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管建設方面的常務副市長叫桓國祥，在跟石頭接洽中，他準備將一家嚴重虧損的國營娛樂報社轉讓給石頭。
這家報社經營狀況糟糕透頂，人浮於事。無論管理，還是到各個部門，都混亂到了極致，可以說濫到了骨子裡。
關鍵它是地方黨媒的全資機構，由於新市委書記上任，巴不得把這個鍋甩出去。至於價錢，完全好商量。
秦楓卻對它不太感冒，一方面是媒體方面的機構，另一方面太懶。濫到這報刊在民間罵聲一片，而且企業內部盤根錯節，牽一髮而動全身。
他不喜歡這種掣肘性極強的企業。
可是，恆國祥就想立刻擦乾淨屁股。他答應秦楓，只要幫他平穩度過換屆，之後，秦楓願意咋折騰那公司就咋折騰，他舉雙手贊成。
這是個好消息。
一方面，他買國企爛尾公司，無非是投石問路。有了恆國祥的保證，自然可以在拆遷中攫取巨大利益。另一方面，恆國祥既然答應他可以改制國企，私有化後，自然完全屬於自己。
不過，秦楓可不打算就這樣放過恆國祥。
“告訴恆國祥，如果他幫咱們順利拆遷，我不介意拿下他兜售的另一家國企。”
另一家是建築資質的綜合型房地產企業，負債到了兩個億。自身資產說起來就是個笑話，所以，這家企業從賬面上看沒有任何前途了。
甚至工人的工資，已經拖欠了七八個月。不少員工在鬧騰，搞得相關部門焦頭爛額。
政府已經迫不及待地將這個包袱甩到市場上去，卻苦於無人接手。
因爲接手人不差負債，而是七八百國企職員沒地方安置。他們纔是最頭疼的，說裁員人家有編制，去市委一陣鬧騰，相關人員吃不了兜着走。如果安置，個人素質良莠不齊，哪個冤大頭願意接管這一羣大老爺？所以，一直成爲累贅，惹得桓國祥頭都快炸了。
官場大抵這樣，擊鼓傳花。這一任留給下一任，下一任拖到下一任，就看砸到哪個倒黴蛋的臉上。
這不，就砸到了桓國祥老部下建設局局長的頭上，這個鍋，恆國祥不背誰背？
李泰即將上任市委書記，新官上任三把火，肯定拿那些非嫡系入手啊，他恆國祥首當其衝。所以他是着急擦屁股，也算是急病亂投醫。
“秦先生！”桓國祥初見秦楓，語氣有些冷淡。
顯然，他對這個混子一樣出身的秦楓僅有些印象。但是，也僅僅有印象罷了。
畢竟一個混子，和一個常務副市長是難以平起平坐的。
他一個官員，也註定瞧不起靠混起家的。而秦楓又一身保安制服，沒羞沒躁的，一看就知道屌絲一枚。對於秦楓準備購買兩家支撐不下去的公司，表示懷疑。
“你好，桓市長。”秦楓捕捉到了桓國祥眼中的不屑。
不過，既然是合作，他也覺得應該給對方一個適應的過程。
“我時間有限，就開誠佈公地談談。”
桓國祥顯然沒把秦楓放在眼裡，淡淡道：“我的要求，你的手下應該都轉達了。”
秦楓點點頭。
“我的要求很簡單，公司我接手後，你
們就不能再插手。”
“石長嘯沒向你轉告我的話？”桓國祥微微皺眉，有些不耐煩。
公司必須按部就班，不然的話，李泰肯定會在這事上大做文章，到時候他會不好過的。
可是，秦楓居然要違揹他的意思。他覺得，和秦楓根本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至於他想從拆遷中受益，呵呵，別做夢了。
可是，秦楓接下來的一句話，讓他不得不坐下來。
“我敢說，除了我，沒人會接手你那兩個賠錢的公司。”秦楓自信滿滿。
“憑什麼這麼說？”
“報社年年虧損三千萬，連續三年，負債近一個億。地產公司負債兩個億，不說管理層亂成一團麻。單說負債累累，以及需要安置的員工，就是一筆巨大的開銷。我想，沒有人會傻得接手它們。”
“更有甚者——”
秦楓眼神戲謔地道：“如今李泰當家，你非他嫡系，肯定是清洗的對象。你覺得，整個江城，誰願意和李泰，和高家站在對立面上？”
猛地，桓國祥眼睛一眯。
他開始重新打量這個穿着保安制服的混子。
他竟知道他這個層面上的政治鬥爭。還一副平靜若水的樣子，難道他不像表面那麼簡單？
桓國祥覺得匪夷所思。
“這番話你是聽誰說的？”他沉聲問道。
“自然是我分析的。”
秦楓眯着眼，和桓國祥的眼睛，在空間激撞到了一起，沒有半分畏懼：“非但如此，你還處於兩難之境。”
桓國祥瞳孔一縮，心裡微微一驚。
