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統與中國元首的通話結束時，弗蘭克已是滿頭大汗。
國防部證明了中國元首的話，就在幾分鐘前，那兩架前去搜索與攔截中國情報安全結構直升機的F-15C戰鬥機在瓦罕走廊上空被擊落，而且在此之前，已經發現與擊落了中國的直升機。
針對這起突發事件，國防部開始調整在阿富汗的軍事部署，爲報復行動做準備。
奧克朗立即給國防部長下達了命令，停止一切針對中國的軍事部署，讓所有正在調動的部隊就地待命。
總統不是擔心美軍打不贏中國軍隊，而是美國在這起事件中不佔理。
只要中國當局公佈掌握的情報，不但美國的國際威望將遭受毀滅性打擊，還會把更多的國家牽扯進來。
“冰點行動”所涉及到的國家，不僅有中國，還有俄羅斯、印度與巴基斯坦。
中國元首沒有立即把消息公開，而是首先給美國總統打了電話，擺明想用妥協的方式處理這件事。
在總統注視下，弗蘭克如坐鍼氈，覺得渾身都不舒服。
“那個伯納德知道多少？”
“足夠多。”
“這麼說，我們沒有迴旋餘地，只能受中國要挾？”
弗蘭克遲疑了一下，說道：“也許，中國元首隻是在虛張聲勢。”
“拿足以引發第三次世界大戰的軍事衝突來虛張聲勢？”
“他的目的顯然是要平息衝突，而不是與我們爆發衝突，更不是引發戰爭，也就有理由虛張聲勢。”
奧克朗鎖緊眉頭，這到是事實。
如果奧克朗沒有給國防部長下達命令，美軍展開報復性軍事行動，中美兩國就有可能爆發戰爭。
至少是一場大規模軍事衝突。
“還有，阿布哈辛未必已經落入中國情報安全機構手中。”
“你能確定？”
“我們的戰鬥機被擊落之前，擊落了中國情報安全機構的直升機，而那架直升機進入阿富汗，顯然是爲了接走重要人員。”
“阿布哈辛在直升機上面？”
弗蘭克點了點頭，說道：“除了阿布哈辛，還有什麼樣的重要人物需要中國情報安全機構派直升機前去接應？”
“他可能還活着。”
“就算他還活着，也沒有到達中國。此外，如果他交代出了與我們的關係，也就肯定交代出了與恐怖襲擊有關的所有消息。中國情報安全機構的目的是阻止恐怖襲擊，在獲得了關鍵情報之後，未必會冒險把他接走。關鍵是，中國當局沒有理由爲了把他送上法庭接受審判與我們開戰。”
奧克朗點了點頭，說道：“即便如此，伯納德提供的情報也足夠了。”
“伯納德未必去了中國。”
“是嗎？”
“伯納德確實逃走了，不過是逃亡，而不是叛逃。要不然，他早就進了伊斯蘭堡的中國大使館。還有，他在逃亡之前，只帶走了一些現金與幾本護照，沒有帶走能夠直接指控我們的證據。”
“你能確定？”
弗蘭克點了點頭，說道：“我們的人員已經搜查了他的住所，還檢查了他的辦公室，沒有發現任何與之有關的線索。他在逃亡時走得非常倉促，根本沒有時間帶走與我們有關的直接證據。就算他提供了證詞，我們也可以推掉。沒有直接證據，他提供的證詞不會有多少法律效力。”
“有了他的證詞，中國情報安全機構遲早能獲得證據。”
“我們得立即銷燬所有證據。”
看着弗蘭克，奧克朗突然笑了起來。
“總統，這不是爲了保護我，而是在保護美國聯邦政府，保護美國的國家利益。事情結束後，我會遞交辭呈，承擔全部責任。”
“弗蘭克，你很聰明。”
弗蘭克勉強笑了笑，總統不是在誇獎他。
“立即去做，但是這件事到此爲止。我不想受中國元首要挾，但是我更不想跟中國爆發戰爭。”
弗蘭克立即答應了下來，他不是戰爭狂人，只是在爲“冰點行動”擦屁股。
此時，伊斯蘭堡，美國大使館。
傑茜卡掛斷電話，從衛生間裡出來時，差點撞上一個人。
“傑茜卡，你在幹嘛？”
“簡妮，你說呢？”
那名女員工笑了笑，說道：“看你的樣子，挺慌張的。”
“突然來了那麼多特工，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
“放心吧，大使館很安全。”
傑茜卡勉強笑了笑，神色稍微平靜了一點。
“對了，晚上有安排嗎？”
“還沒想好。”
“有個派對，去不去？”
“什麼派對？”
“外交人員的派對，就在我們的住所附近，有很多人蔘加，而且大多是單身，我覺得你應該去。”
“讓我想想吧。”
“行，下午再找你。”
等那名女員工進了廁所，傑茜卡才朝樓梯走去。
