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懷烈回來時，唐旭宸已經等得很不耐煩了。
沒有楊懷烈的授權，唐旭宸無法從國家安全部獲得與李思博有關的信息，不清楚調查進展情況。這讓唐旭宸很惱火，也很無奈。國家安全部給的回覆千篇一律，軍事情報局負責協助調查，沒有局長直接授權，其他人員無權獲得最新調查報告，而且國家安全部沒有義務通報情況。
這算什麼？
軍事情報局在第一時間參與調查，而且提供的情報對調查工作有很大幫助，現在卻被擋在門外！
“楊局，你得讓我參與對李思博的調查工作。現在，他是唯一的線索，我們……”
“這件事讓國家安全部去做，你就別插手了。”
“什麼？”
“你瞭解國內的情況嗎，知道該怎麼找到他嗎？”楊懷烈看了唐旭宸一眼，倒上一杯咖啡後，才說道，“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讓你去做。”
“什麼事情？”唐旭宸控制住情緒。他可以在電話裡大罵國家安全部的特工，卻不會對楊懷烈發脾氣。
“元首決定成立一個直接向國家安全委員會負責，專門針對恐怖襲擊的安全機構，而且由我們牽頭組建。我想來想去，覺得你是合適的人選。”
“我！？”
“這個機構，不但負責對內安全，還負責對外行動，而且以對外行動爲主，你覺得自己不合適？”
“可是現在……”
“昨天發生的事情，刺激了所有領導人。如果元首在以往提出來，其他領導人未必會支持。”
“這麼說，已經定下來了？”
“在下次國家安全會議上，元首會提出來，而且有了昨天發生的事情，其他領導人沒有理由反對。”
“楊局，你知道，我不是當領導的料。”
“你沒有當過領導，怎麼知道自己不是當領導的料？”
唐旭宸有點頭痛。“楊局，我才三十二歲，在局裡的工作時間不到十年，有很多人的資歷在我之上。”
“他們的經歷有你那麼豐富嗎？再說了，軍事情報局不是混吃等死的清水衙門，沒有能力，有資歷又怎麼樣？當年，我當上諜報網絡的負責人時才三十三歲，成爲部門領導時才三十八歲。我在三十二歲的時候，已經負責一個諜報小組了。”楊懷烈笑了笑，說道，“在成爲負責人之前，我也覺得自己不是當領導的料，可是事實恰好相反。你的豐富經歷，你在工作中表現出來的超強能力，證明你是一名優秀的領導者。你需要的只是信心，而你絕對不是沒有自信的人。”
“問題是，這需要耗費大量精力，還需要很多時間。”
楊懷烈皺起眉頭，微微點了點頭。“這確實是個問題，你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分成兩半使用。”
唐旭宸有點無語，楊懷烈這句話，把他當成了某種物品。
“這樣吧，我找個人暫時替代你，負責安全機構的籌備工作。現在，你得把精力放在這起事件上。”
唐旭宸沒有反對，立即點頭答應了下來。
他也不想錯過這個能夠獲得提升的絕佳機會，只是他覺得，當務之急是阻止下一次恐怖襲擊。如果爲了順利組建安全機構讓恐怖份子再次得逞，就算當上了負責人，也要承擔全部責任。
楊懷烈也沒羅嗦，當着唐旭宸的面給國家安全部打了電話，詢問調查進展情況。
“好的，我知道了。”放下電話筒，楊懷烈嘆了口氣，神色很是鬱悶。
“怎麼了？”
“國家安全部已經找到了李思博的住所，還找到了他的父母。”
“沒有找到他？”
楊懷烈點了點頭，說道：“不但沒有找到他，也沒有找到他的妻子與兩個子女。國家安全部的特工搜查了他的住所，沒有發現倉皇離開的痕跡。也許早在幾個月之前，他就攜帶家人逃走了。”
“這不大可能。”
“爲什麼？”
“在出賣消息的時候，他就應該知道，這是掉腦袋的事情。再說了，除非他是恐怖份子的同夥，不然做這些事情只是爲了錢。對一個快五十歲的男人來說，賺錢無非是想讓家人過得更好一些。哪怕他有了外遇，跟家人的感情出了問題，也沒有理由連累家人，特別是兩個已經成年的子女。”
“你是說，他沒有攜帶家人潛逃？”
“換成是你，會這麼做嗎？還有，他的妻子與子女會無緣無故的離開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拋棄一切跟他潛逃嗎？恐怖份子肯定拿錢收買了他，可是給的錢未必能讓他全家人富足的過上一輩子。即便這些推測都不成立，他們也應該在潛逃之前把房子賣了。一個爲錢出賣消息的人，絕不會放棄價值百萬的房產。”
