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談婚事
天佑話音一落,亭長便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你要是大將軍,那我就是當今相國,鬼才相信呢,我當你是什麼人呢,原來是個誇誇其談的,樣子到是有幾分相似,說不準就是哪裡唱戲的。”
而慶喜祥瑞兩位長老卻不這麼認爲,天佑天生而成的威嚴氣質着實讓兩人不敢掉以輕心,於是勸道,“亭長,興許就是什麼大將軍,你瞧瞧剛剛他那救人的架勢,不是隨便什麼人都會的。”
“笨蛋,傻蛋,”亭長在兩位長老的頭上一人招呼了一個巴掌,然後說道,“要是大將軍會在這裡窩那麼久,你們的眼睛被屎矇住了吧,腦子都是糨糊是不是?”
兩人被打了一下,臉上不是很服氣。
柳無憂將他們的樣子收入眼底,打算來個離間之計,要是由兩位長老出面的話,就沒天佑什麼事了,堂堂大將軍寫信給縣令就爲了一個亭長,真是殺雞用牛刀啊。
天佑見柳無憂的美眸不停在他們三人身上打轉,頓時瞭解幾分了,便對亭長說道,“你相不相信都不打緊,只要你們縣令看懂我的印章就行了,縣令選一個亭長容易,隨便從兩位長老中間選一個便成,兩位長老你們說是不是啊?”
蛔蟲啊,柳無憂聞言朝天佑望了過去,兩人目光相撞,碰出無數異樣的火花。
丫頭,怎麼樣?我還靠譜吧!
去,要你多事。
我是你相公,當然得幫你了。
得,官威還不小。
再大也是你的相公。
兩人無言地交流,差點給亭長一個機會跑路,好在兩位長老想要好處而拉住了他,“亭長,你急着走什麼呢,柳家的事情還沒完呢。”
“你們兩個大笨蛋,快點放開我,”亭長拼命地想要撕裂自己的衣服,孰不知這樣做都是徒勞的,天佑正笑盈盈地看着他。
“行了,亭長,我就一句話,勞煩你現在就寫告示,多少田地和山頭,和尋常人家一樣多便是了。”柳無憂已經在桌上擺好了紅紙和筆墨。
亭長不樂意,好像一下筆就會聲名掃地一樣,“你們這是犯法的。”
“白底黑字都在呢,怎麼就犯法了?”證據就在柳無憂的手裡。
“那是柳大莊家的破事和我無關,你要他的地和屋子我沒意見,可是莊裡的田地和山頭不允許你染指。”
“上面有你的大名和手指印,難道你還想抵賴得了嗎?”
“我是被逼的,你們官大壓死人,何況還是一個大將軍,”亭長不笨,知道拿天佑的身份說事兒。
積雪化去,外邊兒冷冽的寒氣吹盡屋裡,冷得柳無憂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天佑將身上的衣裳解了下來,加在了她的身上。
身上慢慢暖起來,柳無憂慶幸這個時候有天佑相伴,人生短短几十載,有一個人願意陪在自己身邊,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亭長的不作爲讓雙方有些僵持,這告示總不能強行按着他的手寫,因爲柳無憂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剛要說話,就被門外一陣整齊的腳步聲吸引了,緊接着從外面跑進兩個人,一個是剛見過的武剛,此時的他的傷已經完全好了,跑起路來跟生了風似得。
而另外一個男子,高高瘦瘦的,一副鎧甲穿在身上顯得大了,一路跑來都是鎧甲的響聲,“姐,姐……”
好熟悉的聲音,柳無憂走了出去,怎知高高瘦瘦的男子已經跑到了跟前,露出一口白牙,興奮地將柳無憂摟住了,“姐,太好了,你真的沒死?”
叫柳無憂姐姐的人,模樣符合的就是柳無慮了。
“喂,放開我女人,”天佑將放在柳無憂身上的兩隻手給拉了開來。
柳無慮立刻捧拳朝天佑恭敬說道,“末將柳無慮參見大將軍。”
天佑笑道,“你怎麼知道我是大將軍的?”
“末將看過大將軍的畫像,所以知道原來姐夫就是大將軍。”
“還是姐夫聽着順耳,以後還是叫姐夫把。”天佑摸了摸柳無慮的頭,眼裡全是讚許,“真是出息了,不錯!”
