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藉着和趙平元握手的時候,從他手上拿到了這枚戒指?”馮瑗恍然大悟道。
“是的,趙平元也是一個聰明人。我一拉他的手,他就知道是爲了什麼,所以立刻就把戒指暗中給了我。”範劍南拿着那枚刻有聖章的戒指走到了石門的前面,並且用聖章打開了門。
厚重的石門再度打開,裡面的兩個火池也再度點燃,將這石殿照得通明。範劍南走進去之後,用手摸着那隻古樸厚重的青銅鼎,雙眉緊蹙。
“範劍南,我怎麼看,都覺得這隻青銅鼎沒有什麼奇特的地方。”令狐芸有些不解地道,“爲什麼你一直對這個東西念念不忘?”
“東西?你根本不懂這東西所象徵的意義。”範劍南平靜地道,“一言九鼎,問鼎天下,有太多的傳奇集中在這九隻青銅鼎上。而我剛纔也一直在思考這鼎器上的變異紋飾,很可能這也是巫文的一部分。”
“你是說這些飛禽走獸,山川地理,也是巫文的一部分?”馮瑗神色一動道。
令狐芸卻搖頭道,“我對巫文的樣式算是很熟悉了,我怎麼沒有看出有相同的地方?”
“是的。這些紋飾圖案和令狐家族譜上的巫文絕不是同一個類型。但是我卻敢肯定他們之間有相通之處。”範劍南低聲道,“我來問你,巫文所處的年代可以追溯到什麼時候?”
“這個你難不倒我,巫文的出現應該是夏代前後,盛行於商,而在周代逐漸絕跡。”令狐芸回答道。
“沒錯,這隻九州鼎就是在夏的立國之初所鑄造,這和巫文的流行的年代是重合的。而且你想過沒有,爲什麼聖章兄弟會的人會了解關於巫文的傳說?即便是在中國術界,知道巫文的也只有極少數人。中國曆來是一個相對封閉的國家,而一羣身在海外的術者後裔,又是通過什麼渠道得知巫文的一切,甚至比巫家和令狐家這兩個傳承巫文的世家還要了解。你能告訴爲什麼?”範劍南看着令狐芸道。
“這個……”令狐芸有些沉默了。
“你是想說這九州鼎就是西進術者研究巫文的起源?”馮瑗有些驚詫地道。
範劍南點點頭道,“我能夠通過術力來感受到這隻青銅鼎上的一些隱藏信息,而這些信息匯聚在我腦中,所形成的殘破畫面,應該就是當年的西進術者,也就是聖章兄弟會的前身。所以我敢肯定,這隻九州鼎也是他們當年帶出來的。難怪九州鼎的傳說只存在於歷史上,事實上自秦漢之後,就再也沒有人看到過。所有的史書上也再不見關於九州之鼎的記錄。”
“因爲他們被一些術者藏了起來,後來又輾轉通過西域運到了歐洲?”令狐芸皺眉道,“我怎麼聽着有點太玄了。”
“一點也不玄。你想想,這鼎是國之重器,象徵天下權柄,天子之藏,只有進行重大祭祀的時候纔會使用。而這種祭祀活動,在那個時期通常是由巫術者來主持。到周王朝被滅,秦王想尋回九鼎,卻發現這九隻鼎已經不知去向。你認爲誰有資格接近這些鼎器,又是誰有能力帶着這些鼎逃離?”範劍南反問道。
“你是說,那些負責皇家祭祀的巫術者。”馮瑗立刻道,“是他們帶走,並且隱藏了這九隻青銅鼎。不過我也聽到過其他的說法。”
“哦?什麼說法?”範劍南皺眉道。
馮瑗嘆息道,“據說東周王室在衰落的過程中,各個實力雄厚的諸侯國,虎視眈眈,力圖取周而代之。象徵王權和天命所歸的九州鼎,自然成爲各諸侯必欲奪之的稀世國寶;此時周王室財政困難,入不敷出,於是銷燬九鼎以鑄銅錢,對外則詭稱九鼎已不知去向,甚至說其中一鼎已東飛沉入泅水之中,免得諸侯國興兵前來問鼎,自找麻煩。”
範劍南搖頭道,“這絕不可能。這九州鼎的象徵意義是整個天下。東周王室即便是再窮困窘迫,也不可能熔化九鼎來鑄錢。因爲九鼎在,就象徵東周王權在。九鼎失去,等於是周天子放棄了身爲天子的身份,不再是天下之主。所以東周王室絕對不會這麼做。這就好比當年的滿清八旗子弟,即便再窮困落魄,也要擺着爺的架子。出身地位,在古代遠比我們想象的重要。”
“也許吧。”馮瑗嘆息道,“不過誰能想到,這曾經輝煌無比的國之重器,竟然埋沒在這異國的地下陵園之中。”
範劍南點點頭,低聲道,“我之所以這麼肯定這鼎上的紋飾和巫文有關,還有一個根據。”
“哦?還有什麼?”馮瑗小聲道。
