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
當蘇沫顏走進教室的時候，全班同學都或多或少地投來了詫異的目光。
或許是察覺到最近蘇沫顏和王源的關係淡了很多，所以那些本來對她就沒有敵意的女生也開始慢慢和她有時候聊會天。
蘇沫顏面上沒有什麼特殊的表情，環顧了一下見千雨落還沒有來，便埋頭自己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放好書包之後剛想小憩一會，課桌突然被敲了兩下。
“小顏，你怎麼把頭髮剪了？”
蘇沫顏擡眸，有些累的重新掛上笑臉：“於曉？也沒什麼只是換個心情而已。”
於曉的臉上是善意的微笑，見蘇沫顏沒有意思多說也只是點點頭：“這樣啊，就是覺得有點不習慣。明明長頭髮很好看啊。”
蘇沫顏的頭髮剪短了。
她昨天跟理髮師說要剪到耳根這裡，誰知那個理髮師還是個有個性的人。
他說小姐你那樣不會好看，變只是幫她剪到了肩膀稍稍往下的位置。
還是可以紮起來，不過是短了很多。
不習慣嗎？
蘇沫顏笑了笑，擡手撐在腮邊。
原來伸手便可以觸到的髮絲已經不復存在，被她丟棄在了某個不爲人知的地方。
不習慣自然會有，就像原本一直篤信的東西突然間發現是假的，那種感覺也不是沒有體會過。
黑板上的時鐘指針緩緩旋轉，上課鈴意料之中的敲響，千雨落卻還沒有來。
她的家離學校有點遠。爲了不遲到本來週日一般都在蘇沫顏家，可是這一次卻罕見地沒有來。
第一節課快下的時候她纔來。
出乎意料的是她沒有想象中的憔悴。只不過整個人顯得很無力。
中午和她去食堂吃飯的時候蘇沫顏無意間問起爲什麼不選擇和她一起的時候千雨落的回答讓她驚訝。
“我媽回來了。”千雨落嚼着飯，眸子裡似乎有什麼在翻涌。
“伊阿姨？她回來了？”蘇沫顏有些驚訝。
“嗯。跟我商量了一些事情。”千雨落垂眸一口一口地吃着飯。
蘇沫顏很驚訝地看着她行屍走肉般吃下了平時動都不會動的胡蘿蔔。
“千雨落你怎麼了。”她放下筷子，按住千雨落的手，蹙起的眉毛代表着她的心情不怎麼好。
“我沒怎麼啊。”千雨落抽出手，乾脆不吃了。
周圍的人來人往，食堂大叔的聲音一如以往的洪亮。
今天沒有那轟動，很奇怪的是因爲幾個校草同時沒有來食堂。
“那你怎麼總有事瞞着我？你還把我當朋友嗎？什麼事情都憋在心裡不說還天天擺一副臭臉。”
蘇沫顏情緒似乎不怎麼好。但是眸底的情緒還是擔憂。
“我告訴你又有什麼用？告訴你了就什麼都可以解決了嗎？這種事情……小顏，別問了。”千雨落疲倦地將餐盤一推，腳步有些虛浮地緩緩穿過人羣，出了食堂。
蘇沫顏的嘴角揚起一抹諷刺的笑。
“蘇沫顏，你竟然還有閒心管別人。”
她搖搖頭，完全沒了胃口。
坐在椅子上，直至視線內再看不到千雨落的身影，她才緩步出了食堂。
“去哪裡呢……”她望向遠處的建築，腳步不受控制地一步一步走過去。
千雨落一個人走到了那片銀杏林。
望着光禿禿的樹枝，感覺周圍的溫度一下子變得很冷。
她不知道伊涵突然的回來意味着什麼。
王俊凱的母親，薛阿姨也回來了。
當初走得那樣突然，卻也留下了某些東西。現在又回來得這樣突然，在這樣節骨眼上。
她昨天看見伊涵站在門外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楞的。
伊涵說了對不起，說關於這個先天性心臟病很大一部分都是因爲她。
因爲她也有這種病，不過相比之下千雨落的相對嚴重。
其實本來醫生說過只要不劇烈運動保持情緒穩定就可以保證安全，伊涵也準備等千雨落再大一點的時候告訴她這件事，卻不知道爲什麼千雨落突然知道了。
千雨落卻沒有解釋她知道的原因。
她只知道那張診斷書上，有伊涵的親筆簽名。
是不是就足以證明一切了？
“落兒，”大半年時間沒見伊涵似乎憔悴了很多，“媽媽很對不起你，本來這件事就應該早些告訴你的……”