“那都是姐夫當初替無慮說話無慮纔有今天的樣子,”飲水思泉,柳無慮果然是個人才。
柳無憂望着柳無慮又黑又瘦的樣子,心疼道,“怎麼才曉得回家,爺爺奶奶和娘都惦記你惦記得緊。”
“對不起,姐。”柳無慮垂下了頭,解釋道,“軍中紀律嚴明,所以我纔沒辦法回家,我是先知道姐夫是大將軍的身份所以才得以出來,然後碰到武大哥,又得知你們在莫邪山的事情,所以才馬不停蹄地趕回來。”
“你怎麼知道我們沒死的?”
“女真族的廖震王爺一直在城外叫囂,揚言要殺光我們所有的人爲他們的神物格勒鷹陪葬,”這時一直笑着的武剛解釋道,“我琢磨着除了你和大哥之外,沒人能對付得了,所以推斷出你們沒死,而且有可能已經回家了。”
好傢伙,所有的事情都和掐指算好了的一樣,柳無慮和武剛的到來讓柳家頓時有了底氣。
見情形不對的柳大莊一家四口打算灰溜溜地下個逃之大吉,可柳無憂沒那麼好說話,對柳無慮說道,“二弟,你回來的正好,跟着他們去收房契地契。”
“知道了,姐。”柳無慮唯柳無憂是從,也不問原因就霸氣地叫來幾個手下跟過去了。
而亭長再不敢瞧不起天佑了,急忙跪地求饒,“大將軍啊,您大人有大量,別和小人一般見識啊,小人知錯了,小人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那你知道怎麼辦了?”
“知道,知道,”亭長立刻起身將告示寫得個齊齊全全後,交給柳無憂過目。
“你們兩個帶他去貼好,然後站着別動跟別人解釋,天沒黑不準回家,聽到了嗎?”天佑理所當然地使喚起了兩個長老,兩人自然是畢恭畢敬地答應了。
雖然中間曲折了點,當結果還算於圓滿。早知道動用權力就這麼容易的話,柳無憂就不費那麼多口舌了。
柳無憂原以爲柳無慮回來全家就會團聚了,誰知等全部聚在一起時才發覺少了人,柳四娘和柳青檸。
“娘,我姑姑和大姐呢,還有大伯孃?”暖閣裡,柳無憂正在給王氏醫治眼睛,正如當初給趙狗子醫治的那樣從王氏的眼裡滴血。
“你姐夫他娘受不了流言蜚語,多少有些頓悟,你走沒幾天就將你姐姐接了回去,這不你姑姑一人忙活兩個店,把身子給累垮了,加上當時聽到你墜入山崖的噩耗,家中一下子承受不了那麼多,就把她送到你姐姐那裡照顧了,你大伯孃跟着過去照應了。”
想不到自己的失蹤居然給家裡造成了這麼大的影響,從中不難看出這家人對柳無憂的疼愛了。
“憂憂啊,剛剛聽說天佑是什麼大將軍,到底是不是真的呀?”
“八成錯不了,無慮說是見過他的畫像。”
“那……”王氏支支吾吾地說了一個字,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娘,您有話就直說,在女兒面前在吞吞吐吐的做什麼?”
“哎,憂憂啊,娘是擔心你和他的婚事,”王氏嘆息道,“我們什麼人家,他是什麼身份,我們配不上人家,你懂孃的意思嗎?”
王氏的嘆息冷不丁地將柳無憂的心重重地撞擊了一下,“娘,您別擔心,天佑答應過我,還是像以前說的那樣,入贅我們家。”
這話不知道是她在安慰自己還是王氏,她也搞不清楚了。
“說什麼傻話呢,傻孩子,人家可是堂堂大將軍,怎麼可能入贅我們家,就算娶你那也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更別提什麼入贅了。”
王氏的話讓柳無憂已經有些裂開的心瞬間碎了一地。
“娘,沒關係的,娶不了女兒就不嫁唄,”柳無憂鼻子酸溜溜地,心好痛。
“嘭”地一聲,暖閣的門被天佑重重地撞開了,他陰着臉問道,“柳無憂,你把剛剛的話再說一遍。”
柳無憂沒想過天佑會在門外偷聽,因此看到他撞門而入的時候頓時愣住了。
“老二家的,你過來一下,我有事情和你商量。”柳老太太滿面紅光,將王氏接了出去,又別有深意地帶上了門。
柳無憂發覺氣氛不對,她打算繞過桌子溜出門去,可慌亂中被桌腳絆了一下,隨後跌進寬厚的胸膛,整個人被陰影籠罩住。
“柳無憂,你幾個意思?”天佑連名帶姓地叫她那就是代表已經生氣了。
“沒,”柳無憂怎敢擡頭,聲音輕如蚊蠅地回答天佑的問話。
“給我擡起頭來。”
柳無憂頂住天佑的胸膛拼命地搖頭。
“再給你一個機會,起來還是不起來?”
