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洪貴把敬嫣玲帶了過來,薛震遠揮了揮手,讓朱洪貴離開書房。
“坐吧。”
敬嫣玲沒有推辭,坐到了沙發上。
“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不公平。我們不該懷疑你,但是我相信,你能明白我爲什麼讓唐旭宸審訊你。”薛震遠也坐了下來。“我已經下令逮捕羅文彬。等他落網之後,我會還你清白與公道。”
“元首,您認爲能還我清白嗎?”
“你沒做錯什麼,當然能。”
“您能,但是我不能。”
薛震遠的眉頭跳了幾下,目光復雜的看着敬嫣玲。
“您知道,我從小就很崇拜您,甚至很愛慕您,認爲您是這個世界上最正直的人。我知道,您一直像對待親生女兒那樣照顧我。可是讓我沒想到的是,您懷疑我,您竟然認爲我背叛了您。”
薛震遠沒有吭聲,只是默默的聽着。
“元首,我向您辭職。”敬嫣玲長出口氣,說道,“等會,我把辭職申請送過來,希望您能批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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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想辭職?”
敬嫣玲很認真的點了點頭,說道:“爲了您,我放棄了婚姻與家庭,雖然那不是一段美滿的婚姻,那個家庭也算不上幸福。我從不奢求什麼,可是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我顯然不再適合這份工作。”
薛震遠嘆了口氣,說道:“這只是個誤會。”
“您覺得,現在說這些,還有意義嗎?”
“好吧,我尊重你的選擇。”薛震遠拍了拍沙發的扶手,說道,“我批准你辭職,不過是在回國之後。”
敬嫣玲微微一愣,朝薛震遠看了過去。
“幾個小時後,我就要站上聯合國的講臺。我需要一份新的演講稿,我希望由你來起草這份演講稿,而且到時候站在我身後。”薛震遠稍微停頓一下,說道,“當然,你可以將此當做謝幕演出。”
“新的演講稿?”
“我認真想過,決定採納你的建議。”
“元首……”
“當然,這與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情無關,而是爲了我們的國家與民族。”
敬嫣玲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我已經爲您準備了一份演講稿,只是有一些措詞需要斟酌與修改。”
“拿來吧,我們一起看,找出那些需要修改的地方。”
此時,青島流亭機場。
航站樓裡開始廣播登機消息後,羅文彬放下報紙,取出揣在懷裡的登機卡,拖着行李箱朝登機口走去。
做爲上個世紀九零年代的北大高才生,羅文彬原本前程似錦。
那是一個意氣風發的時代,也是一個機遇與挑戰並存的時代。
完成四年大學學業後,羅文彬通過了托福考試,拿到斯坦福大學的全額獎學金,踏上了去美國留學的的人生旅程。在那個年代,登上飛往美國的航班,等同於在人生與事業上取得了巨大成功。
只有最優秀的人才,纔有資格獲得去美國留學的機會。
前三年,羅文彬過得很辛苦。他來自一個普通工薪家庭,靠自己的奮鬥獲得了斯坦福大學的全額獎學金。雖然不需要爲學費發愁,但是他得靠自己的雙手賺取生活費,努力融入美國社會。
留學的第四年,在即將獲得博士學位的時候,羅文彬的人生髮生了重大轉變。
到底是怎麼回事,羅文彬至今都沒搞明白。
他只知道,在那個慶祝畢業的晚會上,因爲拿到了一家美國企業的錄用合同,所以他很興奮,喝了很多酒。對他來說,那份爲期五年的勞動合同是永久定居美國的綠卡,因爲按照美國的法律,包括留學的四年,只要他在美國生活滿七年就能申請獲得綠卡,成爲美國的永久居民。
對那個時代的絕大部分中國留學生來說,在美國定居是最主要的夢想。
在同期畢業的中國留學生中,只有他獲得了勞動合同。他很高興,喝得酩酊大醉。
第二天早上,當他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不再是天子驕子,而是站在懸崖邊上,前面是無底深淵。
在他身邊,躺着一具渾身****的女屍!
