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俊凱找了千雨落很久,從她失蹤的那天下午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兩天。
每個地方,所有可以發動的資源,所有可以實施的方法,他幾乎都試過了,可是每次的結果都無一例外地讓他失望。
再到後來的絕望。
兩天來他滴水未進,眼睛佈滿的血絲和深深的黑眼圈,把他變得那麼疲憊不堪。
他放下了所有的事情,只爲了找到千雨落,那個傻乎乎的女孩,會叫他學長的女孩,笑起來很陽光彷彿可以照亮黑暗的女孩。
可是他終究沒找到。
一個人的傍晚,他就那麼靜靜地站在那條幽暗的巷子口,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就反覆仔細地看着那條染血的手繩,桃花眼裡一片死寂。
千雨落,你去哪裡了?爲什麼不告訴我?
千雨落,你在跟我玩捉迷藏嗎?我認輸了,你出來好不好?
千雨落,你又想不辭而別嗎?我這次一定不會允許,我們一起好不好?
千雨落,你有沒有出事?明明才過了兩天,爲什麼我覺得就像跟你分開了好久好久?
千雨落,你出來好不好?
王俊凱很討厭這種感覺,那麼害怕一個人的失去,把自己變成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他以前習慣拒人於千里之外就是因爲害怕這個局面的到來,他不喜歡爲一個人浪費時間,所以他封閉了一切任何人接近他的機會。
除了千雨落。
他開始願意爲一個人思來想去,時刻掛念在心。
可是他依舊害怕這種快要擔心得死去的掛念。
突然電話響起。是王源打來的電話。
聽着聽着王俊凱的眸光變得凜冽起來,朝某一個方向跑去,憤怒至極,速度飛快,少年身手敏捷地彷彿加了特效一樣。
王源的最後一句話終於讓他的心稍稍放下。
看來某人,真的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呢。
千雨落,你看到了嗎?自始至終,他就爲你一個人瘋狂。
寂靜的夜晚,深色的夜空中漆黑一片,晚風冷得過分,將街上的行人的衣角吹得颯颯作響。
窗簾沒有拉上,風狠狠地灌進來,如同最鋒利的匕首般割破了空氣。陰暗潮溼的房間裡,不,不是房間,頂多算一個雜物間,地面上躺着一個黑影,周圍是一片乾涸的血跡。
她的嘴脣發紫,乾裂得已經快看見皮下的血肉,頭髮散亂不堪,皮膚更是蒼白得透明,額角的地方沾染着暗紅的血跡。
她的眉毛緊緊皺着,彷彿正夢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冷汗不停地冒出,風吹在她身上,每一秒都在微微顫抖。
潮溼的地板上雜亂不堪,角落的地方還佈滿了灰塵,隱隱可聽見老鼠一類的動物活動的聲音,門被風吹着發出“嘎嘎”的聲響,破爛得彷彿下一秒就會承受不了而倒下。
黑影猛然睜開了眼睛。
卻只是悶哼一聲,腦部的疼痛和身體的強烈不適讓她幾近再次昏厥。
千雨落勉強看清楚了一點點周圍的景象,最近有些加重的夜盲症讓她在這種情況下變得更加被動。
這是哪裡?
