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接下來的一系列番外與之前的六篇平行世界的番外無關,請勿掛鉤。此係列番外可能是正文結局引申的故事,也可能是主角們少年時代的故事。人物視覺不定,請仔細分辨。謝謝支持。」
我用畢生力氣愛着一個人。
她漂泊了很多年,而我只是她中途停靠的一個岸。我看着她一步步走到現在,這些年裡她受的苦說不出的委屈我都看在眼裡,可惜的是她卻從不願意讓我和她共同承擔。
後來的三年裡,在加拿大的那段時間,我們站在一片楓林裡,周圍落下的片片鮮紅的楓葉阻斷了我們之間的距離,風很冷清。她對我說了這樣一句話,轉過身去之時落寞的表情我到現在還記得。
“王源,你那麼好,你生來就應該處於一片光明之中,而我這輩子怕是都只能在黑暗中度過了,你不值得爲了我來到這黑暗裡,真的不值得。”
她的聲音多好聽啊,可是爲什麼讓我有種心碎的感覺呢?
我聽了之後,心裡就想啊,怎麼這麼多年了她還是這麼傻呢,我哪裡好了?我一直以來只對她一個人好啊。
於是我笑了,我從她清澈的眸子裡看到了我自己的笑得模樣,那裡面溫柔又眷戀的目光連我自己都不曾發覺。
也是,我都愛了她那麼久了,什麼溫柔不能給她?
我輕輕地走上前去握住了她的手,很緊很緊地握着,用我這輩子最真摯的語氣對她說:
“那就讓我做你的光,照亮你一生黑暗。”
我是王源。
六歲時的一場相遇徹底改變了我今後的人生軌跡。我喜歡上了一個叫“凌音”的女孩,縱使後來我才知道她其實姓“蘇”。
但那又有什麼重要的呢?
我那個時候天真地以爲我和她可以一直這樣快樂地生活下去,可是當她八歲的生日的那天,我卻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一把死亡的滋味。
那一幕,就像毒藥一樣,日日夜夜反反覆覆讓我生不如死,年紀尚小的我還不懂那是什麼感覺,後來我才明白,那叫做心痛,痛不欲生。
後來的七年裡,我再也沒有見過她,可是那些回憶早就深深地紮在了心裡,還有她曾經送我的一把四葉草樣式的鎖,都是那段過去最好的見證。
很多夜裡我總會看着那把鎖,反覆摩挲着,輕輕嘆口氣:“看來,再沒有人能夠打開你了。”
就像我已經封閉的心一樣,凌音的離開也鎖上了門。十幾歲的我逐漸懂了些感情,於是我開始明白我喜歡那個人,比喜歡任何人都要喜歡。
我並不是個生來開朗沒有心事的人,可是我記得凌音對我說過的每一句話,她說跟我在一起不開心都不可能,當時她開懷的笑容我記得很清楚,於是在後來那些沒有她的年歲裡,我盡力扮演着一個開心果的角色。
漸漸的,我都分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正的開心了,那上揚的嘴角是不是真的因爲快樂,那時不時蹦出來的笑話是不是出自真心,那每一次尷尬時打的圓場,又是不是多管閒事?
可是我習慣了笑容,縱使一個人的時候我總是很安靜,縱使我講完笑話之後都會立刻忘記講了什麼,縱使我的心裡總是空蕩的,就算被填滿,有個位置還是有一座高塔,外面是密不透風的圍牆。
其實我一點都不快樂,對嗎?
上了高中之後男孩子的變化總是特別大,我的相貌改變了很多,打籃球也越來越得心應手,我還認識了兩個好哥們,他們的長相也屬於那種“招蜂引蝶”型的。
於是麻煩也相應地來了
走在路上總會有陌生的女孩子攔住我,她們的臉龐大多都是泛着紅的,手裡攥着可能花費了很多心思鼓起了很大的勇氣纔對我送出的情書。我總是眯起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們微微垂着的臉,然後在心裡說一聲“謝謝啊,你真可愛”,嘴上吐出來的卻是否定的“抱歉”。
這麼多的人裡,我從她們的臉上找不出一絲你的痕跡。
你太獨一無二了,與你相像的,能與你相提並論的,一個都沒有。你那麼大大咧咧的,那麼喜歡搞怪,一點都不像會有害羞的樣子。
她們不像你。
噢,她們本就不是你。
你在哪呀,現在過得還好嗎?在那個……名爲天堂的地方。
我意識到自己不知何時開始懷念那一聲聲“傻源”,和當時幼稚得十分可笑的行爲。
可是我覺得回不去的,就是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高二開學典禮的那天,和兩個兄弟幹完了苦力活,從禮堂出來的時候碰見了三個女生站在門口,有點面生,應該是新生。那個站在中間的女孩看到我就低着腦袋,搞得我有些莫名其妙。
她好像在哭?也是莫名其妙,我長得讓人看着想哭嗎?我沒太在意,從她們身邊走過。走了一段距離,我突然有種渾身一顫的感覺,停下腳步回頭去找那個女生,可惜她依舊低着頭,距離太遠我也看不清。
好熟悉,心裡有什麼呼之欲出,那座高塔爲什麼在微微搖晃……
過了一會王俊凱叫我:“看什麼呢?快走吧。”
我匆匆瞟了一眼,壓下心中的疑慮開口道了一聲:“來了。”
我清楚記得我當時見到那個女生的心情,就像後來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她和凌音的樣貌簡直絲毫不差,性格同樣大大咧咧的。
她喜歡我,在見到我的第一天就告訴了我。
她和凌音真的好像,我承認我的心在動搖,別人喜歡我都是小心翼翼的,而她明目張膽地跟着我,叫我“男神”,時不時看向我的目光……真的……
一點都不純潔。
蘇沫顏是她的名字,聽到這個名字的瞬間我笑了。其實我覺得這個名字不怎麼好聽,至少不能比凌音,叫起來也不是很順口。
就是特奇怪吧。我也不曾想過這三個字會陪着我走那麼久,變得那麼重要,嵌進了我的生命。
蘇沫顏,沫,泡沫般消散如煙的過去,代表着一個死在過去的人;顏……我一度無法給這個字安上合適的解釋,五顏六色的人生……嗎?