“不會啊，”千雨落清楚地記得她那時的表情甚至說的每一個字，她微笑着安慰：“媽，我又沒怪你。”
她本來就沒有怨任何人，相比蘇沫顏和齊雪欣她享有過多的母愛，相比那些平凡人她有很好的家世，相比寧月至少她曾經擁有過。
一場算不上轟轟烈烈的愛。
她還差一次說走就走的旅行。
“……唉。”伊涵嘆了口氣，“其實你不知道，你和小凱啊，是我和你薛阿姨有意撮合的。”
“很多年前我們就約定了的，或許有點俗吧，但是至少我們也履行了。現在雪麗她也知道你的事了，這次回來不知道會不會告訴小凱……”往日不像個母親的她此刻終於顯露了一些這個年紀該有的情緒。
“不要告訴學長！”千雨落聽了這個突然情緒有些失控。
不要，她不要。
後來怎麼樣就記不清了。
伊涵說的話她再沒記住一句。她只知道她不要。
一個人站在道路旁，眼睛望着遠方。
那可能有他在的地方。
……
真是無聊到了極點，蘇沫顏纔會選擇去圖書館這種地方。
一個人的路程是很無聊的。又是很充實的，因爲可以有很多事情去想很多事。
無聊的時候會想到他真的已經成爲習慣。
那天之後最稀奇的事情，就是從那回來之後竟然沒有再看見王源一眼。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莫名其妙的吻，意味不明的話。
感覺陷入了一個迷局，往前退後都是一片黑暗。
進入圖書館，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擺設，富有情調的格局，高大的書架和成山地書籍，加上那害蘇沫顏幾次滑倒的地板。
這是一個有回憶的地方。
s高校午飯過後是一段午休時間，大部分人都會選擇待在教室或回寢室休息一會，只有少數人會選擇來圖書館這類僻靜的地方看書。
當然，也有來這睡覺的。
譬如蘇沫顏眼前這個人。
原來他沒去食堂是在睡覺。
不餓嗎？
蘇沫顏站在樓梯口，手按在身旁的扶手上，輕輕敲着，眉毛輕輕皺了起來，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做一回好人幫他帶一份午餐。
現在她見到他，似乎已經是見很平常的事情。
三樓窗子裡透過來大片大片的陽光，照在地面上反光。天氣溫暖有些微熱，這個人就已經換上了單薄的t恤。
簡潔的白色底料上印着一串英文字母，蜷起的雙臂上擱着腦袋，隨着呼吸身體微微起伏。
蘇沫顏佇立半響，慢慢走了過去。
她恍惚間想起那一次在圖書館遇到王源，他和她一起玩肥皂泡泡的時候。再者，就是王源不要命一般多滿校園追着她跑最後跑到圖書館的時候。
從什麼時候起，什麼東西變得不一樣了？
她站在王源身邊，慢慢湊近他的臉，嘴角突然揚起一抹壞笑。
王源睡得似乎很沉。
長長的睫毛輕顫，淡粉色的雙脣緊抿着。
蘇沫顏不由得屏住呼吸。
她是怎麼了……竟然有一種想調戲他的感覺……
誰讓他佔她便宜的……
初吻和次吻啊。
蘇沫顏緩緩擡起右手，微微弓着腰小心翼翼地觀察着王源的反應，神情緊張又帶着期待，像一隻要偷吃小魚乾的貓。
快了，快了，她馬上就可以捏到他鼻子了……
可是就差一釐米，王源像是有感應一般睜開了眼睛一把抓住了蘇沫顏的手腕。
蘇沫顏一愣，隨即尷尬到無地自容。
“……蘇沫顏。”王源眯了眯眼睛，有一種慵懶的美感。嘴角揚起好看的弧度，突然間拉進兩個人的距離。
“……啊，啊？”蘇沫顏內心是崩潰的。王源他剛剛是真睡了嗎？！
“你睫毛竟然比我的長。”王源認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語氣帶着點傲嬌，眼裡閃爍着邪魅的光。
小貓做壞事被抓住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