看着周圍陰冷陌生的環境,千雨落大腦一片空白。
她條件反射地想要去抓住自己一直帶着手腕上的手繩,費了好大勁卻絕望地發現不見了。
自己額角的地方粘糊糊的,千雨落聞着有些刺鼻的血腥味,腦海裡慢慢回憶起了一些片段。
她竟然被綁架了。
這種以前她看着小說都覺得狗血的事情,就這麼輕易地降臨在她身上。
果然生活比小說更離譜,你甚至猜不到下一秒它會發生什麼,改變什麼,帶走什麼,只能被動地接受。
腦袋上的傷口是她掙扎的時候被人一把撞到牆角的時候弄傷的,儘管千雨落會一定的防身之道,卻終究寡不敵衆,加上之前被捂住口鼻的時候被下了點迷藥,於是終於在血色模糊之中昏了過去。
除卻身體上的劇痛,她的腦袋雖然很疼,卻異常清醒。
她早該料到會有這一天,從她再一次答應王俊凱開始。
可能是以爲她已經手無縛雞之力,所以她的手並沒有被綁起來,千雨落掙扎着靠在牆上,憑着一絲殘留的意識翻遍了自己身上的所有口袋。
觸碰到那個有棱有角的長方體的時候她終於如釋重負。
手機還在,不過在一片混亂中被撞關機了。
千雨落將被摔散的手機殼和電池憑着感覺慢慢地裝起來,然後視死如歸地按下電源鍵。
四周寂靜得要死。只有她一個人微弱的呼吸在夜裡顯得單薄得可憐。
屏幕亮起的時候千雨落差點哭了出來,原來還有希望的,只要她還沒死。
她會努力地逃出去,也會堅持到他們來找她的那一刻。
千雨落屏氣凝神地看着手機屏幕,看到電量的時候明顯鬆了口氣,還好關機了,否則沒電了照樣死路一條。
門外突然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
千雨落一驚,趕緊把手機藏在身邊的一塊木板下面,眼睛眯起,警惕地看向那塊破爛的木板——勉強稱作門的東西。
進來的是那個刀疤臉,還有一羣跟班一類的存在。
刀疤臉的嘴裡叼着一根牙籤,樣子在千雨落眼裡猥瑣至極,看到千雨落睜着眼睛,他向旁邊的地面吐了口痰,牙籤也被吐了出去,走到千雨落面前:“醒了?”
千雨落警惕地看着刀疤臉沒有答話。她的身體滾燙腦袋昏沉,應該是發燒了。
“喲,還不說話?”刀疤臉蹲在她面前,眼神毫不客氣地打量着她。
他說話的同時帶着一股難聞的氣味,千雨落有些想吐,撇開了腦袋。
刀疤臉見她這樣子就怒了,一手掐着千雨落的下巴破使她面對着自己,力道之大彷彿要捏碎她的下巴,語氣惡狠狠的:“還敢嫌棄老子?你這小婆娘活得真他媽不耐煩了?”
千雨落乾脆閉上了眼睛。
刀疤臉更加憤怒了,眼看着一隻手揚起一巴掌就落了下去。
這一巴掌的力道直接讓千雨落再次昏迷,腦袋嗡嗡地響,傷口原本結痂的地方又流出了溫熱的血液。
刀疤臉卻還是發泄地不過癮一樣,似乎想讓千雨落死在他面前,這個時候一個手下見老大似乎忍耐不住了,趕忙上前:“老大使不得!那個人說了,她沒有發話之前不能要了這女的命。”
刀疤臉聽了這話,依舊凶神惡煞地看着已經不省人事的千雨落,往旁邊的地面啐了口痰罵到:“老子什麼時候聽過別人的指揮?以爲她是個什麼大人物?要我們幫忙還不暴露真實身份讓個人傳話。只要老子高興,要誰的命她管得着?真以爲老子稀罕那幾個錢?”
雖然依舊罵罵咧咧的,刀疤臉終極沒對千雨落再下手,狠狠看了她一眼便走向門口。
剛纔那個人又說:“老大,按這女的流血的速度,恐怕性命不保啊。”
“行了行了你幫那臭婆娘包一下,一屋子血腥味,死了晦氣。”刀疤臉揮了揮手,一羣人便也跟着他出去了。
剛纔那個人鬆了口氣,再三確定人都走了後,輕輕帶上門,拉上窗簾,風終於小了點。
他踢開幾個地上啤酒瓶走到千雨落面前,眼神複雜地看着渾身血跡的她。
千雨落在風中瑟瑟發抖,散發着絕望的氣息。
“千雨落,終於找到你了。”他輕輕嘆了口氣,白皙的手指從衣料上撕下一塊布,幫她粗略地包紮了一下傷口。
仔細看看,他的這張臉,似乎有點面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