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住手!”秦殊猶如神祇降世,聲音淡漠悠長,飽含無盡的威嚴。
在他的聲音之下,不管是百姓還是黑巾殺手全都不由自主地停住手,目光朝秦殊所在的方向望去。
只見天空中忽然飛來兩個人影,一個黑袍加身,一個白裙渺渺。
男的,眉若遠黛,眼若桃花,淺淺的鳳眸微眯,如黑曜石般淺淺發光,透出傲然絕世的鋒芒。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迴雪。
他靜靜地立在那裡,精美高貴,優雅慵懶,身上還透出一股淡淡的瓊花清香,一身的淡漠邪魅,妖嬈輕狂。猶如霸氣王者,令人心存畏懼,不敢靠近不敢直視。
女的,烏黑的秀髮用一條淡紫色的絲帶系起,將彈指可破的肌膚襯得更加湛白。臉上未施粉黛,卻清新動人。一襲白裙,氣質脫俗。
她的雙眸瞳孔如烏黑澤潤的瑪瑙,眼裡散發一股清冷的寒光,冷洌逼人,精銳犀利,透着濃濃的冷淡無情。
一時間,衆人仿若以爲遇見神祇降世,眼神中不由自主便帶了恭敬畏懼之色。
宋顏掃視了衆人一圈,最後,目光定格在黑巾殺手首領身上,面露威嚴聲音冷厲道:“你們這是在做什麼?背後又是誰指使的?”
兩句話,頓時將黑巾殺手自呆愣中喚醒,他們猛然醒悟過來,想起自己身上肩負的任務,一個個渾身散發着暴戾之氣,面色也恢復殺伐嗜血,他們沒有說一句話,但是手中滴血的長劍卻再次揮起,倏然朝身旁距離他們最近的人斬殺而去。
至於那位黑巾首領,他卻閃電般朝宋顏和秦殊衝擊而去,手中的長劍高高舉起,他的想法昭然若揭,他是欲用最強的攻擊將宋顏二人絕殺當場!
“找死。”秦殊冷哼一聲,淡漠的話語瞬間結束了黑巾首領尚餘幾十年的生命。
只見話音剛落,黑巾殺手距離秦殊身前尚且有十米距離,但是就在此時,他高高飛躍在高空的身影竟然猶如爆竹般發出一聲巨大的響聲,然後他碩大的身子噴出一道巨大的火焰,將他爆裂成無數塊的身子吞噬。
火焰猶如巨龍般暴戾,一口將碎裂的肉塊吞噬,然後鼻腔中化出一陣青煙消失在空氣中,火焰巨龍也隨之消失不見。
從身子爆炸到肉塊被吞噬,再到肉塊化成輕煙,這一切的時間非常短,猶如電光火石般迅速,但是除了百姓外,幾乎所有的黑巾殺手都看到了,他們眼睜睜地看着他們的青階首領還沒跑到敵人面前交手就化成一縷輕煙的過程。
一時間,所有的黑巾殺手都被這一手鎮住了,石化當場,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做出反應。
若是對手相差不多,他們當然有勇氣一擁而上將對手斬殺,但是,但是現在的對手強大到他們連邁進一步的勇氣都沒有的程度,他們根本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因爲打根本打不過,逃也完全逃不掉。於是,這十來個黑巾殺手全都緊緊握住滴血的鋼刀,原本凌厲的眼神如今慌亂不堪,他們只僵硬當場,一動都不敢動。
宋顏冷冷一笑,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冷意:“打啊,怎麼不繼續打了?剛不是殺的很起勁嗎?”在他們這些黃階綠階的殺手眼中,普通的老百姓就像砧板上的魚肉,任由他們宰割,現在絕對的高手,也怯懦了?
“你、你們到底是誰?”黑巾副首領鼓起勇氣說道,但是他的聲音中帶着一絲抑制不住的顫抖和恐懼。剛纔黑巾首領就在他身旁肉身爆炸,那噴涌而出的血水噴的他滿頭滿臉都是,叫他如何不畏懼?論武功,自己比首領差遠了。
宋顏冷冷一笑,不答反問:“方纔的話,不預備回答了麼?”當她陰戾的目光在場上十來個黑巾殺手臉上掃過,那股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強者威儀令人在場每個人都膽戰心驚,手腳發軟。
宋顏的話正好提醒了對方,黑巾副首領勉強抑制住不斷顫抖的雙腿,擡起頭目光帶着一絲冷道:“此事閣下還是不要參與的好,不然的話,後果很嚴重。”
見宋顏不爲所動,依舊冷笑的模樣,黑巾副首領咬着牙槽繼續道:“閣下想必能想到,我們之所以敢如此做,背後的人絕對不簡單。若是閣下賣我們一個好,今後在西楚將會有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若是閣下執意多管閒事,那麼……就是與我們主人爲敵,今後在西楚只怕是寸步難行!”