“結果會不同嗎?”柳無憂微微擡頭,偷偷地用眼睛瞄天佑,以爲他會不知道一樣。
“你說呢?”天佑將柳無憂抱了起來,這女人不打是不行了,沒事就給整出悔婚的事情來,把他堂堂大將軍的尊嚴放在何處了。
柳無憂一聽將頭埋得更低了。
天佑見狀便陰沉沉地說道,“既然如此,那就提早洞房花燭吧,反正爺爺已經做主讓你嫁給我了,你想那些個有的沒的都沒用了。”
說完,就朝這小榻走去。
柳無憂趕忙擡起頭,雙手推了天佑一把,誰知天佑的手一滑,她整個人掉在了地上,哎喲,感覺屁股要裂成好幾瓣了一樣。
“丫頭,你沒事吧?”天佑緊張地蹲了下來,想要拉起柳無憂,誰知地上多了許多的水暈,而來源就是柳無憂的眼淚珠子。
“丫頭,我瞧瞧,摔得一定很疼了,是不是?”天佑小心翼翼地問道。
柳無憂的肩膀一顫一顫地,低着頭輕泣,“就知道欺負我,訂婚期也不問問我的意思,你是將軍了不起啊,我還不稀罕呢,我喜歡那個傻乎乎的天佑,多乖多懂事啊,多知道討我歡心啊,你呢,一點都不可愛,我不要嫁給你了,爺爺答應了就讓爺爺嫁給你,混蛋!”
柳無憂說完,暖閣內頓時沒了聲音,像是沉寂了一樣。
良久,天佑才長長一嘆,說道,“傻瓜,我是想早點把你娶了,免得夜長夢多。”
“和我有半根毛的關係麼,是你要入贅,不是我要嫁給你,你搞清楚沒有啊?”柳無憂發覺自己的脖子疼得厲害,這顆腦袋不大,分量怎麼會這麼沉呢,早知道就不這樣裝哭了。
“清楚,我清楚得很,求求你別哭了好嗎?”天佑雙手伸到柳無憂的眼前又縮了回去,又哎了一聲,說道,“既然你都不急,那麼我……”
天佑停住不說了。
柳無憂心裡咯噔了一下,他這一縮手和猶豫讓她沒了底兒,畢竟是裝哭,眼淚也哭不出來了,只好提起哭腔繼續說道,“我就說麼,你堂堂大將軍,婚姻豈能兒戲啊,別說入贅了,就是娶我估計也是不能自己做主吧?”
“誰說的?”
“我娘說的。”
“娘她多慮了,你莫要聽她的,可好?我自個兒的婚事當然自己做主!你就放心地當你的新娘子,好嗎?”
“不好!”柳無憂纔不想這麼便宜地就嫁給他呢,怎麼說也得談談條件才行,不然婚後自己可是要吃虧的。
“那你說,想要什麼?金銀珠寶還是綾羅綢緞?”
“都不是這些。”
“那就更好辦了,”天佑一展俊顏,似乎那些東西纔是他煩惱的。
柳無憂沉吟了一下,說道,“成親之後,我們另立門戶,你當你的將軍,我做我的將軍夫人,你主外我主內,大事你做主,小事我料理,你可是能答應?”
說完,柳無憂擡眸偷看,只見天佑摸着下巴在考慮。
沒讓他入贅,沒要他聘禮,這麼簡單的要求應該不會拒絕吧?
柳無憂自個兒胡思亂想了一通後,終於等來了天佑的回話,“其他我都沒問題,只是第一條,我覺得很奇怪。”
“你……”柳無憂聞言,臉色一下子就刷白刷白的了,難過地問道,“難不成你已經有家室了?”
