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徐廳長差點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呆了半晌，才澀聲道：“這，這是紀委的工作吧……好吧，我立刻回去。”
江伊雪眨着美眸，問詢。
“抱歉，發生了一件大事，我必須趕回省裡，今晚的慶功宴我就不能參加了。”
徐廳長表情充滿歉意，忽然道：“大家再辛苦一下，連夜審老富，從他嘴裡掏出點東西。”
說罷，就匆匆離去了。
江伊雪察覺到不妙，徐廳長那個突如其來的電話，可能跟老富有關。
蒙婉說過，老富被捕時是笑着的，可能策劃了一件驚天大事。而徐廳長表情的急劇變化中，看得出，是一件震驚全省的大事。
她料定，跟老富有關。
跟同事簡單聊兩句，便往審訊室走過去。看見老師正在審訊老富，才放下些心。
“能給我一根菸嗎？”老富吸了吸鼻子，煙癮發作。
林教授丟給他一根，才悠悠開口。
“你不是無畏，而是你知道必死無疑！死在警方手裡，和死在自己的手裡，二選一。”
猛地，老富縮了縮瞳孔。
“你的背後，不是Z組織那麼簡單。”林教授如智珠在握，那雙眼睛，彷彿能戳透老富。
“太陽盟？”
老富裝作若無其事。
林教授卻笑道：“看來我猜對了。”
“爲何？”
“江城強大的勢力很少，而你是江城人。太陽盟培養你的可能性更大。”
老富苦笑一聲，不過，已到了這種地步，被發現也沒什麼。
“你使命完成，只剩下一條路，那就是死亡。”林教授淡淡地道：“所以，你對被警察抓到，並不感到絕望，因爲你早已做好了準備。”
“我打算出國的，只是晚了一步。”老富苦笑道。
“人生，容不得遲到。”
林教授吸盡一根菸，將菸蒂掐死，笑着說：“說說吧。”
“說什麼？”老富忽然笑了。
坐在他對面的林教授，眯了眯眼睛。
“其實，明天，你們都會知道。新聞上會鋪天蓋地的報道，甚至，會成爲江城最大的醜聞。”
老富笑得很開心。
死亡，並不恐懼。
而在死之前，能夠實現自己的夢想，纔是一個人最幸福的事。
他隱匿了太久，不想再藏下去了。
他會笑着迎接死亡，迎接即將到來的無窮無盡的黑暗。
我爲王。
永不會忘。
“到底是什麼事？”林教授眉角跳跳，明顯意識到不妙。
“你着急了？”
老富諄諄道：“鐵柺李，就因爲着急，失去了方寸，被你們鑽了個空子。如果你着急，永遠都不能從我嘴裡掏出來什麼。”
“總之，明天新聞見。”
老富再也不開腔。
林教授無功而返，走出審訊室，看見江伊雪，苦笑着搖搖頭。
“老師，徐廳長剛接了個電話，那表情跟見着鬼似的，匆匆忙忙走了。”
話音方落，林教授像是意識到了什麼。
提前開始了！
他猛地鑽進審訊室，“嘭”地拍了下桌子，沉聲喝道：“你的計劃到底是什麼？”
老富凝視着他的瞳孔，彷彿在讀取記憶。
良久，脣齒間吐出兩個字——
“撒旦！”
魔鬼？
林教授已經感受到了驚恐。
從這計劃的名字中，就能感到一股磅礴的壓力，紛杳而來。彷彿把他關入一個密閉的空間，抽走氧氣，讓他喘不上氣來。
“從你的瞳孔中，我看到了火焰，證明我的計劃，已經被知道了。”
老富笑着說。
他很開心。
“告訴我！”林教授棱角分明的老臉不斷抽動，彷彿醞釀着巨大的憤怒。
“來不及了，這個計劃其實已經結束了。在我被抓捕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老富凝望着他的眼睛，淡淡地說：“我們，成功了。”
林教授蠕了蠕脣，終究沒說出什麼。
不是嗎？
到現在爲止，還一無所知，還不是輸了嗎？
“既然你已是勝利者，爲什麼不能告訴我這個失敗者呢？”林教授換了一個語調。
江伊雪眸光微抖，有些不忍。
何曾見過老師竟向一個罪犯低頭。
“你在求我？”老富笑了，他最享受這種時刻。
一個最看不上毒販的警察，向他求饒，是一件多麼可笑的事情啊。
林教授嘴脣抽動，心裡萬般不願意。
試想，一個把榮譽看得比生命還重的老警察，竟要向毒販低頭，用“求”這個字，是對他自尊的侮辱！對信仰的褻瀆！
可是——他能如何？
良久，從他脣齒間吐出一個字。
“是！”
“哈哈哈！”
老富得意得哈哈狂笑，笑到肚子疼，全然不顧面色陰沉似水的林教授。
過了好半天，他才收斂了笑容。