伯納德的辦公室在三樓，是一個單獨的房間，有兩扇門通往相鄰的兩個房間，其中一個是傑森的辦公室，另外一個是儲藏室。
大使館的警衛封鎖了伯納德與傑森的辦公室，門外還有兩名情報機構的特工。
傑茜卡走出樓道時，兩名特工注意到了她，只是沒有叫住她。這層樓裡有很多外交官員的辦公室，傑茜卡是大使的秘書，經常給其他外交官送文件資料，來這層樓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趁兩名特工不注意，傑茜卡進了伯納德辦公室旁邊的儲藏室。
那扇通往伯納德辦公室的門已經鎖死，不過不是沒有辦法打開。大使館裡的所有房門使用的都是電子鎖，只是根據各個房間的用途設置了不同的安全級別，只要有對應的安全級別與密碼就能打開。
走到門邊，傑茜卡從內衣裡取出了一張門卡。
那不是她的門卡，她只是一名秘書，安全級別很低。警衛封鎖了伯納德的辦公室後，只有大使與安全主管有權進入。
這張卡，來自大使。
伯納德的辦公室裡面，所有文件櫃與抽屜都帖上了封印，在辦公桌附近還拉起了一條黃色警戒線。特工已經檢查了所有文件，查看了存放在計算機裡的資料，接下來將由專業人員進行深度調查。
傑茜卡走到辦公桌旁，激活了處於睡眠狀態的計算機。
雖然伊斯蘭堡經常斷電，但是大使館自備了發電機，大部分工作人員都沒有在下班時關閉計算機的習慣。
沒花多少功夫，傑茜卡找到了那個隱藏分區，調出了裡面的文件，在輸入密碼後，打開了文件。迅速瀏覽了一遍，確認文件沒錯後，傑茜卡把一支電子儲存器接到了計算機的通用插口上。
傑茜卡是純正的美國人，其先輩在美國建國之前就來到新大陸，家族中有很多人蔘與了美國獨立戰爭、南北戰爭、第一次世界大戰與第二次世界大戰。她的祖父就是二戰時飛虎隊的飛行員，並且在二戰結束後致力於中美民間交往。上個世紀七零年代，她的祖父還參與了乒乓球外交活動。
小的時候，傑茜卡從祖父那聽到了很多與中國有關的故事。
在她的印象中，中國是一個很遙遠、也很神奇的國家。那裡的人很友善，而且對待朋友非常真誠。
在祖父講的那些故事中，有一個讓她的印象非常深刻。當時，祖父駕駛的戰鬥機在日戰區上空被擊落，他在跳傘後被中國村民收留。爲了保護他，整個村子的一百多名村民沒有一個向日軍屈服。日軍殺害了所有村民，連幾歲的孩子都沒放過。那些村民都不認識他，只知道他是來打日本鬼子的戰鬥機飛行員。也僅僅如此，他們就爲這個素不相識的美國人犧牲了一切。
祖父最愛講這個故事，每次講到那些村民英勇就義時，她都掉下眼淚。
什麼樣的民族纔會有這樣的人民，纔會有這樣的英雄氣概？
十二歲那年，傑茜卡跟隨到駐華領事館工作的父母去了中國，而且一住就是六年。在最後兩年裡，她單獨走遍了中國大地，去了祖父當年跳傘藏身的那個村子，去了飛虎隊駐紮過的機場。
她也見到了很多人，包括那個村子裡唯一的倖存者。
傑茜卡知道，在中美正式建交後，祖父帶着十萬美元回來過，打算回報救命恩人，卻被拒絕了。村裡的小學是就是用那筆錢建設的，就在當年日軍屠殺村民的空地上，現在是一座籃球場。
在離開中國之前，傑茜卡成了軍情局的間諜。
拷貝好文件，傑茜卡拔下了電子儲存器。這時候，房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傑茜卡沒有遲疑，立即掏出手機，接上電子儲存器，撥通一個電話號碼，選擇了發送文件。她剛把手機與儲存器揣進褲兜，房門被推開了。
“傑茜卡，你被捕了。”衝進來的是大使館安全主管與兩名警衛。“沒想到，你竟然是叛國賊。”
傑茜卡笑了笑，什麼都沒說。
“把她帶出去。等等……”安全主管走過來，在傑茜卡身上搜了一遍，掏出了放在她褲兜裡的手機與電子儲存器。
手機屏幕上，顯示着“文件發送完畢”的提示信息。
“你……你到底幹了什麼？”
看着憤怒的安全主管，傑茜卡仰起了頭。這一刻，她真正認識了那些在敵人槍口下昂首挺胸的中國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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