然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她也沒走遠,就坐在急救室出來右側走廊裡的椅子上,剛好能夠看到站在急救室外的保鏢。
愛田玲子走過去的時候,一名保鏢叫住了她。
她解釋了幾句,才進了急救室,而且那名保鏢跟了進去。
唐映霞有點擔心,不過這個時候擔心也沒用。如果發生意外,比如某個保鏢覺得愛田玲子有點眼熟,把她攔了下來,唐映霞就得殺過去,幹掉醫院裡的所有保鏢,然後在羅琳的腦袋上補一槍。
所幸的是,沒有發生意外。
不到兩分鐘,愛田玲子端着一個放置手術器械的托盤走了出來。
這次,保鏢沒攔下她,而是直接放她離開了。
等愛田玲子來到走廊上,而且走出了好幾米,確認沒有保鏢跟上來之後,唐映霞才起身追了上去。
“怎麼樣?”
“已經死了。”
“你能確定?”
愛田玲子點了點頭,說道:“醫生受到保鏢威脅,還在搶救,不過在我進去的時候,醫生已經給羅琳打了腎上腺素,還做了心肺復甦。羅琳已經死了,心跳至少停止了十分鐘,絕對不會活過來。”
唐映霞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正常人,在心跳停止五分鐘之後,大腦就會死亡。就算羅琳命大,被救了回來,也會變成植物人。
不多時,兩人駕駛一輛偷來的轎車離開了醫院。
“現在怎麼辦?”
“顯然,我們得設法聯繫上老唐與田皓桐。”因爲右手被扭傷,所以就算唐映霞不相信愛田玲子的車技,也沒有爭着去駕駛轎車。她鑽到了後排,放下靠背,在後備廂裡仔細翻找了一番,卻什麼都沒找到。“媽的,這輛車的主人絕對是個窮鬼,要麼就是吝嗇鬼,後備廂裡連一瓶礦泉水都沒有。”
愛田玲子看了唐映霞一眼,苦笑着搖了搖頭。
雖然不是唐旭宸的親妹妹,但是跟隨唐旭宸多年,她深受影響,在很多方面與唐旭宸確實有點相似。
其實,在她身上能看到很多人的影子。
“先離開威奇托,去堪薩斯城。”唐映霞嘆了口氣,在身上摸了幾下,纔想起早就把香菸丟在了那輛皮卡上。“出城後,找個加油站停一下,我們得弄點吃的與喝的,順便買包香菸。”
“你最好把煙戒掉。”
“等哪天,我想通了,自然會戒菸。”唐映霞看了愛田玲子一眼,說道,“別超速,控制好速度。就算那些警衛長的是豬腦袋,在發現了皮卡之後都會想到,刺客未必是男人。再說了,警察已經接到報警,會密切留意所有出城的車輛。我們是女人,暫時不會被關注,不過只是暫時。”
愛田玲子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唐映霞的意思。
“愛田。”
“幹嘛?”
“你說我該戒菸,你自己呢?”
“我又不抽菸。”
“我說的不是煙,是男人。”
愛田玲子微微一愣,沒想到唐映霞會這麼直接。
“你對歐陽有意思,是吧?”
“當然不是。”愛田玲子否認得很乾脆。
“別騙我了,也不要騙自己。我們都是女人,而且是日本女人,我還是過來人。雖然你的經歷跟我不大一樣,但是你騙不了我。也許在此之前,你愛的是其他男人,比如曾經追隨的山口野司。不過在加入團隊之後,你受到了影響,也改變了許多。加上當初與歐陽一起在紐約做臥底,還在一個房間裡睡了那麼多年。如果說你對他沒半點意思,別說是我,老天爺都不相信。”
“我覺得,你才配得上他。”
“我?”唐映霞很是驚訝。
“你這張嘴,跟他有得一拼。”
唐映霞微微一愣,隨即笑着說道:“你要是沒有這麼說,我還只是猜測。你這麼說,明顯是在吃醋。”
“吃醋?”愛田玲子看了唐映霞一眼,說道,“就算我要吃醋,也不會吃你的醋。”
“至少,我有男人了,而且我很愛他,他也很愛我。你呢?”
“唐映霞,我們都是女人,而且都是日本人,所以對你很客氣。可是你再胡說八道,別怪我跟你翻臉。”
“行,不說他了,說別的男人。”
“你……”
“說實話,他配不上你,而且他也不會愛上你。”
愛田玲子咬了咬牙,本來想發火,不過還是忍住了。
“像他那樣的男人,只要愛上了某個女人,就會死心塌地,絕對不會改變,哪怕那個女人死了,他也不會變心。”
“夠了。”
“其實,在團隊裡,還有不少的好男人。就我所知,童福貴就不錯,很穩重,與當年的老唐差不多,而且能文能武,在個人能力上不比歐陽差。更重要的是,他沒有結婚,也沒愛上某個女人。”
“說實話,我很想堵住你的嘴巴。”
“也許你沒發現,不過我早就看到了。他對你還是有意思的,只是你這個人,對不熟悉的男人一向不冷不熱。”
“夠了!”愛田玲子終於忍不住大吼了一聲。
“行,我不說了,反正是你的事。我們都是老女人了,再不找個好男人依靠,恐怕這輩子就會孤苦伶仃了。”
說完這句,唐映霞就閉上了嘴。
愛田玲子也沒再說什麼,她當然明白唐映霞的意思。說了這麼多,唐映霞無非是在告訴她,團隊不會一直存在下去。以現在的狀態,很快就會解散。到時候,大家各奔東西。對那些男人來說,也許不算什麼。可是對愛田玲子這種女人來說,意味着將從此失去可以依靠與寄託的同伴。
最害怕孤獨的不是男人,而是女人,羅琳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