“好吧，看你這麼可憐，我就告訴你。”老富得意地吹着口哨：“其實，撒旦計劃很簡單，核心是替換。”
“什麼替換？”林教授聲音虛弱。
他拋棄了尊嚴，自己已變得無比脆弱，就像是胸口被重擊了一拳。
“孫志高。”
轟！
林教授如遭雷擊，所謂的撒旦計劃，在他的大腦裡，已經成型。
江伊雪怔住了。
市委書記孫志高，被替換掉了，那真的孫志高在哪？現在這個孫志高又是誰？
他又做了什麼？
將來又會發生什麼事？
動盪！
絕對是動盪，全市，不，是全省的動盪。
難怪徐廳長接到那個電話，表情如此怪異，不因別的，就是這個消息。
一旦爆出來，全國動盪。
上面一定會低調處理。
但是，他們究竟還做了什麼？老富團伙，絕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替換一個市委書記玩玩，肯定有一個更加恐怖的計劃——等等，他剛說了，計劃已經結束。
嘭！
身經百戰的林教授，跌坐在椅子上。
渾身癱軟無力。
這個消息，太恐怖了。
“我們，策劃最完美的犯罪，我們，都是犯罪中的天才！”老富喃喃自語。
也許，這是宣誓吧。
……
這一天，風起雲涌。
大毒梟老富，落網，
市委書記，孫志高捲款五十億失蹤，而中央成立專案組，專門調查孫志高，並查處鉅貪。
撒旦計劃，成功。
太陽盟盟主肯定很開心，但是，江城的上層，卻在地震。
某個黑暗的角落裡。
太陽盟盟主，正在舉杯，敬酒給庫裡中尉。
“XX，恭喜你。
”庫裡中尉用不成熟的中文表達恭喜之意，同時，他的臉上洋溢着開心的笑容。
他們的計劃，馬上要展開了。
“謝謝。”他是個溫文爾雅的人，指尖敲在眉心，表示他在思考。
然而，他的心裡卻有一絲隱憂。
張俊消失了，難道他是去救老富了嗎？真是個愚蠢的傢伙。
……
“你說什麼？”秦楓從牀上蹦起來，無比驚恐。
“我，我叔叔失蹤了，紀委在查他，貪腐了五十個億！”孫若冰帶着哭腔道。
“臥槽！”
五十億啊。
尼瑪，孫志高這貨吃相太難看了嗎？
不過，轉念一想，孫若冰說過，現在這個孫志高，肯定不是真的。所以鬧出了這一檔子事，那就符合邏輯了。
“我爺爺聽到這個消息，又住院了，這回孫家是徹底完了。”
孫若冰淚如雨下。
“你在哪，我去找你。”
不是秦楓願意管閒事，而是他答應了孫若冰，可回家後給拋到腦後了，自然就忘了。
說到底，他理所應當的幫忙。
一個小時後，紅色雅閣停在一座公寓門前。
上樓，開門。
剛看見秦楓，孫若冰便撲入了他的懷裡。哭訴一番，才止了眼淚。
“上面什麼風向？”
“大地震，影響特別惡劣。捲款私逃，罪加一等。原來我叔叔的政敵，上躥下跳，勢要滅了我孫家。”
“你確定那個不是你叔叔？”秦楓皺眉，事情非常複雜。
“肯定不是！”
孫若冰咬牙道：“你該知道，孫家的實力，根本沒必要貪腐。我家的生意，足夠叔叔上升。還有，傻子都明白，一個市委書記不比五十億含金量高？”
秦楓點點頭。
孫志高是個不錯的官員，在內部風評很好。
說完，她又要哭，秦楓安慰兩句，又問：“錢是怎麼轉走的？”
“走左氏集團的賬。”
靠！
秦楓覺得這個幕後黑手，肯定跟世家有仇。
黑了孫家不夠，還要玩左家。看來，這個鍋左家背定了，不是翔也是翔。
“左家怎麼應對？”
“能怎麼着，賠錢唄，總不能讓左君明進去吧？”孫若冰苦笑：“不過，左家不會善罷甘休的，肯定會找我們的麻煩。”
也對，五十億的鍋，誰願意背啊。
“秦楓，現在只有你能夠幫我了！”孫若冰拉住秦楓的胳膊，帶着哭腔道。
“讓我想一下。”秦楓點點頭。
這兒是孫若冰最小的家，平時堆一些雜物。沒想到，孫大小姐也有蝸居在這的一天。
秦楓坐在沙發上，思索幾分鐘。
“說實話，想給孫書記洗清冤屈，官復原職，我恐怕是做不到。”秦楓嘆了口氣。
孫若冰表示理解，秦楓畢竟只是一個百姓，而不是總統。
像江城這樣的大都市，能擔任市委書記，絕對不次於省級幹部。如果業績出色，調到中央都有可能。
但經此一遭，元氣大傷。
別說再進一步，就是保住官位，都是奢求了。
“當務之急，就是找到真的孫書記，然後再對症下藥。其他，說什麼都是虛的。”
聽見秦楓的話，孫若冰深以爲然地點頭。
她抓住秦楓的手，有些動情地說：“秦楓，我現在相信的，只有你了！你一定要幫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