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燕家,遠遠看去,斗拱飛檐,高大巍峨,古樸的青磚色澤,見證着曾經的歷史風雲,和歲月的變遷。
這裡,可說是華國戒備最爲森嚴的地方之一,比起京城葉家和紅牆也不遜色,燕戰雄,是東北軍事力量的最高長官,花園內,親衛們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刀槍鋒刃明亮,流露出森然的肅殺之氣,連天上的飛鳥都下意識的逃避遠離。
此刻,燕家議事廳,氣氛更是凝重。
“什麼?!”
“你們說什麼?!”
身軀筆挺的燕戰雄,一掃往日的深沉,也沒在意葉子軒等客人的在場,大異往日的鎮定,身上還沾染狼血的他拍桌而起,桌上一個刻着保家衛國的茶杯,被他震的滾落下來,茶水潑濺,摔得四分五裂,讓燕戰雄臉上的怒容更具猙獰。
燕戰雄精芒倏漲,凜然生威,但更加駭人的卻是,隨着燕戰雄的怒意,是讓人毛骨悚然的冰寒,霎間溢滿整個大廳,空中溫度一下子降低了許多,數十名軍官、狩獵成員以及幾個化驗員全都低下了頭,不敢多望如魔神降世的燕戰雄。
“真是誘狼劑?”
燕戰雄的眼裡閃爍一股殺意,手指點着面前數十人喝道:“堂堂東北行營,我燕戰雄的狩獵隊伍,隨身攜帶的調味瓶子,竟然真的混合着一瓶誘狼劑,我該說情報部門和親衛是飯桶,還是我已衆叛親離,身邊都有人想要我的命了?”
在叢林中遭遇狼羣襲擊,幸虧攜帶的槍械和子彈足夠,讓燕戰雄他們可以從容殺出一條血路回來,可是滿地的狼羣屍首還是讓不少華軍驚顫,燕戰雄一度以爲是獵殺四頭巨狼,引得同伴圍殺過來報仇,當時並沒有把這件事往心裡去。
但葉子軒從調味瓶中找到端倪,指出狼羣襲擊**絕非偶然,而是有人在調味瓶中放了誘狼劑,繼而把狼羣源源不斷引過來,燕戰雄這時才感覺到事態嚴重,有人想要他的性命,也表示,有熟知他生活習慣的人,悄無聲息設了殺局。
這個判斷讓他很是憤怒,遠比被獅山成員襲擊還憤怒,前者是恐怖分子找存在感,後者是自家將士在算計。
燕戰雄不怕刺殺,卻惱怒這種下三濫手段,而且還可能是自家人,所以回來後連飯都不吃,馬上讓人拿那瓶東西去化驗,看看是真的誘狼劑還是葉子軒判斷錯誤,同時把所有能牽扯到的人員聚集大廳,他今天一定要把事情查個明白。
“司令,對不起,我們真不知道它有問題,真不是我們做的。”
幾個相關人員一臉惶恐,拍着胸膛大聲喊道:“我們還品嚐過這些東西,沒問題才帶過去,領取報告上也有寫明。”
燕戰雄對自己安全很是注意,除了身邊常常有不少人保護外,他的衣食住行也格外小心,就這出事的調味瓶,出現在狩獵隊伍前,首先要由庫存管理者一一品嚐,沒問題了,就在安全單上簽字,隨後領取者也對物資測試,確認安全。
兩者都確認安全了,這些東西纔會到狩獵隊伍,就算到了狩獵隊伍,烤制東西后,也由親兵先品嚐,沒有危險,燕戰雄才可能享用,各個環節都可謂小心,可是依然沒有想到,調味瓶中藏有誘狼劑,相關人員不知究竟哪裡出了問題。
他們臉上雖然有着無辜,可心裡也清楚,終究是自己失職了。
葉子軒知道這些環節後,也對誘狼劑的出現有了好奇,他看了出庫清單和領取清單,上面的東西都是一一對應,而現場帶回來的瓶瓶罐罐,也顯示在場數量沒有出入,沒有想象中的多出一瓶,清單顯示五瓶老乾媽,現場也只有五瓶。
這就意味着,如果後勤和親衛沒有問題的話,那就是有人調換了老乾媽。
葉子軒眼裡閃爍一抹思慮:對方究竟是怎樣調換的呢?
“司令,息怒!”