“剛纔礙於趙平元在場,有些話我沒能說。這隻九州鼎上的飛禽走獸和山川地理,雖然不是真正的巫文,但是其原理卻和巫文相同。”範劍南眼神閃爍道,“都是通過象形的手法,以形化意。把無形的術力流動軌跡,演化爲了具體的圖形紋飾。我早就把這些紋飾全都記下來了,剛纔我們在外面的時候,我就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也就是說,你能夠解讀這些青銅鼎上的紋飾?”令狐芸懷疑地道。
“不能這麼肯定,但是值得嘗試。”範劍南沉聲道,“而且這個鼎的擺放位置有些特別,你們仔細看,這個鼎並非是放在這個石殿的正中位置,而是有些偏離中軸線。這樣擺放顯然也是有特殊用意的。”
馮瑗看了看周圍,又看了看石殿大門正對的位置,點點頭道,“好像是的。”
範劍南沉思片刻,用手在地上大致畫了一個方位圖,突然擡頭道,“我知道了,這個鼎這麼擺放是有根據的。九鼎代表了天下九州,也就是說它是按照九州的方位順序擺放。而從這個鼎的方位來看,應該就是九隻大鼎之中的青州鼎。這樣一來就能夠解釋很多問題了。”
“你明白了什麼?”令狐芸連忙道。
“大禹的時候,天下分爲九州,分別爲豫州、青州、徐州、揚州、荊州、梁州、雍州、冀州、兗州。這個鼎的擺放位置,則暗藏了九州方位。這個鼎所在的位置是青州,那麼象徵中原位置的豫州方位,應該是這裡!”範劍南指着地上畫出的圖形道。
“豫州的方位有什麼特別之處麼?”令狐芸不解地道。
“豫州是指河南地區,歷史上的中原腹地。也是中州和中國這個稱謂的由來,在九州之中有特殊的意義。如果這些西進術者真的是當年周王朝的巫者遺族。那麼中原河南就對於他們有着特殊的意義。”範劍南果斷地走上前幾步,四處觀察了一下。最後又皺眉在原地踱了幾步,低聲道,“就是這個位置。”
他伸出了手,在石壁上敲了敲,微微一怔,隨即面露笑意,“我果然沒有猜錯,這裡還有一個入口。”
他的手指在地上畫了一個圈,又在邊上連續畫了一個卦符。再次敲擊着堅硬的石壁。這時空氣之中突然出現了一點輕微的震顫,然後這一點術力波動在快速逸散。這堅硬的石壁,卻在這一點波動之中變得四分五裂。“嘩啦”一聲坍塌了一大片,裡面果然露出了一個高有兩米多的洞口。
範劍南的聲音抑制不住地興奮,低聲道,“沒錯了。這裡纔是聖章兄弟會真正隱藏的地方。先知的預感並沒有錯,只是他的預知雖然精確,但卻不受自我控制。所以他能夠預見到我們來到這裡,卻也說不清楚我們在這裡能夠找到什麼。”
馮瑗小聲地道,“這麼說這個洞口裡面也許就是兄弟會那兩位主事者的墓穴?”
範劍南用手摸了一下石壁邊緣的地方皺眉道,“這不算普通的岩石,而是用石膏封堵起來的。看起來時間應該不是很久,也就是說,最近纔有人進去過。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我們已經找到了那兩個主事者的墓葬了。”
令狐芸用手電照着裡面,低聲道,“裡面好黑啊,看起來應該很深的樣子。”
範劍南點點頭道,“我其實一直在奇怪,我們在圖書館看到的那份墓園圖紙的手稿上,有一個並不是很明顯的墨水印記。原本我還以爲是當初繪製這份圖紙的人,無意之中滴落了一點墨跡。不過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這麼簡單,而是那個人刻意留下的線索。因爲那個墨水印記的地方恰好是這個洞口的位置。”
“那我們要進去麼?”馮瑗小聲道。
範劍南點點頭道,“你們跟在我的身後,小心行事。現在誰也不清楚裡面的狀況,一切都只能靠我們自己摸索了。千萬不要隨意觸碰什麼,也不要隨意走動。一定要跟在我的身後。”
“行了,我知道了。”令狐芸忍不住道,“你這麼像我嬸嬸一樣嗦。”
“別誤會,你就算是想送死我也不攔着,我只是不想你把我們都給害了。”範劍南嘆了一口氣道,“所以我求你儘量安分一點。要表現個性也等出去了再說。”
說着他們三個人打着手電筒,向石壁之後的洞穴深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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