“想什麼呢,”天佑戳了柳無憂的頭,只見她眼睛清澈,根本不像是哭過的樣子,便明白過來了,自己被這小妞給耍了,於是轉了口鋒,說道,“不瞞你說,其實在我十八歲那一天,我爹我娘做主給我說過一門媳婦……”
柳無憂這次可不是裝哭了,一聽天佑有了老婆,剛不疼的心揪得緊緊的,眼淚撲簌簌地滾落了下來,“既然如此,那我們兩個還談什麼婚事,多此一舉罷了,你走吧,從此你當你的將軍,我當我的農婦!”
“柳無憂,你……”天佑見狀是鬱悶地不知道怎麼辦,便出手一拳砸在了桌子上,那桌子跟大卸八塊了一般散了開來。
柳無憂驚駭地看着天佑,只見他雙目通紅,額間青筋暴起,怒道,“柳無憂,我真想挖開你的心看看到底有沒有我的存在,你動不動就說那些能將人氣死的話,信不信我強行娶了你然後把你一輩子都綁在我身邊,現在我所的話你給我一字一句地聽清楚了,十八歲那年我爹孃給我做主說了戶人家,可是人家嫌我常年在外,不謀家事,所以告吹了,此後我便無心婚事,直到遇到了你,聽明白了?”
柳無憂聽完後一愣愣地,這不是沒老婆的意思麼?沒老婆當然我是將軍夫人了!
“你有毛病啊,天佑,”柳無憂狠狠地抹去了眼淚,罵道,“你沒老婆就不好跟我直說嗎?拐彎抹角的,你到底幾個意思啊?”
天佑‘噗嗤’笑了出來,對柳無憂真是沒轍了,自己的情緒已經嚴重跟隨她的喜怒而變化了,“誰讓你裝哭說那些沒心沒肺的話,而且還老記不住我說的話,在莫邪山我可是告訴過你,行軍打仗艱辛無比,沒有女人願意嫁給我,你居然還誤會我?”
“是你自己說第一條奇怪的,”柳無憂伸長脖子和天佑理論,“難道我說錯了麼?你是將軍我當然是將軍夫人了。”
“小傻瓜,你這第一條是多此一舉了,你當然是將軍夫人了,難不成我纔是啊?”
“誰多次一舉啦?”柳無憂翹起了緋紅的小嘴巴,不滿地說道,“我之所以把這個放在第一位也是想讓你知道,你的將軍夫人只能是我,而且只有一個,要是你弄出個什麼小妾啊通房啊,看我不砍了你的狗頭,所以啊,有言在先爲好,省得到時候我莫名其妙多了幾個姐妹。”
天佑斜着頭,一副不是很贊同的模樣。
柳無憂一個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叉着腰居高臨下地凝視着天佑,“怎麼?現在知道我的用意,你反悔還來得及。”
天佑沒吭聲,一把將她拉進了自己的懷裡,狠狠地親上一口說道,“你到底在想些甚麼呢?腦袋瓜子裝這麼多東西累不累?這都沒成親呢你就開始管着我了呀?”
“廢話,這叫防範於未然,”柳無憂時刻保持着理智,以至於自己不會落入他的溫柔之中,“我怎麼知道哪天你的爹孃你的七大姑八大姨會不會給你送美人呢。”
“你對自己這麼沒自信?”天佑笑問道。
柳無憂一記白眼飛了過去,“我會沒自信?開什麼玩笑了,我是怕管教起來太麻煩好不好?”天哪,要不要告訴他自己還有潔癖,萬一哪個女人真的成爲他的小妾什麼的,自己保證一輩子不和他親熱了。
天佑見柳無憂吃醋的樣子這麼可愛,頓時大笑了起來,“你這麼厲害我哪裡敢想那些事情啊,還是算了吧,免得家宅不寧的。”
柳無憂卻以爲他嫌自己兇悍了,朝他的肩頭猛力咬了下去。
“嘶~”天佑身上就一件單薄的破衣裳,被柳無憂一咬,頓時疼得倒吸冷氣,“丫頭,你屬狗的嗎?牙齒這麼厲害!”