楊懷烈微微點了點頭，說道：“如果李思博沒有潛逃，那就是被恐怖份子滅口了。”
“對打算殺死成千上萬名無辜民衆的恐怖份子來說，除掉幾個知情者根本不算什麼。”
“果真如此，這條線索恐怕已經斷了。”
這時候，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楊懷烈嘆了口氣，走過去拿起了話筒。“對，是我。”
過了好一陣，楊懷烈才點了點頭，說道：“好的，我知道了。”
等楊懷烈放下電話筒，唐旭宸立即問道：“有新的線索了？”
“國家安全部打來的，他們調查了李思博、及其家人的銀行賬戶。一個月前，李思博全家人的存款都被取走了，分幾次提取，全是現金，總額大概有七十萬。”
唐旭宸立即鎖緊眉頭，說道：“顯然，這是恐怖份子故意所爲，讓我們相信李思博已經攜帶家人潛逃。”
“好讓我們繼續追查這條線索？”
“如果在一個月前，李思博就已攜帶家人潛逃，爲什麼要取現金？七十萬，堆在一起可不少。”
楊懷烈點了點頭，說道：“他應該轉賬，而且他沒有賣掉價值百萬的房產，卻取走了七十萬現金，本身就很可疑。”
“這只是假象。”
“如果他已經死了，查下去未必會有更多收穫。”楊懷烈嘆了口氣，說道，“這是唯一的線索，可惜啊。”
“我得去現場看看。”
“現場？”
“唯一的線索已經斷了，雖然可以追查李思博、及其家人賬戶上的資金來源，但是恐怖份子未必會蠢到直接匯款給李思博。現金交易更方便，還無跡可查。我們需要新線索，必須去現場。”
“太危險了。”
“不管有多危險，這是獲得新線索的唯一辦法。”
楊懷烈看着唐旭宸，顯得有點猶豫。
“楊局，你相信直覺嗎？”
“你說呢？”
唐旭宸笑了笑，說道：“我一直相信直覺，而且直覺告訴我，李思博全家人的死與恐怖襲擊有關。”
“不僅僅是直覺吧？”
“李思博一家總共有四人，而襲擊化工廠的恐怖份子也是四個。”
楊懷烈微微一愣，說道：“這只是巧合罷了。”
“也許是，也許不是。”
“爲什麼不是？”
“恐怖份子的意圖是偷走一些神經毒劑，然後炸燬儲存塔來掩蓋真實目的。爆炸發生的時候，炸彈沒有安裝到儲存塔上，也沒有綁在恐怖份子身上，而是放在車裡。此外，恐怖份子用無線遙控器引爆炸彈。你不覺得，那四名恐怖份子根本沒有打算以自殺的方式來發動襲擊嗎？”
“他們想逃走？”
“不逃走，如何把偷到的神經毒劑帶出去？”
“可是他們需要替死鬼，製造他們已經死亡的假象。”
“李思博一家人，不就是最好的替死鬼嗎？”
楊懷烈沒多羅嗦，立即給唐旭宸安排了化裝具與隨行人員。
“你乘坐直升機過去，我會跟國家安全部聯繫，讓他們派人帶你去爆炸現場，協助你尋找線索。”
“找到李思博的親人，最好是直系親人，好做基因鑑定。”
楊懷烈點了點頭，說道：“我會安排這些事情，有了發現立即跟我聯繫，我好提前做好安排。”
“行，我會及時跟你聯繫。”
“小心點，別把小命丟了。”
唐旭宸笑了笑，走到門口，他停下腳步。“楊局，你打算讓誰來籌備安全機構？”
“管這麼多幹嘛？”
“你不是說，找人暫時頂替我嗎？”
楊懷烈笑着搖了搖頭，說道：“我還沒想好，找到合適的人員，我會告訴你。安心做好當前的事情，別想那麼多。”
“好吧，我就不想那麼多了。”
唐旭宸說得輕鬆，卻一點都不輕鬆。
在軍事情報局工作數年，特別是在楊懷烈擔任局長之後，唐旭宸明白了一個道理，權力有多大，責任就有多大。唐旭宸沒有權力慾望，也沒有多大的野心，要不然也不會一直在基層工作。如果不是受責任所累，唐旭宸早就辭掉了這份工作。以他的能力，在哪都能混出一番名堂。
唐旭宸本想回絕楊懷烈的安排，可是他辦不到。
在這個世界上，唐旭宸可以不在乎任何人，卻無法拒絕楊懷烈，因爲楊懷烈不但對他有知遇之恩，還有救命之恩。唐旭宸是一個很有原則的人，他覺得欠楊懷烈很多，也就得努力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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