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頭再響亮,也只不過是一個名頭而已,但有時就是這種華而不實的名頭,能夠在某時某地,起到安定人心的作用。尤其是在這幫老頑固面前,他們很是注重傳統的禮法,每每說起要破舊迎新,但真正做起來,異常艱難。待此事商議之後,張景玄隨即站起身,向樑辰笑說:“現在我們明面上是平起平坐,實則你爲正,我爲副,而且,大先生還有什麼話,不妨同着諸位先生的面,一起暢談。”
樑辰苦笑一聲:“張老,您老人家就別寒磣我了,在您面前,我還是個晚輩,大先生這個稱謂若是出自您老人家的口,我可是萬萬不敢受的!”不過樑辰也從張景玄的話語之中,聽出了別的味道,看來僅僅是立了這麼個華而不實的新名頭,還不夠,想了想,樑辰霍地站起身,在衆人目瞪口呆之下,一腳把最前面的兩把椅子踢開。
這下衆人可算是炸開了鍋,那前面兩把椅子,本是風水界的老規矩,沒有人可以坐,但也沒有人敢撤掉,而樑辰剛剛上位,便是把那兩本顯示謙下與禮讓的友好座椅踢開了,這,這算怎麼回事?
但見衆人面色大變,樑辰當即站起身,笑着說:“諸位稍安勿躁,我們風水圈子既然要破舊迎新,當然是要一做到底,那兩把椅子留着本就無用,不如撤掉的好。還有,現在頭把交椅,還剩下一個位子,若是諸位有心,不妨以三個月爲期,三個月後,我們嶽麓山莊召開一場比試大會,誰能拔得頭籌,可以再次晉升一位,日後我們渝都的風水圈子便是有三位大先生坐鎮,共同協力,發揚渝都的風水秘術!”
“好!”
衆人霍地站起身,且立時響起了一場熱烈的掌聲,紛紛表示樑辰的提議真是太好了,那兩把空佔地方的破椅子早就該扔了,老規矩早就應該改一改了,在場所有人,此刻幾乎把樑辰當成了主心骨一般。
樑辰扭頭與張景玄相視一眼,張景玄苦笑搖頭,而樑辰卻是面容嚴肅的又說:“此次再次晉升首座的位置,並不單單包括我們現有的風水八脈,要知道,天下間的風水流派衆多,也應該給新人一個機會,三個月後,無論什麼流派,無論什麼傳承,除卻風水界的敗類邪師以外,都能參加晉升大會!”
“好!大先生說得太好了!”
衆人紛紛表示贊同,一個個像是煥發了第二春。樑辰深刻的明白,倒不是他們真的贊同自己踢開了那兩把椅子,而是他們有機會爭奪最後一個首座的位置,這是何等榮耀?故而,那兩把椅子的輕重,在他們的心裡,已然是蕩然無存了。
張景玄再次站起身,笑着說:“只顧着高興,倒是把正事給忘記了,這張銀行卡里面,是我們風水圈子的總賬目,樑辰,現在你我雖然都是首座大先生,但你的位置總是比我高出一截,這個賬目,還是由你掌管比較好!”
“張老,這是……這是什麼賬目?”
樑辰錯愕的接過銀行卡,不解的詢問一聲。
“哦,或許你還不瞭解,從古至今,風水圈子內爲了鞏固人心,讓衆人同心同德,故而設立了一個‘奉養銀’的老規矩,這奉養銀從明末清初便已經開始,每年,風水圈子的每一個流派,都要上交一百兩的奉養銀,爲首座掌管,一則奉養首座,二則爲首座的其他開支,比如修建風水閣,再比如救濟窮苦等等。”
“原來如此,那現在這張卡里面一共還有多少奉養銀?”
“本來這奉養銀有三份,爲三老所持有,但圖老和你師父葉老作古以後,我便沒有再使用,將三份奉養銀集合在一起,現在裡面大概有八千多萬。”
“啊?這麼多?”
樑辰微微睜大雙眼,隨即忍不住嚥了嚥唾沫,這可真不是一筆小數目,而且每年還會有各個風水流派上交奉養銀,如此算來,當個首座就算什麼事情都不幹,也有着一輩子都花不完的錢啊!難怪了,難怪所有人都想當這個首座大先生的位置啊!想了想,樑辰當即拿起銀行卡,向衆人說:“這奉養銀,乃是最老的老規矩,是舊社會的殘羹剩飯,這個規矩,必須改掉!大千兄,還請你把這筆賬目梳理清楚,並把這銀行卡里面的所謂奉養銀,全部退還到各大風水流派的手中去,日後,我們渝都的風水圈子,不再依賴這種陳規陋習!”
“大先生果然是有着葉老一代宗師的遺風,我們命理風水派,對大先生此次晉位,心服口服!”