難道他真的懂政治鬥爭？
“市長之爭已到了白熱化，如果你還想保持中立，除非有強大的靠山，能制衡左家、袁家，不然的話，你只能乖乖隨波逐流。然而，在孫志高當政期間，你曾傾向於他，自然成了李泰的政敵。當你隨波逐流的時候，就是李泰出擊的時候。可如果你想讓他抓不到你的把柄，必須擦乾淨屁股。這倆家公司，都是在手下出的事，這個鍋，只有你自己背。或者，甩給我。”
秦楓頗具自信，彷彿相信桓國祥會乖乖就範。
事實也是如此。
秦楓每說一句話，桓國祥的臉色便白了一分，到了最後，幾乎完全瓦解了他的防禦，徹底軟倒在地。
完全驚呆了。
可是，桓國祥還是不信。
他一個小保安，不，一個小混子，怎麼會懂這麼多？
“我不但懂，還能救你！”
什麼！
桓國祥驚得差點咬到了舌頭，瞪圓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秦楓。
不，不可能！
他以爲，秦楓最多也就懂點罷了，卻根本沒有破解之法！
他恆國祥歷經宦海沉浮這麼多年，都沒有辦法破解眼前的危局。只能先擦乾淨屁股，再走一步看一步而已。可是，這個秦楓又有什麼膽子，敢大放厥詞？
而且，他看到了秦楓那心不在焉的樣子。好似這只是一個小蒼蠅，隨手拍死即可。
“休得放肆！”
桓國祥怒了：“秦楓，請注意你的身份！這些官場上的事，不是你能
夠討論的！”
“哦？看來你不想破局，也罷，是我多言了。”
秦楓起身，準備告辭。
既然桓國祥不願意，他也懶得合作。強扭的瓜不甜，他是想要拆遷利益，但也不是誰都能和他交流的。
他戰狼有着自己的尊嚴。
“等一等！”沒等秦楓站起來，桓國祥竟鬼使神差地叫住了他：“對不起，剛纔是桓某唐突了，秦先生，請坐。”
這一刻，他這個“請”，飽含祈求，還帶着一絲尊敬。
秦楓微微一笑，坐了下來。
桓國祥親自給他倒茶。
堂堂常務副市長竟給一個小保安倒茶，傳出去肯定沒人相信。可是，事實就發生在眼前。
“請說！”
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這是對秦楓最大的尊重。
其實，他的心裡還是不信的。
只是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態度。
“破局的方法很簡單，投靠李泰。”
此言一出，黃國興眸中浮現出一絲怒意：“秦先生，你在耍桓某？”
他是真怒了！
如果投誠，早就投誠了。在李泰成爲市委書記後投誠，那跟奸佞小人有什麼區別？
小人不愛惜自己的羽毛，他桓國祥還愛惜呢。
說罷，他欲拂袖而去。
秦楓卻笑着拉住了他：“桓市長，我只是跟你開個玩笑。”
桓國祥臉色不虞地重新坐下，怒視着秦楓。好似如果秦楓不給他一個滿意地交代，休想從這裡安然走出去。
秦楓微微一笑，淡然開口。
“李泰接任市委書記，已成定局。而且，他有高家做靠山，四年之內，無人能撼其地位。”
聽聞秦楓的話，桓國祥輕哼一聲，不置一詞。
“所以，市長之爭，纔是具有精彩看點。而你，只有抱住新市長的大腿，再擦乾淨屁股，便能穩如泰山。”
桓國祥微微一怔，眸中折射出一絲驚芒。
不過，這不是破局之法。他倒要看看，這個秦楓到底在賣什麼藥。
“桓市長，你認爲誰更有可能成爲新市長？”秦楓似笑非笑地問。
“左雲龍和袁立偉，一個背靠左家，一個袁家，此時競爭到了白熱化階段。我哪知誰會接任？”桓國祥面露不快之色。
“說說你的想法。”秦楓繼續追問。
桓國祥咀嚼幾秒，才道：“左雲龍背靠左家，雖然強大，但官場角逐不一定僅看背景。袁立偉不但有袁家支持，又攀上了李泰這棵大樹，李泰若想以後政通人和，肯定會全力扶持袁立偉。我覺得，袁立偉會獲勝。”
他發表了自己的看法，然後看向了秦楓。
一雙眸子緊緊地盯住他。
顯然，這是他內心深處的想法，如果秦楓敢騙他，後果不堪設想。
可是！
秦楓卻搖了搖頭：“我和你的想法不一樣。”
“你認爲左雲龍會贏？”桓國祥卻皺了皺眉。
可是，秦楓又搖了搖頭！
這下把桓國祥弄懵了，不是袁立偉贏，又不是左雲龍贏，那會是誰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