羅文彬認識她,一名來自泰國的留學生。兩人平時走得很近,還睡過幾次。只是羅文彬根本想不起來,她爲什麼會躺在自己的牀上,而且身上一絲不掛,脖子上還有一圈紫黑色的勒痕。
最先到來的不是警察,而是兩名西裝革履的中年人。
他們告訴羅文彬,死者陰道里有他的****,脖子上的勒痕與他的手掌大小吻合,而且有幾十名目擊者證明他與死者一起離開派對現場,公寓的管理員也能證明,他與死者在昨天半夜一起返回。
有足夠多的證據與證人能夠證明是他姦殺了死者。
按照加州的法律,他會被判處絞刑。
羅文彬被嚇壞了,一時間六神無主。
接下來,羅文彬接受了那兩個人的安排,回到中國,與他們的人保持聯繫,在某個時候爲他們做事。
清醒過來之後,羅文彬才知道,他掉入了一個陷阱。
只是,他知道得太晚了。
回到國內後,他被北京大學錄用,從助教做起,幾年後就成爲教授,在此期間還獲得了去英國交流學習的機會。
換個角度來看,這也是一個成功的人生。
因爲一直沒有人來找他,所以羅文彬漸漸忘記了那件事。
像普通人一樣,他戀愛結婚,然後因爲感情不和而離婚,成爲衆多女學生心目中的理想男人。
直到一年前,他的平靜生活才被打破。
那個人找上門來之後,羅文彬沒有推託與拒絕,他也無法拒絕,因爲對方掌握的罪據足夠毀滅他的幸福生活。
幾個月後,羅文彬“偶遇”了敬嫣玲。
兩人都是知識分子,都受過高等教育,敬嫣玲很喜歡西方的古典文學,而羅文彬是人文社科學院的教授。第一次見面,兩人談得很投機,相互留了電話號碼。幾次暢談之後,敬嫣玲去了他的家裡,然後是他去敬嫣玲家裡。不到半年,兩人正式確立了戀愛關係,只是誰也沒提結婚的事情。
雖然是在演戲,但是羅文彬對敬嫣玲很有好感。
她很漂亮,保養得也很好,很有教養,言談舉止都很優雅。關鍵是,她也有過一段不那麼幸福的婚姻。
如果不是演戲,羅文彬肯定會向她求婚。
兩天前,那個人再次找到羅文彬,給了他一個電子儲存器,讓他用裡面的軟件跟敬嫣玲進行網絡視頻聊天。那個人還帶來了一張機票,告訴他,在做完這件事情之後搭乘航班離開中國。
羅文彬沒有拒絕,也沒辦法拒絕。
他按照要求,當着那個人的面,通過網絡視頻跟敬嫣玲聊了幾分鐘。
只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也不清楚。
此後,那個人就離開了,羅文彬則連夜趕往青島。
“先生,請出示你的登機卡。”
羅文彬微微一愣,回到了現實中來,把拿在手裡的登機卡遞了過去。
“先生,對不起。”
“怎麼了?”
“你選的座位已經被人佔用,應該是登機系統出了故障,我們馬上幫你解決,請你稍等片刻。”
羅文彬有點疑惑,只是航空公司的服務人員很客氣,他只好退到一邊。
“我們的登機系統正在升級,這幾天出了好幾次這樣的事情。不過請你放心,不會耽擱太久。”
羅文彬點了點頭,他並不在乎坐哪個位置,只想登上那架飛往首爾的航班。
服務人員在櫃檯後忙碌了一陣,就轉身離開了。
羅文彬很是驚奇,只是當他準備叫住服務人員的時候,兩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已經來到他身後。
兩人沒有打招呼,直接架住了羅文彬。
“你們要幹什麼?”
“羅文彬,你被捕了!”第三名中年人走了過來,亮出了警察證件。
“爲什麼要逮捕我,我做了什麼事情?放開我,你們無權逮捕我……”
那人沒再說什麼,朝另外兩人點了點頭,讓他們帶走羅文彬。
在向周圍的旅客說明情況之後,混亂得到控制。幾分鐘後,航站樓裡恢復平靜,旅客繼續剪票登機。
此時,劉雪麗已經收到了國安部發來的消息。
找到羅文彬並不難,因爲他用自己的身份證購買了一張飛往韓國首爾的機票。因爲他在三個月前去過首爾,當時辦理的簽證沒有過期,所以他沒有重新辦理簽證,只是託中介機構辦了復籤手續。
手法不算高明,問題出在那張機票上。
劉雪麗也有點想不明白,如果羅文彬是間諜,他應該知道用真實身份購買機票肯定會被查到。
除非他覺得,他做的那些事情不會在事發前曝光。
從時間上看,這也說得過去,即他乘坐的那架航班將在薛震遠發表演講前六個小時從青島起飛。如果沒逮住弗蘭克,在薛震遠遭到行刺之前,肯定沒人知道是他通過敬嫣玲獲取了演講稿。要是在薛震遠遭遇行刺後展開調查,即便立即查到他頭上,他也到了首爾,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劉雪麗沒多想,讓國安部立即把羅文彬押送到國土安全局總部。
這個時候,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審訊羅文彬,而是迎接即將到達北京的黃小亮,協助軍情局破解那些絕密文件。
雖然薛震遠採納了楊懷烈的建議,不發表那篇演講,但是誰也不能保證那個代號“茉莉花”的情報人員會就此罷手。
也許在薛震遠站上講臺之後,她就會射出那顆罪惡的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