我和她的人生,算不上五顏六色,倒還真是可以折磨死人。
這之間的誤會,爭吵,放手,了斷什麼的,我想你們也清楚。
真的……幾度逼瘋我。
後來發生了很多事,她的兩個很好的朋友都要離開中國。她那個時候早以“王源”兩個字稱呼我,與我之間也刻意地保持着距離,可是我卻也在那段時間裡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我知道她是凌音的時候沒有一點驚訝,其實猜都猜到了,我的感情很單箭頭,不管怎樣喜歡的都是同一個人。可是她好像並不喜歡這份過去,於是我便把她和凌音完全分隔開了。
我害怕她會走,於是我極度匆忙地對她表白了,她雖然沒有答應我,可是還好她沒有離開,而是選擇了留在我身邊。
我比任何人都想和她在一起,除了我沒人能懂這種失而復得就像獲得重生的喜悅,有了她之後每一天我都是發自內心地快樂。
一直以來在感情裡卑微,付出的好像都是她,可是明白了我自己的感情後,才發現一直以來我愛她愛得比任何人都小心翼翼。
她一直對我說,我很好。其實我一直以來都覺得她纔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看的,她是我每次考慮事情的第一順位。
很多喜歡我的女孩子誇讚我的外貌和才貌,後來的五年裡她也毫不避諱地說過,她第一眼會那麼喜歡我,很大部分是因爲我的……色相。
她的確是這麼說的,很像當年那般的,女流氓。
可是她說我比她更流氓,總是無緣無故地用色相勾引她起一種犯罪的衝動……我雖然莫名其妙,卻還是悉數收下了她的抱怨和牢騷。
五年來我們雖然沒有真正意義上在一起,但是這五年,的確是我二十多年裡過得最快樂的時光。我感到我們的心是在一起的,餘生還能那麼長,我還可以等她那麼久,所以,晚一點也沒關係。
我們總會在一起,多難也會在一起。我會等到她笑着對我說“好”的那一天。
她是我的小粉絲,是我的紅太狼,是我的蘇奶奶。就算她叫我“仙女姐姐”也沒關係,只要她開心。
於是我開始漫長的等待。
兩年,七年,一年,五年。
再加上,後來的三年。
白阿姨走的那一天很突然,幾個小時之前她才答應我跟我在一起。那一天晚上,她緊緊地抱着我,哭得像個孩子。
我的世界,也隨着她的哭聲一點點地分崩離析。那一年的十一月,比往年冷了很多。
站在白阿姨的墓碑前,我對她說,待她長髮及腰的時候,我一定會娶她。
自從凌音出事之後,我從來不會說什麼情話,而這個承諾,卻是我下着必定實現的決心而對她許下的。
後來她開始了一個人的旅行,像是環遊世界一般。她對我提過古人守孝三年,我知道這只是她的藉口罷了。
她的心很亂,她不知道該怎樣面對我,於是她需要時間自己一個人好好想想。
第一個年頭裡我將自己的影樓帶入了正軌,其實開這家影樓的契機也是因爲她。她走了,我也沒了心情,便託了朋友幫我管理着,自己踏上了尋找她的路。
我沒有她的一點消息,我找她找得毫無頭緒。可能我如果藉助別人的力量可以很快得到她的消息,可是某種私心制止了我這麼做的想法。
我相信我們之間的默契。
我去過日本的富士山,巴黎的埃菲爾,荷蘭的鬱金香花海……我還去過法國的新喀里多尼亞,那裡號稱“最接近天堂的地方”。
我找不到她的身影,但我能感覺到她曾來過的氣息。
於是我再次爲了她,習慣性地每天微笑。
第三年,我來到了加拿大。
這個國度總是寒冷的,還未進入冬季氣溫已經很低了,隨處可見的楓樹,上面片片的楓葉紅得像火。
一路走來我見了太多陌生的人,和當初一樣,沒有一個人和她有一絲一毫的相似。
最終我還是找到了她,在楓林裡,楓葉飛舞的時刻。
恍如隔世,我發現她的頭髮原來早就及腰了,本不需要三年。幾年不見,她好像和記憶中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卻依舊是我覺得最漂亮的那個人。
只是可惜,時光終究磨平了年少的堅硬棱角,我看着她波瀾不驚的眸光,心裡嘆了口氣悵然若失,曾經那些她追着我喊“男神”的小時光,她跟我搶一個雞腿的幼稚模樣,真的回不去了。
她好像很驚訝看到我,又好像早已料到。
她輕輕伸手,掌心接住了落下的一片楓葉,目光溫柔,帶着我最想珍惜的笑容。
「我來做你的光,照亮你一生黑暗。」
蘇沫顏,我不願你孤獨下去,如果可以,我想化作天使,守護你不再受傷,一生順遂。
人海茫茫,我依然找到了你。就像十八年前你逆着夕陽衝我笑的時候,遠處的濤聲依舊掩蓋不了我的心跳。
她愣住,擡頭看我,繼而眼裡氳出了淚光。
林子很靜,風很溫柔。我看着她,彷彿這就是地老天荒。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