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在雲層之中冒出來,熠熠生輝卻一點也不刺眼,街上的人羣和車流逐漸多了起來的時候,一輛輛警車也駛離了酒吧,這個城市又回到了平靜,人們就像是這太陽一樣,根本不知道這個黑夜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酒吧經過兩個小時的搜索,幾乎裡面所有和海子有關係的人都抓了起來,哪怕是服務員,那也得先去和警察解釋一下,但是龔曉宇知道,他們大部分人還是被放出來的,估計他還得去指認一下,海子的手下是肯定一個也出不來了,不從他們身上挖出一點東西來是不可能放他們出來的。
說是沒有證據最多關押24小時,但其實……
當初龔曉宇在學校打架,龔衛國趕到的時候二話不說就不龔曉宇給抓起來了,根本沒有證據都把龔曉宇關一個禮拜,對親兒子都能這樣,何況這羣王八蛋了……
但凡有點嫌疑,那龔衛國是不會把他們放了的,對於這種人有些時候就不能講-法律。
早上六點多鐘的時候龔衛國才從裡面出來,滿臉的疲憊,看着在門口蹲着的龔曉宇說道:“怎麼還沒走?”
“啊?沒我事了啊?”
龔衛國笑道:“那還能有你什麼事?走吧,回警局做個手續,正好我回去交代一下,換件衣服回家。”
“這是典型的過河拆橋啊!”龔曉宇嗤笑了一聲把後腰上的手槍遞給龔衛國。
龔衛國笑道:“你不是有持槍證嗎?要不要給你配一個?”
“出了部隊就交了,行了吧?不符合規矩,再說了,一把77我根本看不上,在獵鷹都沒有人用,走了走了,累死了這一天,我剛回來就給你當臥底!”
龔衛國笑了笑,坐上警車回到了市局。
以前都是坐着警車被抓到市局,現在身份完全不一樣了,昨天晚上參與行動的都是刑偵隊的,本來一個個都不相信龔曉宇的,畢竟表現的那麼不靠譜,之所以不說什麼那完全是因爲龔衛國的原因,但是現在一個個全都服了,看龔曉宇的眼神都不一樣了,而龔衛國也滿臉笑容,絲毫不掩飾驕傲之色。
龔曉宇需要交代事情的整個經過,包括和水姐共處一室都要講的特別清楚,另外指認加上報告確認都需要耽誤了很多時間,而龔衛國也沒有閒着,對於審訊的人一個個交代,而海子在被關了起來,按照龔衛國的意思是,先讓他冷靜一下,不搭理他關上一天,或許能夠得到意外的收穫。
急忙的審訊,海子恐怕什麼都不會說,並且會根據龔衛國的表現再出託詞的,這樣不搭理他反而是擊潰他內心的一種方式,到時候龔衛國再親自審問的時候就不一樣了了,根本就不需要太多的恐嚇,恐怕到時候他自己就招了,爭取活着的機會。
“艾瑪,太麻煩了,你們自己搞吧!”
龔曉宇看着那科員記錄了半天寫的東西二話不說就按了手印,不耐煩的說道:“我走了啊,幹嘛呢你們,不都是錄音了嗎?不知道的就再聽兩遍,都三年過去了,你們的辦事效率還是那麼差!”
小科員:“……”
高軍龍在一旁笑了笑:“算了你走吧,剩下的交給我吧,我到時候整理一下入檔,你也辛苦了一晚上了,還沒休息吧?”
“可不是,暴躁一夜…
…”
想想龔曉宇就鬱悶,本來昨天晚上可以那啥的,結果沒那啥,現在龔曉宇回想起來就真的太那啥了……
(不許評論問我哪啥……)
“行,我走了。”
龔曉宇出來的老爸正在等他,看着他問道:“完事了?”
“完事了,我發現李隊辦事真是沒有效率,哪像是你在市局的時候那麼痛快?”
“李隊那是認真,走了回家。”
龔曉宇跟着龔衛國走出了市局,拉着老爸說道:“回什麼家啊,也沒什麼人,我帶你大保健去,不對,放鬆一下,你一年都沒有休息的時候!”
“去什麼啊回家了!放什麼鬆啊!”
龔曉宇嘖嘖嘴:“行了走吧,我知道有一個地!怕什麼的!你又沒穿着警服我也沒穿着軍裝,有什麼的,你也應該放鬆一下了,走了,我請客!”
龔衛國:“……”
帶着老爸去大保健。這種事情大概也只有龔曉宇能夠做的出來,龔衛國除了抓人,從來沒有去過那種地方,但是拗不過龔曉宇,只好跟着去了。
這要是以前龔衛國纔不會由着龔曉宇呢,只不過現在龔曉宇長大了,雖然還是那麼沒正型,但是最起碼知道在做什麼,畢竟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從部隊可以說是脫胎換骨了,不是以前那個冒冒失失不幹正事的小混混了,所以龔衛國也是由着他去了。
不過龔曉宇帶他去的地方是正經的地方,市中心一家很有名氣的足療店,雖然價格不菲,但是據說是中醫按摩,龔曉宇以前就知道這裡,只不過也是從來沒有來過,這次也算是給龔衛國放鬆一下。
“來這幹嘛,挺貴的!”龔衛國開始心疼錢了,雖然他現在是省廳的領導,但是卻一身正氣,除了工資以外各項差補都不怎麼要,這裡一看就知道沒個千八百的下不來。
“沒事!我請你你怕什麼的!”