這是赤果果的威脅。
出乎黑巾副首領的意料之外,宋顏臉上非但沒有一絲害怕,反而那道諷刺的意味更加明顯了,她笑得絢爛而絕美,芊白透明的纖纖五指像數蘿蔔般點着面前之人,“就憑你們幾個,就想讓我們在西楚寸步難行?真是好大的笑話,真真是太好笑了。”
宋顏當場便忍不住笑出聲來。
“姑娘不行,儘管可以試試!”黑巾副首領想起他背後強大的靠山,冷冷一笑,傲然地挺直脊背!
“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既然你一心求死,本姑娘就發發善心成全你一回。”宋顏似笑非笑地斜睨他一眼,手掌翻飛中,一個繁複地印記朝黑巾副首領猛然襲擊而去。
“砰——”一聲巨響過後,黑巾副首領猶如被重物撞擊,身子遠遠地被拋飛出去,落到十丈之遠才重重摔倒在地。他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吐血,手指顫顫地指着宋顏,想說話,結果又嘔出一口血。
宋顏靜靜而立,堤壩上染滿了無數的鮮血,血色染紅了她脣角那抹冷嘲,使得她美麗絕倫,卻又似從地獄修羅場走出來的嗜血殺戮的修羅。
黑巾殺手在狂吐了十幾口血水後,艱難地嚥下最後一口氣,雙眼緊閉,再也睜不開了。至死,他也不曾說出一句話,可謂是相當的死不瞑目。
黑巾殺手在接連死了兩個首領,而且兩個都死的慘烈無比的情況下,他們心中的恐懼越發擴大,腳上的步子一步一步往後退……
其中一位黑巾殺手慘白着臉,朝宋顏大聲嘶喊道:“你們到底是誰?知不知我們背後的主人是誰?告訴你們,我們的主人是三皇子!而且是下一任的皇位繼承人!你們死定了!”
三皇子?下一任的皇位繼承人?宋顏微微愕然,據她所知,下一任的皇位繼承人是趙柔柔啊,什麼時候變成那三皇子了?
就憑這毀堤之舉,他三皇子就別想登上皇位!宋顏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三皇子嗎?我好怕哦。不過,他爲何要叫人毀了這堤壩?這堤壩與他有何相干?”
“你怕就好!三皇子就在下一座陵城中,陵城地勢低矮,若是不毀了這裡的堤壩,洪水淹沒陵城的話,三皇子就有性命之憂!若是三皇子有一點閃失,你們也得不到好處。所以,閣下最好別插手這件事!”黑巾殺手不知不覺中就將這最大的秘密說出來。
原本他並不想說的,但是他的腦子裡似乎有一股力量在牽引着他不斷地說不斷地說,就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卻不知道,他早已經在不知不覺中中了宋顏的魅惑之眼。宋顏極少用魅惑之眼的技能,只有當初面對東秦國的太后時用過那麼一回。
現在,在她的牽引下,刻意讓黑巾殺手將幕後之人暴露出來,如此一來,等傳揚開來之後,那狗屁三皇子名聲一落千丈,皇位的寶座自然與他無緣了。這一手既省事又漂亮,宋顏滿意極了。
“住口!”就在黑巾殺手接連不斷地吐露實情時,一個大巴掌猛然朝他襲擊而去,打的黑巾殺手滿口鮮血,牙齒也掉了三顆。
打黑巾殺手的,是站在他身旁的同伴,此時這些同伴一個個都眼露憤怒之色,死死地瞪着那位說出真相的黑巾殺手!因爲他們都想起了出來之前三皇子的叮囑:死可以,但若是將事情說出,死的就不是個人,而是全家!
然而,正是此舉,欲蓋彌彰,卻更加證實了這位黑巾殺手的話。
此時,尚留性命的百姓猛然醒悟過來,憤怒的百姓頓時議論紛紛。
“原來是三皇子!竟然是三皇子欲毀堤殺人!”
“三皇子不是高貴仁慈的很嗎?上次樑城饑荒,他還施粥救人呢,竟然是他……”
“高貴仁慈個屁!就憑他爲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就想至我們整個烏城幾百萬百姓於死地,他就不配!他不配!”
