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序大約講了車禍發生的經過。
想了想,省略掉了那個讓他覺得奇怪的眼神。
南枝飛速地看了他一眼。
等陸時序講完。
聽得皺眉的傅朝:
“好像沒有什麼問題,警方那邊調查結果呢?”
陸時序頷首:
“沒有查出毛病。”
“那你是覺得……”
陸時序言簡意賅:
“直覺。”
說完,他覺得有些不妥。
擔心傅朝藉口挑他的毛病,正要多說幾句。
哪想傅朝神情鄭重地點點頭:
“嗯,你向來心思敏銳,如果連你都覺得有問題,那的確應該有點問題。”
他的話,讓南枝和陸時序都笑了。
南意恨鐵不成鋼地盯着傅朝。
傅朝纔想起:
“……我絕對沒有誇你的意思!”
想要欲蓋彌彰已經來不及。
陸時序忍笑點頭:
“嗯,我知道。”
傅朝撓撓頭,覺得彆扭,藉口說餓了要去買點東西吃。
傅朝就要溜出病房之時。
南枝叫住了他:
“正好一一到現在都沒吃飯,哥你帶他去吃點東西。”
南意拽着媽媽衣角,表示自己不想去。
南枝:“媽媽也餓了,一一去給媽媽買點飯回來好不好?”
南意立刻鬆開手,催促舅舅趕緊走。
“媽媽餓了,我們快點去買了回來!”
竟是絲毫沒有懷疑過,這是媽媽打發他們離開的理由。
等南意傅朝離開後,南枝又找藉口支走了陶安。
早已經看穿一切的陸時序,含笑望着她動作。
眼底春水盪漾,直勾勾地望着南枝。
南枝:“別看!我沒有別的意思。”
陸時序笑意加深:“嗯?什麼意思?”
那嗓音低沉而充滿磁性,像是羽毛輕輕掃過南枝的耳廓,癢癢的。
南枝擡手捏了下耳垂:
“咳,別鬧!我問你正經事。”
陸時序不說話,只是捏住南枝的手,眷戀又癡迷的撫過她掌心的繭子,似乎想通過這些痕跡,去和南枝一起感受揮汗努力的時間。
南枝心裡一動,用力反握住他的手:
“你剛纔是不是隱瞞了。”
陸時序手指微微一僵:
“……”
南枝手指更加用力,警告道:
“別騙我。”
陸時序本來暫時不想告訴南枝,把她牽扯進來的。
可事已至此,再隱瞞也沒用。
短暫的猶豫過後,陸時序把他看到的眼神,告訴給了南枝。
其中自然少不了幾年前、直接導致他失憶的那場車禍。
陸時序苦笑道:
“我知道這聽起來有些玄乎,但情況確實如此,我很清楚自己沒有眼花……”
他感覺南枝的手掌瞬間涼了不少。
冷嗎?
他下意識握緊南枝的手。
南枝卻想要掙脫。
陸時序發覺到幾分不對勁,立即朝南枝看去。
南枝避開他的眼神:
“我、我想去衛生間……”
陸時序對南枝的情緒敏銳程度,是平時的十倍、百倍。
他不會錯過南枝此刻的異樣,更不會在此時放她離開。
“枝枝,怎麼了?你不舒服?”
陸時序的視線在南枝臉上掃過,試圖尋找端倪。
南枝卻把臉偏開,不讓他看:
“……我沒有。”
“枝枝。”
陸時序微眯起眼睛,嗓音略顯緊繃。
他很緊張,便問:
“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讓你不開心?你可以直接告訴我……”
“不,和你無關。”
南枝用力掙開了他的手,神情近乎空白的茫然。
她說,
“我要靜靜。”
說着就要拔腿離開。
陸時序想也不想地就要拔掉輸液針,追上她。
南枝提前察覺到他的動作:
“別跟來!”
這疾言厲色的喝止,還是有用的。
陸時序只好停下,只用眼神死死地盯着南枝。
南枝避開他灼熱得有些發燙的眼神,快步走出病房。
陶安本來在門口打電話。
看南枝出來,有些意外。
他掐了電話迎過來:
“南枝小姐有什麼需要的嗎?”
南枝搖頭,只是指着身後病房:
“他剛纔想拔針,你看着他。”
陶安一臉的呆滯:
“我?”
就他?
南枝默了默:
“那你告訴他,這是我說的。”
說完,飛快地離開。
陶安摸不清頭腦,心想自己那天生不懂情愛的老闆,難道終於靠着自己貧瘠的戀愛經驗把南枝小姐給惹毛了?
他小心翼翼地邁進病房,想看看發生了什麼事,卻恰好撞上陸時序準備動手給自己拔針。
陶安:“別!先生!這可不能拔!”
陸時序只當聽不見,動作比誰都快。
陶安:“是南枝小姐說的!她讓我盯着你!”
陸時序:“……”
兩秒過後。
他咬牙:“讓護士過來。”
又看到被子上滴落的血。
“再換套被子。動作要快。”
不過,等護士儘量照原位給他紮好針、又有人來換了套牀單。
南枝毅然沒有回來。
此時的南枝,正坐在VIP住院樓的花園裡。
天已經黑了,花園裡沒什麼人。
然而她混亂的思緒,卻幾乎要將這空曠的花園填滿——
奇怪的眼神、被控制的司機、發生兩次的車禍、消失的攻略者和系統……
一切的一切,都串聯起來了。
她怎麼之前沒有想到呢?
還是說這就是所謂的燈下黑?
那個被攻略者附身的“常慕”,多次對陸時序表現得主動親近。
她卻沒有多想,只當是“常慕”故意的。
直到現在,她才驚然發覺自己因果倒置了!
“常慕”不是因爲她和南意纔去接近的陸時序。
而是先接近了陸時序,纔會對她和南意表現出強烈的敵意!
因爲……
陸時序就是那個攻略對象!
原書中的神秘大佬!
她怎麼到現在才發現這個真相呢?
南枝用力咬着脣,然後痛苦地擡手抱着腦袋。
陸時序……
陸時序……
所以,你就是那個在書中幫着原男主、傷害了一一的人?
所以,原書裡反派的失敗,就是親生父子互相傷害所帶來的結果?
南枝生氣且憤怒、心疼又茫然。
到後來,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她只能漫無目的地坐在這裡,望着花園裡昏黃的燈罩,看着那飛蛾一次次地往燈罩上去撞。
真是可笑的世界。
南枝緊緊掐着手,指甲陷入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