柳無憂趕忙放開,撩開他的衣裳一看,好深的兩排牙齒印,“那個……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是有意的,”天佑將她擁進了心窩裡,嘆氣道,“好了,你別想那麼多了,等我們成親之後,我不會納妾更不會有通房,我的屋裡只有你一個女人,而且我的身邊也只能睡着你,這樣子可是放心了?”
柳無憂聽了心裡甜滋滋地,她重重地點了點頭,心裡那點不愉快也因咬他而發泄出去了,“你等等我,”柳無憂跳離了天佑的懷抱,急着跑出了暖閣,回來的時候手裡有筆有紙。
她把紙鋪平之後,將筆遞給了天佑,說道,“把你剛剛說的話都寫下來,快點兒。”
天佑怔了一下後才接過筆來,卻沒趕着下手,而是問道,“你還是不相信我?”
寧可相信天下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的嘴,柳無憂心裡這麼想,嘴上卻不敢說出來,只好說道,“不是相不相信地問題,而是我心不心安的問題,趕緊寫吧,墨要乾了。”
天佑剛提筆要寫,又問道,“我發現你特別喜歡用紙筆把這些事情記下來,這是爲何?”
爲何?這是柳無憂前世的職業病了,沒有白底黑字的契約約束,她纔不敢貿貿然地幫別人翻身扭轉殘局,不然的話,得少賺多少銀子。
“我喜歡,我樂意就是了,與你無害,是不是?”柳無憂推了一把天佑的手,催促他儘快下筆。
爲了心愛的女子,天佑明知以後有可能會被約束得死死的,也心甘情願地下了筆,隨讓眼前的女子如此的特殊和與衆不同呢。
寫好之後,柳無憂接過毛筆,在紙上寫下保證書三個大字,然後吹了吹墨跡之後,疊好放入袖子裡,最後說道,“出去吧,婚期得重新選過,不然的話,你的岳父可沒辦法坐着和你的女婿茶。”
“你就這樣打發我了?”天佑站着沒動。
柳無憂疑惑問道,“敢情還得付你銀子?”
天佑伸出手指搖了搖,“不,不,不,我沒那麼庸俗,我只要一個香吻足矣。”
柳無憂心頭一暖,踮起腳尖在他的脣上留下蜻蜓點水的一吻,笑得比花還燦爛,“這麼聽話,我就賞你一個。”
即使只是輕輕地一點,天佑亦是心滿意足了,終歸抱得美人歸了,來日方長,還怕沒機會嘛。
兩人出了暖閣,只見正屋的幾個人目光齊刷刷地朝他們看了過來。
“天佑,憂憂,你們快點過來,這裡有幾個日子,你們自己瞧瞧,喜歡哪日就定在哪日成親,”柳老太太把一張紅紙推到了柳無憂和天佑的面前。
柳無憂粗粗一看,有兩個日子是在年底的,有一個日子在來年正月元宵節。
“十二月初八。”
“正月十五。”
天佑和柳無憂異口同聲地說出了日子,一個最早一個最晚。
“到底聽誰的?”柳老太太含笑問道。
“我的。”兩人有同時說道。
柳無憂瞪了一眼天佑,好像在說,這種小事我說了算。
天佑立刻有了迴應,成親這麼大的事情當然我做主了。
兩人對峙着誰也不想讓。
“我看這這樣吧,還是元宵節吧,”柳老太爺發話道,“我想呢一來家中事情過多,要是準備婚事有些倉促了些,另外呢,你們兩人成親是不是該和親家說一聲?”
