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劍南和陳大叔天還沒亮就出發了,他們必須繞開景區管理員,抄小路上山。{首發}如果等天亮之後有了遊客,武當山的景區管理人員就會在龍首石附近徘徊了。這樣的話登龍首巖,燒龍頭香就想也別想了。更大的可能是以擾亂公共安全爲名,被訴諸於法律。
踏着石階,清晨的空氣中的草木清香令範劍南有些振奮,兩人繞過了南天門後,隨山勢轉折急下至小天門,再轉崇福巖,纔到宮門龍虎殿前。
進門以後,眼界略顯開闊,飾欄崇臺,層層疊砌。登上崇臺,穿過大殿遺址,方纔見到南岩石殿。兩儀殿位於石殿右側,坐北朝南,殿前就是著名的龍首石,俗稱“龍頭香”。
突然,陳大叔一把拉住了他,眼神中一片驚訝地朝範劍南使了一個眼色。範劍南順着他的目光向前看去,龍首石前竟然有人。三個人,其中一個長髮飄飛竟然還是個女人。
他們來的很早,一般的遊客現在還不會來,景區的管理人員也沒有開始上班。這三個人是怎麼回事?範劍南也頗爲意外。走近一點之後,他的意外轉爲了震驚,因爲這三個人他認識。
是昨天在索道上認識那三個人,爲首的正是那個年輕的眼鏡帥哥宗先生。而其餘兩個也正是一直跟在他身邊的那個大個子男人和美豔的女人。
陳大叔臉色鐵青,他不認識那三個人,卻看到了那個眼鏡帥哥手裡拿着一支小拇指粗細的直條香。這香和範劍南手中拿的一模一樣。
對方也發現了他們,那個宗先生甚至微笑着朝他們點了點頭,笑容可鞠。那個大塊頭的男人卻皺眉看了看他們,一聲不吭地站在龍首石的欄門邊上。
範劍南走上前去,微笑着打招呼,“宗先生,你今天可真早。”
“按照傳統,起早纔好燒香。範先生,你不也是一樣麼?”宗先生看了看範劍南手中的香,嘴角浮起一絲難以捉摸的笑意。
通向龍首石的欄門是被粗大的鐵鏈鎖住的,那個大塊頭男人拿起了鐵鏈看了看。他抓住鐵鏈的雙手緩緩絞動,鐵鏈在他手中緩緩變形,發出“嘎嘣”一聲脆響。
鐵鏈竟被這個大個子雙手生生的擰斷了,他嘴角微微露出了一絲冷笑,眼角撇了一下範劍南和陳大叔。鐺鋃作響的鐵鏈被他取了下來,扔在了地上。
他們的意圖已經很明確了,他們也是來燒香的,龍頭香!!!
就在大個子男人伸手準備拽開欄門的時候,他突然皺起了眉,這扇鐵欄門竟然紋絲不動。因爲有一隻手搭在了門上。樣貌清瘦,穿着舊工作服的陳大叔不知道何時已經繞到了他的身旁,單手按在了欄門上。
“三位請回,你們這柱香燒不了。”陳大叔沉聲道。
大個子男人眼神一凌,拉門的手頓時回收,一肘撞向了他的胸部。
肘部硬而尖,而且肘擊的發力距離極短,非常突然。所以無論在哪一種技擊格鬥中,肘擊都是非常凌厲的殺着。
只是他的肘還未擊中陳大叔的胸部,便被陳大叔的另一隻手托住了。只是很輕巧的一託一帶,那個足有一米八的壯男就蹬蹬蹬連退了幾步,險些摔倒。
大個子男人收住腳步,臉上滿是怒意,剛想再次上前,卻被宗先生喝止了,“給我住手!”
宗先生眼神閃爍地道“在真正的綿掌高手面前,你還是不要自取其辱的好。給我退下!”
“是的,先生。”大個子男人立刻鞠躬,後退了一步。
宗先生緩緩轉向了陳大叔道,“不知道這位老先生,爲什麼要阻擋我們上香?可以的話請給我一個解釋。”他依然面帶微笑,態度很文雅。
但範劍南卻感覺這個戴着眼鏡,斯斯文文的年輕人比那個大漢更加的可怕。他絲毫沒有從這個眼鏡帥哥身上感覺到任何的術力,但卻是那種鋒芒內斂的人。
陳大叔搖搖頭,“龍首巖自古以來心不誠者不能上去,你們還是請回的好。”
宗先生微笑道,“這麼說,你還是好意嘍?很可惜,我這個人很執着。”他笑着向前邁了一步。
範劍南猛然感覺到了一種強烈的術力波動,隨着宗先生的腳步逐漸擴展。
宗先生單手持香,向前邁了幾步,動作曼妙而流暢,宛若某種古時的巫術舞蹈,走到陳打叔面前時他手中的香火已經迎風自燃。
術者!!!
範劍南臉色一變,這個宗先生竟然是一個術者,而且他隱藏得非常巧妙。上次見面聊了那麼久,竟然絲毫痕跡不露。
陳大叔卻依然站在欄門前,淡淡地看着他賣弄,沒有絲毫走開的意思。這個有些憨厚木訥的農村大叔,肅立在龍首巖前,氣度沉靜,穩如山嶽。他原本黯淡的雙目也在剎那間精光四射。
宗先生微微皺眉,他顯然沒有料到這個看起來落魄潦倒的中年大叔會這麼難纏,絲毫沒有把他這個術者放在眼裡。
宗先生嘆了一口氣,“明說了吧,我是來求見山術宗師的。”
“你是誰?”陳大叔一字一字地道。
“陰陽道,菊部宗藏。”這個戴眼鏡的年輕人露出了很好看的笑容。
範劍南心頭狂震:陰陽師,這三個人是日本來的陰陽師。
“我師傅未必肯見外客,而且今天已經有人預約了。”陳大叔冷冷地道。
“誰?”菊部宗藏皺眉道。
“是我。”範劍南走到了欄門之前,晃了晃手中的香。
菊部宗藏點頭道,“我猜也會是你。不過,貴國是禮儀之邦,難道不講先來後到的秩序麼?”
範劍南“噗”地一聲笑了,“宗先生,呃……或者應該叫宗藏先生。你大概沒有在中國坐過地鐵吧?我們這個民族對老人和小孩講禮讓,但有些時候也講當仁不讓。”他手中的香微微一晃,也自然而然的冒起了淡淡的青煙。
天邊微微有些泛紅了。日出之前,南巖之顛,兩個完全不同的年輕術者,在懸崖峭壁之上相互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