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船長打來的電話，歐陽鳳鳴帶着宋大爲去了船橋。
貨輪剛駛過十二海里領海線，離開中國領海，不過還在中國專屬經濟區內。那架直升機從西面飛來，在幾千米之外，飛行高度大約五百米。歐陽鳳鳴用望遠鏡仔細看了看，是一架中型直升機。
“來接你的直升機？”宋大爲問了一句。
歐陽鳳鳴沒有吭聲，覺得有點奇怪。
開始，他給楊懷烈打了電話，提到了宋大爲的事情，讓楊懷烈通過軍情局屬下的公司派一架直升機過來接他。因爲要直接飛往北京，所以歐陽鳳鳴明確提到要一架航程足夠遠的大型直升機。
問題是，現在飛來的是一架中型直升機。
因爲是在夜間，所以沒看清楚型號，只能大致推斷出那是一架根本不可能直接飛往北京的中型直升機。
也許是一時半會找不到合適的直升機。
再說了，中途降落一次補充燃油也不是多麻煩的事情。
“走吧，我們去後面的甲板。”歐陽鳳鳴沒再多想。就算他不相信任何人，也不會懷疑楊懷烈。
“你得儘快趕回北京，在拿到證據之前不要跟任何人聯繫。”
歐陽鳳鳴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宋大爲的意思。
“唐旭宸與元首的關係不錯，你得找他幫忙。要想扳倒幕後主使，你們必須獲得薛震遠的支持。”
“我知道該怎麼辦。”
直升機起降點在船橋後面，只是一個懸空的露天平臺，供直升機起降，貨輪上沒有存放直升機的機庫。
“不管怎麼樣，我不想與你們爲敵，特別是唐旭宸那個瘋子。當然，我們這輩子是不可能做朋友了。”宋大爲勉強笑了笑，說道，“不管怎麼說，我再也不想遇到你們。當然，你們也不想見到我。”
“沒錯。雖然我很欣賞你，但是不表示下次會放了你。”來到直升機起降點，歐陽鳳鳴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對宋大爲說道，“如果我是你，就會珍惜這次機會。人活着，不僅僅是爲了享受生活。”
起降點四周的着陸導航燈已經亮起，外面兩個角上還各有一盞大功率照明燈。
“這麼說，你跟唐旭宸是一種人？”
“當然不是，我跟他不一樣。我會盡職盡責的履行義務，也會享受生活，而他只知道履行義務。”
宋大爲笑了笑，說道：“沒錯，你們確實不一樣。如果你們失業了，你能成爲一名比我還要厲害的僱傭兵，過上比我還要好的日子。他就不一樣了，也許就此淪落，到最後甚至會無家可歸。不管怎麼說，我也很欣賞你。要是哪一天你失業了，我也改行了，我們說不定可以把酒論天下。”
歐陽鳳鳴笑着搖了搖頭，對宋大爲的提議不置可否。
這時候，空中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那架直升機飛到了貨輪上空。
“好了，我們該告別了。”宋大爲長出口氣，說道，“證據在北京……”
歐陽鳳鳴回過頭，朝飛到貨輪後方的直升機看去。
船橋在貨輪尾部，直升機起降點在船橋後面，因此直升機得從後方進入，不然會撞到船橋上。問題是，貨輪向東航行，直升機從西面飛來，因此在接近貨輪的時候，只要減速就能降落。
巨大的轟鳴聲表明，直升機沒有減速。
直升機確實沒有減速，也沒有試圖降落，而是向南面轉向，左側的艙門已經拉開，裡面架着一挺重機槍。
“媽的！”
歐陽鳳鳴的反應非常快，一把拽住宋大爲，將他壓到地板上。
“噠噠噠……”
槍聲幾乎同時響起，子彈打在用鋼板加固的起降點上，濺起了一朵朵刺眼的火花。
“砰——砰——砰……”
歐陽鳳鳴側過身，用手槍朝直升機連開幾槍。打沒打中並不要緊，至少能嚇住直升機的飛行員。
重機槍無法擊沉排水量超過五萬噸的貨輪，手槍對直升機的威脅卻不小。只要打中尾漿或者發動機的關鍵部位，只需要一槍就能讓直升機失控墜毀。只要直升機上的那些傢伙不想成爲鯊魚的晚餐，就不會飛得太近。手槍的有效射程只有五十米，而重機槍的有效射程在兩千米以上。
果不其然，在歐陽鳳鳴開槍還擊之後，直升機立即轉向，同時開始爬升。
“快走，到船橋裡面去！”