後面的問題自然是問天佑了,只見他略一思忖,說道,“家父家母遠居盛京,現在大雪封山也不是很方便,不如等我們成親了之後,我親自帶着憂憂去拜見,老人家會體諒的。”
不知道爲什麼,柳無憂總感覺天佑說到家父家母的時候,臉上幾乎沒什麼熱絡的表情,好像家父家母是別人的父母一般。
“既然這樣我也不強求了,日子就定在來年元宵節吧,多些時間準備總是好了。”柳老太爺最後做了決定,別人不知道,柳老太太卻是清楚得很,他是想多留孫女幾日。
婚期一定,好像是一件大事解決了一樣。
晚上,已經許久不曾團聚的柳家人整整齊齊地坐在了一起,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吃菜喝酒,從未有的溫馨。
酒過三巡,武剛的副將進內院說趙坤等尋找柳無憂的人明早就能回來,柳無憂自然是最高興的,早早地和邱氏打了招呼,讓她明早多煮些黑糖薑湯等他們回來喝。
邱氏笑着應下。
“二妹,可別說,你收容的這些人可真是好的沒話說,一聽說你們出事了便急着出去找你了,往後我們家要是好過些了,你好好待人家,”柳青檸將趙坤等人的忠誠之心與柳無憂說了一番,“尤其是張大大,亭長來查封店鋪,他爲了保護我們被人狠狠打了一頓,事後又顧不得休息,急急忙忙地加入了找你的隊伍之中去了。”
柳青檸說這話的時候,示意柳無憂看柳四娘,想來這些日子兩人是發生了些事情,只是大家面前柳青檸不大好意思說而已。
柳無憂會意,笑道,“那我明日定要好好謝謝他們了,尤其是張大大,該給點什麼東西好呢?”
“不如送兩件衣裳吧,我這幾日閒來無事多縫了兩件,又送不出去,就當給憂憂做人情吧,”柳四娘如無其事地撥着碗裡的飯,其實紅霞早已撲面了。
“四兒,你有衣裳多怎麼不早說,天佑不是沒暖和的衣裳麼,給他呀,”坐在天佑身邊的柳三重看見天佑依舊穿了件單薄的秋衣,有些心疼他了。
“這……”柳四娘遲疑了一下,勉強地笑道,“那也行,反正別浪費了就可以。”
“不用了姑姑,”柳無憂擺手道,“天佑的衣裳我自個兒會做,您縫得兩件就讓我送人好了。”
“憂憂,你啥時候會做衣裳了,娘怎麼不知道,”眼睛已經恢復了的王氏夾了一筷子菜往天佑碗裡送,這邊對着柳無憂說道,“娘可沒見過你給天佑縫一針襪子過,莫要信口胡說了去,天佑雖然看起來壯實,可這大冬天的,沒衣裳穿可不行。”
“娘啊,你就知道心疼他,這都還沒成爲你的女婿呢,”柳無憂望着天佑碗裡對成山的菜餚,說道,“您也太偏心了點吧。”
“好了,傻丫頭,你多吃一點兒,”天佑笑笑,把碗裡的菜撥了一些到她的碗裡,說道,“娘夠不着你的碗,所以讓我傳遞一下。”
王氏十分滿意地看着天佑笑了,然後和柳二重對望了一眼,滿面幸福。
“都別爭了,我那有兩件衣裳是娘子做的,沒穿過,等我明早送來給妹夫穿好了,”一直專心着伺候曹小虎吃飯的曹安也沒少關注桌上的談話,他的大方倒是讓柳四娘鬆了口氣。
吃好飯,閒來無事便磕着松子喝着茶嘮嗑。
忽然,從門外傳來急切的聲音,“武大人,柳大人,景將軍,敵方有異動,請三位大人速速回營。”
天佑三人騰地站了起來,將那士兵將軍情細細說了一遍後,武剛先行連夜回涼州城,而天佑和柳無慮則與家人道別之後跟上。
柳無慮跑去王氏屋裡道別,其他人爲了留下空間給柳無憂和天佑,也跟着出去了。
旁邊無人,天佑拉着柳無憂的手,依依不捨地說道,“柳無憂,戰事一結束,我馬上回來,別和其他男人走得太近,尤其是那個周官人,知道嗎?”
柳無憂鼻尖一酸,好想哭的感覺,心裡一陣捨不得,這幾個月來已經習慣了天佑的左右陪伴,一下子要分開了,頓時覺得難過之極,但是,現在的他今非昔比了,她沒理由留下他,“保重!”
好像除了這兩個字,不知道說什麼了,縱然心裡有前百般不捨,難以措詞表達。
“就這麼簡單?”天佑眉梢一挑,說不出的風流,“我可是有很多話要和你說。”
“想說什麼就說吧,”柳無憂看得有些癡了,其實更多地想將天佑的樣子印在眼裡。
天佑一手搭着她的肩,一手輕輕釦起她的下巴,讓自己能夠清清楚楚地看着心愛的女子,含情脈脈地說道,“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我,愛,你~”
柳無憂聽了‘我愛你’三個字後,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不顧一切地撲在了他的懷裡,哭道,“帶我一起走,好不好?”