命理風水派的當家莫問,終於開了尊口,懇切的尊稱了樑辰一聲大先生。
而和莫問一樣從不參與議事的魯言形理派的當家魯少卿,此時也重重的點頭:“我們魯言形理派,也對大先生心服口服,日後大先生有什麼要求,只管發話,我們魯言形理派,必定遵從!”其餘幾位當家,也紛紛感慨不已的向樑辰表明立場。
樑辰微微點頭:“那好,以後我們就是自家人,有什麼事情,我自然也不會客氣,以後還需要諸位先生,多多幫襯纔是!”
這場別開生面的晉升大會,足足從早上開到了下午三點半,終於散會。而每一位當家,均是對新任的大先生感恩戴德,尤其是各自捧着一份退回的奉養銀,八脈分八千萬,每一脈均分到了千萬。面對此等恩惠,衆人可謂是徹底臣服。散會之時,卜老金捧着自己那份奉養銀向樑辰進行了一番沉痛的道歉,併發誓日後洗心革面,絕不和某些害羣之馬爲伍,向樑辰獻了一個大大的媚!
在得到樑辰的諒解後,卜老金感恩戴德的捧着錢離開了議事閣,而此刻的議事閣內,僅剩下四個人,樑辰、張景玄、陳大千還有一直正襟危坐的楊心川,但見衆人都散了去,此時樑辰與張景玄相視一眼,盡皆看向了那楊心川。
楊心川緩緩站起身,看着擺放在自己跟前的那份錢,冷笑一聲:“一丁點的恩惠,換來了衆人的臣服,樑辰,我現在才發現,我果真不是你的對手!我輸了,我徹底的輸了!但這份錢,我是不會收的,而且,我要正式的退出渝都的風水圈子,離開這個嶽麓山莊!”
“哦?楊心川乃是我們風水圈子的中流砥柱,怎麼就這樣離開了呢?難道是嫌棄錢分得少?其實你那份可是最多的,足足有一千四百多萬呢!”
樑辰抽出一支菸點上,微笑着吸了一口。
“呵呵!我楊心川也算縱橫了風水圈子數十年,錢,我多得是,只是你樑辰坐上了嶽麓山莊的首座位置,我必須走!”
楊心川說着,轉身走向了大門,但在大門口處,又突然頓住了步伐,頭也不回的怒喝一聲:“三國中,有東吳周瑜之言,既生瑜,何生亮?這句話,我送給你,不過我同樣也告訴你,你不是諸葛亮,我也不是周瑜,我們來日方長!”
目送着楊心川消失在視線裡,樑辰略微思忖了一下,苦笑着向張景玄說:“其實楊心川這個人,風水造詣並不在我之下,只可惜,心結太重,始終難以放下啊!”
“是啊!原本我是要扶他上位的,可惜這些年,他倒行逆施,揹着我做了很多惡事,而且此人嫉妒心極強,根本容不得別人爭奪他的一切。雖有其才,卻無其能啊!”
張景玄輕嘆一聲,又說:“這次他離開了嶽麓山莊,我料想他一定會去投靠王炳坤,樑辰,你日後要小心些。”
“嗯,我倒是不擔心楊心川的去處,只是擔心他步入歧途,終究會和他的那個學生薛小鑼一樣,貽誤終生!”
樑辰說着,但看到原本退給楊心川的那筆奉養銀,轉而笑着向張景玄說:“既然楊心川不缺錢,不如這筆錢,就送給張老,您老人家這麼大年紀,多存點錢養老也好,呵呵!”
“你啊!哈哈!我都這麼大年紀了,要那麼多錢也是沒用,再說我並不缺錢花,倒是你,剛剛上位,以後還有很多地方需要用錢,這筆錢,就是你的了。”
張景玄說完,陳大千立時把那筆錢送到了樑辰的跟前,並笑着說:“我上午派了十個人,三輛車去取的錢,很是辛苦,既然張老非要讓給你,你就收下吧,別辜負了他老人家的一片好心。如果你也不要,那我就拿走了,呵呵!”
“既然如此,不要白不要!”
樑辰伸手拍了拍面前的一堆錢,笑着說:“白撿了一千四百多萬,要知道不是每個人都有這麼好的運氣的,呵呵!”
張景玄苦笑一聲,轉而又說:“今天就讓你名利雙收,別忘了還有一件事,這也是我讓大千留下的目的,你可還記得我們的賭約?”
“額,張老,難道您老人家真捨得把自己珍藏多年的風水龍穴讓給我?這,這太不合適了吧?依我之見,您老繼續留着,待您老人家百年之後,就葬在裡面,豈不美哉?”
“別廢話!我一個孤寡老頭子,要那麼好的龍穴幹什麼?大千會帶你去看那處風水龍穴的,對了,現在我可以告訴你,那龍穴名爲‘回龍穴’,那可不是普通的風水穴,而是真正的龍脈之地啊!還有,晚上回到這裡,我在藏書閣等你,我們風水圈子的好東西多着呢,要讓你小子把便宜佔個精光纔是,否則怎能對得起你這首座的榮譽?”
張景玄說完,釋然的笑了起來,似乎這是近些年,笑得最開心的一次。
樑辰點了點頭:“好,正好我也有事要和張老細作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