宋大爲不是笨蛋，被歐陽鳳鳴拽起來之後，立即朝通往船橋的艙門跑去。歐陽鳳鳴緊隨其後，一邊奔跑，一邊朝直升機所在的大致方向開槍。等他跑到艙門口，usp手槍裡的子彈也打光了。
“怎麼回事？”船長聽到了槍聲，剛好趕過來。
“去聯繫海警，說遭到海盜襲擊，需要緊急救助。還有，讓船員全都去機艙，從裡面把門鎖死，在海警趕到之前不要出來。那些傢伙是來殺我們的，不會爲難你們，他們沒有那麼多時間來對付你們。”
船長沒多羅嗦，立即轉身跑了回去。他原本就是軍情局的人，知道直升機上的那些傢伙絕不是善類。
歐陽鳳鳴鎖死了通往直升機起降點的艙門，才帶着宋大爲離開。
“那些傢伙怎麼知道我們在貨輪上？”
“我不知道。”歐陽鳳鳴看了宋大爲一眼，說道，“顯然，他們要殺的人不是你，至少不只是你。”
宋大爲咬了咬牙，沒有多說什麼。
現在跟歐陽鳳鳴在一條船上，相互猜疑沒有任何幫助。那架直升機上，應該有十名左右的武裝人員，而他們只有兩個人。至於貨輪上的三十多名船員，就算給他們武器，也未必幫得上忙。
再說了，歐陽鳳鳴沒有帶那麼多武器。
回到船長室，歐陽鳳鳴翻出了放在牀下的揹包，裡面有一些現金、幾本護照，還有一把手槍、一支衝鋒槍與一些彈藥。
“給我一把槍。”
歐陽鳳鳴看了宋大爲一眼。
“你說過，他們不只是來殺我的，也就不會放過你。你一個人能對付他們？我們必須相互信任。”
歐陽鳳鳴拿起一把手槍，遞到宋大爲面前，只是沒有立即鬆手。“醜話說在前面，你要是打算趁機逃走，我會立即殺了你。”
“證據放在北京西站的一個儲物櫃裡。”宋大爲掏出一把鑰匙，交到歐陽鳳鳴手上。“這是鑰匙，不過看來用不着了。你得立即聯繫唐旭宸，讓他取走證據。要是我們死在這裡，至少有人爲我們報仇。”
歐陽鳳鳴掏出衛星電話，走到舷窗旁撥打了唐旭宸的手機，卻沒有收到信號。
“媽的！”
“怎麼了？”
“衛星電話沒有信號。”歐陽鳳鳴朝舷窗外看了一眼，雖然看不到那架直升機，但是能聽到直升機的轟鳴聲，表明直升機還在附近。“電磁干擾，肯定在直升機上，我們得設法擊落那架直升機。”
“怎麼擊落？”宋大爲晃了晃歐陽鳳鳴給他的那把手槍，那可不是單兵防空導彈。
“那些傢伙是來殺我們的，肯定會登船。”歐陽鳳鳴走回來，拿起衝鋒槍，揣上幾個備用彈匣。“他們肯定是監聽了我們的電話，甚至一直在跟蹤我們。要不了多久，接我的人就會趕到。那些傢伙不會耽擱時間，肯定會速戰速決。我們只需要堅持一陣，救援到達就能化險爲夷。”
“我可不這麼認爲。”宋大爲苦笑了起來。
“那就殺光他們！”歐陽鳳鳴當然知道，救援未必能及時到達。那些傢伙使用電磁干擾設備，意味着船長無法聯繫上海警，無法把遭到襲擊的消息發出去，而楊懷烈安排的人未必能及時趕到。
此時，直升機已經飛到船橋後面的起降點上方。
直升機沒有降落，而是放下兩根繩索，把八名武裝人員送到了貨輪上。
這些傢伙全都攜帶了自動武器，主要是突擊步槍與輕機槍，而且每個人的腦袋上都套了夜視鏡。武器裝備都很先進，他們的動作也很麻利，肯定是僱傭兵，甚至可能是退役的特種兵。
八名武裝人員來到貨輪上之後，直升機就飛走了。
夜幕下，一艘快艇正以極快的速度靠近貨輪。
快艇上只有六個人，艇首架着一挺米尼岡轉管機槍，尾部架着一挺重機槍。在靠近貨輪後，小艇開始減速。兩名武裝人員開始用高壓空氣彈射裝置，把一個個圓餅狀的物體投向貨輪。這些東西不是很大，有點像田徑比賽中用的鐵餅，而且都有磁性，全都帖在了船體的水線附近。
快艇繞着貨輪轉了一圈，投射了數十個這樣的物體。
在快艇離開的時候，登上貨輪的八名武裝人員已經炸開了艙門。在其他武裝人員進入船橋後，最後那名武裝人員拿出一個遙控引爆裝置，接通了電源。把遙控器揣好，他才進入了船橋。
他們確實來對付歐陽鳳鳴與宋大爲的，而且準備炸沉貨輪。
顯然，他們知道宋大爲手裡有對幕後主使極爲不利的證據，而且認爲宋大爲把證據帶在身上。他們甚至知道歐陽鳳鳴給楊懷烈打了電話，接應人員很快就會趕到，沒有足夠的時間搜索整艘貨輪。
如果無法找到歐陽鳳鳴與宋大爲，他們會直接炸沉貨輪。
透過舷窗，歐陽鳳鳴看到了那艘快艇。雖然沒看到快艇投射的那些東西，但是快艇出現肯定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