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秦伯軒心急,這眼看着天已經黑了,周圍的靈君又不眠不休地看守。
外面的人進不去,裡面的人出不來。
難道皓月真的就要死在裡面嗎?
如果她能聽見自己說話,就一定要出來啊,哪怕在城口招招手,讓自己知道至少現在她是沒事的啊!
秦伯軒無計可施,好像熱鍋螞蟻,懇請李若水想個辦法出來。
可誰又真的有辦法呢?
黃旭已經帶着聖湖的學生離開了,沒想到的是,賀蘭缺竟然留了下來。看到他也沒走,秦伯軒忍不住上前嘲諷幾句:“賀蘭公子不是沒打算再找皓月嗎?是禁不住大家的議論紛紛才留下來的?”
月色微涼似水。
賀蘭缺的眸光似黑曜晶,發着幽暗的光。月色籠罩在他的黑色衣袍上,平添一種蕭索的意味。空中偶爾有鴉飛過,發出嘶啞的叫聲。
他看向秦伯軒,似乎在想他是誰。
秦伯軒的質問沒有回答,便當賀蘭缺心虛。
可他自己也做不了什麼。
城主已經在催李若水回去了:“再退一些吧,畢竟這個地方還不安全,有靈君們在就夠了。”
居民們都紛紛撤退到了百里之外,就地搭建起了難民營,人們在那裡休整,城主也請了兩位靈君看管。
醫師們也沒有走,隨時待命。
形勢依舊很嚴峻,本來聖湖學院的人也走不了的,可靈君們沒收到不讓他們離去的命令,又多多少少有些忌憚對方的勢力,所以便也坐視不理。
剩下的定城居民還沒有脫離嚴密的監視,一切似乎只是剛剛開始。
賀蘭璧自從在很多人面前不給他大哥面子,痛痛快快地罵了他一頓後,心裡就有些沒底。雖然也留了下來,看到了距離自己不遠的賀蘭缺,也沒有再上前去。
空氣中的味道仍舊很難聞。
城東,廟內,秦皓月和盛凰音一人鼻子底下繫着個面巾,這樣也阻擋不了周圍的臭味兒。
都到這個時候了,盛凰音也冷靜了下來,她藉着廟中還未滅的燈火,看到了秦皓月的臉色,和自己的胳膊上顏色,依舊是淡淡的紫,沒什麼變化。
可人們對於未知的恐懼永遠是會被無限放大的。
她們誰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外面突然傳來了動靜。
“先在這休息吧。”有一個男聲響起。
盛凰音突然抽出自己的鈴皇傘。
秦皓月給了她一個眼色,讓她稍安勿躁。
等外面的人都進來了,幾人面面相覷。
“你們……怎麼也沒走出去?”問話的那個看起來像中年人,靈力場還算溫和,秦皓月憑此認爲他還算是個忠厚的人,便向他道:“我想,我們也和大家一樣。”
一番交流,秦皓月知道眼前這人叫武興,是一個三星的靈者,定城人,醉心煉器,卻不得法門,曾有一個雙修伴侶,卻因爲他煉器也煉不好,修煉也修不好,就走了,只給他留下個兒子。
可他年僅十歲的兒子卻在異獸暴亂中葬身於狼腹。
喪子之痛讓他一夜之間頭髮白了一大半,整個人臉上都是說不出的悲慼與滄桑。
定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被攔在城裡的九個人有的彼此認識,有的卻是隻聽過“武大錘”的名號,知道
武興是個實誠人,一些沒主心骨的就都跟着他來了。
來到廟裡的一共有四個。
武興說:“剩下的有的說要闖出去,不在城裡等死,然後就沒消息了,多半是……凶多吉少。”
“武大哥,您看這樣如何?我們現在這裡歇一晚,這一晚我來值夜,免得有什麼意外。大家都別想得太悲觀,留在這裡不一定死,衝出去纔會被那些不講理的靈君給打死。”秦皓月說着。
武興贊同地點了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才帶大家都過來。”
“我看啊,我們都一個色,就算真的是疫病,大家病得也差不多,要死乾脆一起死算了!”有人道。
“是!要死一起死,要是咱們有命活下來,出去先記上他墨陽王一筆!這老傢伙不是東西,把人不當人看!”
“好!到時候我們就一起去找他討個說法!奶奶的,老子明明什麼事兒都沒有,憑什麼不讓我們出去!”
秦皓月看着衆人聊了起來,便示意盛凰音也出來和自己值夜。
武興看她們小姑娘家去值夜,怎麼能同意,說什麼也讓她們去休息了。
男女各佔據廟的一角,卻無人能睡好。
秦皓月聽着靠自己肩膀上的盛凰音問:“二姐,你這輩子,還有未了的心願嗎?”