百姓們一個個義憤填膺,憤怒地咒罵着三皇子,而黑巾殺手一個個面露怒色以及驚恐之色,也跟着喊着:“你們閉嘴!你們竟然敢罵三皇子!反了,一個個全都反了!窮山惡水多刁民,說的就是你們!”
他們卻不知道,正是此舉,更加證實了他們是三皇子派來的人。
宋顏冷冷一笑,對着百姓說道,“將他們幾個全都綁起來,到時候咱們送回去給三皇子,也好跟他陪個罪。”話音剛落,宋顏手指翻飛,凌空點穴。
十個黑巾殺手連反應都來不及反應,就被宋顏連番點到,一個個動彈不得,猶如雕塑。
就在此時,遠遠的江面上一道黑影急速行駛而來,正是秦殊的玄鐵船。
然而黑巾殺手卻不知道,他們以爲來的是三皇子的人,因爲在這波浪洶涌的江面上,只有三皇子御下的海船能夠行駛,他們一個個面露驚喜之色,神色傲然地瞪向宋顏,神情炫耀而興奮。
宋顏冷冷一笑,卻不說話,只好笑地盯着他們的臉色,因爲她知道,從興奮的頂端跌落地面是怎樣的滋味。
果然,玄鐵船越來越近,衝開薄薄的霧氣,整個船身顯示在衆人面前。
能夠容納五百多人的船身前所未有的巨大,而且造型奇特,船身並不像普通的海船那樣高高立於海面,而是像竹筏那樣與水面幾乎想貼。船上沒有帆布,沒有桅杆,但是它行駛的速度卻比任何海船都要迅速的多。更爲奇特的是,這艘船竟然沒有一根木頭,全是由黑乎乎的玄鐵製成。
誰也想不明白,如此重的船身如何懸浮在江面上,而且裡面還烏壓壓地坐着無數的人。
等這奇形怪狀的玄鐵船停在堤壩邊緣,趙柔柔率先跳下船身,一躍立在宋顏身旁,慶幸道:“幸好你們速度快趕得及時,不然這堤壩要是被炸,後果不堪設想。”
一句話,頓時將那十名黑巾殺手最後的希望掐面在萌芽中。他們此刻很清楚,來人竟然與剛纔的煞星是同夥。
宋顏點點頭,忽然拋出一句,“柔柔,你們西楚國有位三皇子,你熟不熟?”
“三皇子?”宋顏略微思索了下,點頭道:“三皇子是容妃所出,據傳知書達理,仁慈兼愛,而容妃也因爲這個出色的兒子而在三年前晉升爲容貴妃。怎了?三皇子與此事有關?”
知書達理,仁慈兼愛?宋顏冷冷一笑,將此地發生的事細細說了一遍與趙柔柔聽,趙柔柔聽完後臉色鐵青,眼中閃過一抹厲色,“竟然是他!當真是狼心狗肺的東西!就憑此事,他這腦袋我摘定了!”
譁——趙柔柔此言一出,頓時衆人譁然。不僅是黑巾殺手,就連在場的百姓也一個個面面相覷。這人是誰啊?竟然敢摘三皇子的腦袋?那可是皇室貴胄,貴不可言的啊。就算他做下此事,他們也只敢在心裡罵罵,根本不敢罵出口的。
宋顏看着氣勢如虹的趙柔柔,笑着拍拍她的肩頭,“有你出馬,我自是信的,不過以如今的形勢,還是穩妥些爲好,那顆腦袋且先記下。”
說完了這些,宋顏便招呼在場的人,開始給那些受傷的百姓救治。黑巾殺手下手很重,這場慘烈的戰鬥中,死傷無數,有近二十人死亡,三十中人重傷,其餘上百人輕傷。
就在此時,遠遠地跑來一個人,他的身後還跟着幾十個衙役。
宋顏的目光定定落到他身上。這是個年紀大約二十五六歲的男子,面容清雋,神色焦灼,一身的七品官袍襤褸破舊,還沾了一層層的淤泥,似在水中泡過。
那雙官靴滿是污泥而且浸水嚴重,裡面發出一陣陣的水聲,宋顏可以確信,靴中浸滿了水。
他氣喘吁吁地跑來,看到百姓平安,大大鬆了口氣,而百姓見到他,則一個個面露興奮之色,猶如遇見父母,一個個熱淚盈眶大聲喊道:“大人!您怎麼這時候趕來了?”
可以看的出,百姓們對這位年輕的官員很有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