在全場一片沉寂的時候,一名副官硬着頭皮上前:“這可能是一次殺局,但也可能是一次意外,有人不小心把誘狼劑混入調味瓶中,或者後勤採購的時候,那瓶東西就可能掛羊頭賣狗肉,裝瓶錯了,各個巧合使然,導致今日局面。”
他還不忘記提醒燕戰雄:“畢竟司令每次出去,物資包括調味瓶都是隨機抽取,要做手腳有點難度,而且隨行的廚師和衛兵,也都是跟隨司令多年的親信,全都信得過,他們應該不敢做出這種事,司令,此事還是要詳細調查爲好。”
燕戰雄聞言微微皺起眉頭,尋思有沒有意外的可能,這時,葉子軒微微挺直腰板,聲音平緩而出:“出庫和領取清單都一致,行軍口袋也一一對應,根本不可能混多一瓶東西,親衛的警惕性也沒那麼低,不會多出一瓶東西沒警覺。”
親衛連連點頭:“三十瓶調味料,一瓶不多,一瓶不少。”
“那瓶老乾媽也不可能是採購前有問題。”
在燕戰雄他們把目光望向葉子軒時,葉子軒站起來補充上一句:“庫存和親衛都是燕司令的親信,也是經驗老道者,出入東西時都會品嚐,他們怎可能分不清誘狼劑和老乾媽?一人味覺可以有問題,但兩人同時壞味覺,概率太低。”
衆人齊齊點頭,是這個道理。
燕戰雄挺直了腰板,寬大的身軀多了一股威壓:“東西沒多沒少,味覺沒壞,又不是採購的問題,那隻能說明就是人爲,問題還是出現在你們身上,我敢肯定,你們中間一定有要我命的人,看在大家相處多年,主動站出認了此事。”
“我保證給他一個全屍,還不爲難他的家人。”
他深沉的氣勢有如魔神降世:“不然,等我親手查出來,絕對挫骨揚灰,全家誅殺。”
空闊的議事大廳,因爲燕戰雄的這一喝,瞬間變得更加死寂,只有吹入進來的冷風,發出呼呼聲響。
“燕司令,兇手未必在人羣中。”
一直在暗中觀察數十人的葉子軒,並沒有發現什麼端倪,而且正如副官所說,這些都是燕戰雄的親信,如真想燕戰雄的性命,何必用誘狼劑繞一圈殺人,找機會下毒或放冷槍更好,反正結果都是死,如不是這些人,那該是自己猜測。
衆人聽到這一句話,臉上頓時流露一絲訝然,燕戰雄也望向葉子軒:“天龍,你有更好的推斷?”
“如我估計不錯的話,那瓶老乾媽應該是被調包了。”
葉子軒臉上帶着一抹肯定:“唯有這樣才能解釋它的存在,燕司令不妨問一問親衛,他們領取物資後,途中有沒有跟其他人接觸過,期間有沒有暫時離開或者疏忽的空檔,然後把這些人也叫來審一審,敲打敲打,應該會有收穫的。”
燕戰雄眼睛微微亮起:“有道理。”
隨後,他把目光轉到幾名親衛,喝出一聲:“我願意相信你們幾個,但事情一定要查個究竟,好好想一想,領取東西后接觸過什麼人,特別是劉偉亮,清單顯示,調味瓶是你領取的,也是你一直保管,想不到端倪,你就是兇手了。”
“好好想,任何細節都不能錯過。”
被稱呼爲劉偉亮的親衛嘴角牽動,艱難擠出一句:“燕司令,我是出發前一個小時領出調味瓶的,全部品嚐過,沒問題,領取後就再也沒離過身了,然後一直放在馬匹上保管,早上狩獵,我連廁所都沒上過,直到葉少發現它端倪。”
“這調味料,直到烤狼的時候,還在我手裡,也沒其他人觸碰、、、”
“司令,我是真想不通、、、啊,不,裝調味瓶的行軍袋,有一個人接觸過。”
就在燕戰雄臉色陰沉下來時,劉偉亮忽然想起一件事,一拍腦袋喊出一句:“我領取物資趕赴馬廄途中,可能是走得太快緣故,忽然小腿一軟摔倒在地,行軍袋也掉落在地上,這時,一個人跑過來攙扶起我,還幫我撿起了行軍袋。”
“可他不應該會害司令啊,絕對不應該啊。”
燕戰雄眼睛眯起:“攙扶你?撿袋子?是誰?”
“就是司令從藏區救回來的旺姆。”
劉偉亮睜大眼睛:“司令是他救命恩人,他怎會害司令呢?而且他長得那麼善良,不像是壞人啊。”
葉子軒微微挺直身軀,他猜測,這旺姆,就是那個過目不忘的人了。
燕戰雄向衛兵喝道:“請旺姆來大廳。”
五分鐘後,兩名燕家衛兵帶着一個相貌平平,身軀瘦小的年輕人走入進來,一米七的個子,雙目柔和,鼻子高挺,臉頰有着明顯的高原紅,他的脖子和下巴還有幾道傷痕,看着衆人的目光有點誠惶誠恐,那態勢,就跟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
這種人,放在人海中一點都不起眼,也是屈服命運的苦主。
燕戰雄他們望向這人,眼裡沒有太多鋒芒,顯然對他是兇手都不以爲然。
但葉子軒騰地站了起來,聲音一沉喝道:“扎西!”
低眉順眼的瘦小青年身軀一震,擡頭望向不遠處的葉子軒,眼中精光瞬間暴漲!
下一秒,他轉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