龔衛國哼哼:“你有錢啊?你一個當兵的能有什麼錢?你媽給的?”
“這話讓你說的,我好歹也是一箇中尉啊,有那麼缺錢嗎?一個月四千多大洋呢!”
“有錢也不能花在這啊……”
“來吧你就!”
可能有這方面的潔癖,龔曉宇點了兩個男技師,看樣子都是四十來歲的人,還被說,好像是挺懂中醫的,按上去非常的舒服,龔曉宇還好一點,龔衛國已經在旁邊吃牙咧嘴了。
龔曉宇笑了笑說道:“說什麼來的?就你這身體,就得多來這種地方,按摩一下對身體好。”
“唉,都習慣了。”
龔衛國嘆了一口氣,說道:“你老爸我在市局的時候是一線,那個時候都是小案子,現在到了省廳還是一線,但是管理的都是大案子,這羣人都鬼精着呢,熬夜傷身也就是家常便飯了。”
“要我說啊,你那麼勞累幹什麼?省廳有好幾個組長吧?憑什麼是你衝在最前面啊?有管着刑偵的,也有管民事的,總要輪換一下吧,這種事情還不是你說一下的事嗎?省廳也不是不能理解。”
龔衛國苦笑道:“哪有那麼容易?追這些人,必須得頂到尾,不然中途換人那不是耽誤事嗎?這和你們當兵是一個道理,打仗的時候那輪到你想那麼多嗎?誰
願意打仗啊?可是總要有人去當兵,有人去打仗,這種事情不是義不容辭,而是別無選擇。”
龔曉宇微微一愣,喃喃道:“老頭子你這是含沙射影啊,變着話說我呢。”
“呵呵,你想多了。”
龔衛國問道:“什麼事情你想清楚就好,你的想法也沒有錯,如果你自己覺得幹不了這個行業了,那退下來也沒有什麼,我們國家,向來不缺少熱血男兒。”
有技師在,兩個人都不能提敏感的詞語,畢竟龔曉宇是秘密部隊,特種兵這兒詞堅決不能說出來,或許會引來沒有必要的麻煩。
龔曉宇嘆氣道:“你這樣我很惆悵啊,那你說我應該怎麼選擇。”
“你怎麼選擇你自己決定啊。”
龔衛國笑了笑,說道:“不過我覺得你現在自己都沒有搞清楚,你想離開部隊嗎?”
“不想……”
這是龔曉宇的實話,因爲他不知道離開部隊應該做些什麼,龔曉宇覺得自己不是一個意志和很堅定的人,他如所有老兵一樣,提到離開部隊就是心裡絞痛,事實上好像從始至終龔曉宇都沒有想過要離開部隊。再說了,離開部隊他能做什麼?當警察?還是跟着老媽做生意,這好像都不是他想要的。
人或許不一定事事都追求完美,就像是龔曉宇的軍旅生涯一般,有遺憾、有歡呼、有汗水、有戰爭,但這就是生活,龔曉宇追求着讓自己變強證明給所有人看,說到底他現在做到了,讓他心裡生出一種得到一切之後的彷徨。
沒錯,是彷徨。這種彷徨就好像窮怕的人突然有錢了一樣,生活所有的追求都消失了,他是從中得到了很多東西,然而如今回過頭來才發現,他也在這途中失去了很多東西,這種彷徨,正是一個特種兵的致命傷,還不如像大部分的特種兵,他們心存國家和人民,肩負榮譽和使命。
難道自己不愛國了?龔曉宇不得其解,好像他的人格還沒有那麼高尚。
龔衛國向後躺了躺說道:“有些事情總會有人去做,人生就是這樣。我有時候都會問自己,選擇警察一輩子後悔嗎?答案肯定是不後悔,只要你問心無愧,做好自己這就夠了。同樣的話,對你也是一樣的,如果你留在部隊一輩子,到我這個年齡也還是一樣的回答,不是沒有選擇,而是身上的責任和使命。”
“而你,不是選擇,而是要認清你能不能擔得起這份責任,如果你覺得問心無愧,並且你已經做了你該做的一切,你也無法再繼續挑起這樣的重擔,你離開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明白了。”
龔曉宇嘆了一口氣,說道:“先把軍校的事情搞定吧,回不回去的再說吧,或者出學校的時候我又有了新的追求呢!”
按摩的確很舒服,龔曉宇都快睡着了,而龔衛國吃牙咧嘴的,最後實在受不了了纔回家,很明顯,龔曉宇這種長期高強度訓練的要不經常熬夜加班的老警察身體可好多了。
一直睡到晚上的時候,老媽纔回來,看到龔曉宇回來自然很高興,早就聽說龔曉宇在軍校了,也讓老媽這每天提到嗓子眼的一顆心放了下來,一家人少有的吃了一頓晚飯。
龔曉宇也感到很窩心,或許離開戰場,屈從於現實的安穩也不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