“……”怎麼突然談起了生死大事?說得大家好像明天就死了似的。秦皓月笑了笑:“有,正因爲我們有未完的心願,纔要活下來去完成它。”
“我……”盛凰音欲言又止,鼻尖有些酸。
她多怕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秦皓月儘量使自己不去想她的問題,可是既然聽到了,思緒又有些飄遠。
她未竟心願沒有幾個。
一是未能看到桐桐長大成人。
二是未能好好在父親膝下盡孝。
三是……
抿了抿脣,胸口竟有些窒息感,她想到了賀蘭缺,那個讓她夢見過無數次,若即若離、忽遠忽近的男子。
正當她以爲兩個人絕對契合的時候,才發現一切不是那麼一回事。
這種失落和委屈又能向誰說。
到了後半夜,外面突然聽得武興一聲喊。
“兄弟們快起來!那羣東西又來了!”
“什麼?”人們大驚,匆匆跑出去一看,只見黑暗中有無數黑影竄動。
竟然還有未被剿滅的狍鴞和蠱狼!
而地上這密密麻麻的是……耳鼠!
幾人紛紛用雲縱騰空,各自使出鬥技。
可眼看着狍鴞和蠱狼越來越多,並且它們還會爬牆上房,一時間,廟上、房屋上四處都有它們的痕跡。
人們本來想打死他們的,可後來武興卻突然喊道:“不行!如果它們是疫病源,死了後我們也跑不了。”
“那怎麼辦啊……”
“先跑,不要動手,想辦法把它們都驅趕出城去!”秦皓月出主意道。
“我試試。”盛凰音還是有驅趕耳鼠的經驗的,她拿出鈴皇傘,扔到空中,待它化成了原形後,發出了一陣炫目的光,伴隨着它的飛速轉動,人們聽不到,而異獸可以聽到的鈴音發了出來。
幾個人分頭各自尋找落腳地,盛凰音這邊持着傘往異獸密集的地方飛去。所到之處,異獸一陣騷亂。
地鼠是不喜
歡聽這鈴音的,都向着四面八方跑去,可餘下的兩種異獸卻越來越瘋狂,隨後竟然撕咬到一起。
“不行!它們自相殘殺,還是會死。”秦皓月攔住盛凰音。
她們現在要做的是把這些東西都趕出去,交給外面那些靈君處理,而不是讓它們死在這。
就在她們盡力想把異獸都往出引時,卻突然有人從暗處衝出來,持兵刃追上她們。
一時之間,鬥技出的眼花繚亂,奔雷崩的聲音四起。
有人要殺她們!
這次,秦皓月是真的確定自己和盛凰音中了圈套了。
恐怕這根本就不是什麼疫病,而是專爲斬殺她和盛凰音設下的陷阱。暗處的人可能先毒死了幾個人,把他們僞裝成染病而死的模樣,再使他們相信身上變了青紫色是會死的。
而這時,再通過一些有特殊功能的染色靈植將幾個人留下來……爲了使一切自然一些,也不在乎多殺幾個人。
這種想法一出,秦皓月的身後冒出一身冷汗。
冒出來的能有五個人,其中三個圍攻她,兩個去和盛凰音纏鬥起來。
他們的靈力都在靈師上下,雖然不算高,但勝在打得人措手不及。
這若是被打落在了地上,就會被一擁而上的蠱狼和狍鴞撕得粉碎!落在屋頂上也容易被它們咬,形勢十分嚴峻,秦皓月喊道:“凰音你小心點!”
她自己這邊還能應付過來。
攻擊她們的人臉上蒙着黑布,絲毫看不出身份。
見到秦皓月手中的白晶戟,倒是有人說了話。
“山海老兒的玩意兒?”
這聲音聽着沙啞低沉,那陰惻惻的感覺似曾相識。
對方只說一句,便又繼續追着秦皓月打。
鬥技接連不窮。以一敵三,到底力有未逮。
有人出了一個劈風掌,其中威力十分可怖,秦皓月情急之下用了醉夢訣,堪堪躲過一劫,而披風掌擦着她的裙角過,直接劈上了她身後的房屋。只見煙塵四起,房屋正中竟然多出一條縫。
逃過一劫!
這要是劈在身上,人都會被劈成兩半。
到底是誰要這麼害她們?
秦皓月看準了一個屋頂,一邊和他們過招一邊往屋頂那飛去,突然,裝作被鬥技打中的樣子,跌落在了屋頂上。
三人追上。
秦皓月咳了咳。
“二姐!”那邊,盛凰音見她被打中,也心急不已,要往這邊趕來。
看着一個個手持明晃晃的武器靠近的黑衣人,秦皓月擡頭問:“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沒有人回答。
秦皓月又問:“就不能讓我死得明白嗎?”
對方爲首的那個提着彎刀上前,而走近了一看,秦皓月纔看明白那是鎖鏈將兩把彎刀穿了起來。
他們的武器都很奇怪,至少在崇月國是沒有的。
依此還無法辨認身份。
那三人將秦皓月圍上,其中一個突然說道:“日後下了地獄,要報仇就記得我們是妙……”
“喂!”另一個人卻理智地阻止了同伴。
那人也跟着閉上了嘴。
於是,秦皓月只聽到他的一個音節——喵。
不禁有些崩潰……
喵?
喵啥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