天佑雙眼頓時溼潤了,緊緊地抱着柳無憂,哽咽道,“丫頭乖,戰爭不是兒戲,我不能帶着你去冒險,乖乖地等我回來,好嗎?”
“不好,我想你了怎麼辦?”柳無憂哭得越來越兇了。
“不哭,不哭,”天佑輕輕地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你這樣子讓我如何安心地離開,可我要是不走,萬一敵人進犯,我們也是逃無可逃,只有打敗了敵人,我們才能毫無顧慮地成親,知道嗎?”
柳無憂自然明白,在這時代的男人,家國之事大如天,勇往直前纔是男人的職責,她沒離開阻止,於是邊哭邊說,“那你一定要回來,不準在犯傻自殺了,你說過要一輩子照顧我的,我沒死你也不能死。”
“我保證一定安全回來,”天佑眷戀地擁緊柳無憂,同樣依依不捨。
時間在兩人之間無聲無息地流過,直到柳無慮進屋說道,“姐夫,是時候出發了,免得耽誤戰事。”
柳無憂一狠心,推開了天佑,決然道,“走吧,別忘記答應我的事情。”
“嗯。”天佑沒急着離開,而是拿了把剪刀,剪下自己的一搓墨發交到柳無憂手裡,“留着做個念想,想我的時候拿出來看看。”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出去了。
柳無憂轉身過去,不敢看天佑的背影,這邊眼淚流得更厲害了,緊緊地將那一搓墨發貼在了心口,天佑,我愛你,我等你回來。
可惜天佑聽不見這些心裡話。
等人一走,柳家顯得空蕩蕩得了,柳青檸不放心柳無憂,所以撇下丈夫和兒子專門陪柳無憂睡覺。
兩姐妹說了許多的悄悄話,有了人相陪,柳無憂情緒好了很多,她把對天佑的思念都藏了起來,打算重振柳家的生意。
第二天,天一亮,柳家外院就熱鬧起來了,趙坤等人一個不少地回來了,聽到柳無憂安全的消息,個個高興地不行。
柳無憂休息了一夜,眼睛雖然有些紅腫,當時心情卻開朗許多,畢竟手上有這麼多事情,哪裡還有時間在那裡幽怨。
用過早飯,柳無憂去外院走了一圈,和趙坤等人說了以後的打算,“店鋪的人手還是按照原來的安排,其他的人把新分的田地翻一下,等着來年耕種,另外茶莊的空房間要仔細打掃乾淨,留作他用。”
“知道了,姑娘,”趙坤應下之後,有些爲難地對柳無憂說道,“小七他們怎麼辦?每次幹活他們都推三推四的,小的也不是說他們偷懶,而且有些搬搬擡擡的事情他們確實不在行,姑娘可是有其他安排?”
柳無憂本來打算辦學堂,然後安排他們進去授課,眼下和亭長徹底鬧翻了,辦學堂可能不會成爲現實了。
“我去問問嚴叔看看,能否讓他們去茶莊演奏。”
“那小的等姑娘消息。”
就爲了這件事情,柳無憂又專程去了茶莊,嚴平雖然眼睛看不到,但是已經熟悉了茶莊的路,走起路來沒之前那麼費勁了。
“姑娘,你說的事情小老兒覺得可行,小老兒一個人彈奏,客人們難免覺得單調,如果我們一起演奏不同的樂器,那麼結果會好很多。”
“不同的樂器?”柳無憂恍然大悟,拍了自己的腦袋道,“我怎麼沒想到呢,嚴叔,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買樂器的銀子我會算給你們的。”
“不用,”嚴平擺擺手,說道,“簡單的一些小老兒都會做,姑娘且放心好了。”
“那再好不過了,”柳無憂放心地把這些事情交給了嚴平,回了柳家,先去了外院,讓小七他們七個人跟着嚴平,如此一來,便不會覺得無所事事了。
“姑娘,您果然來這裡了,”小慧氣喘吁吁地朝柳無憂跑來,“奴婢去茶莊着你,又說你回來了,回內院又沒見着你,想來你是到這兒了。”
“什麼事情?瞧你急得,”柳無憂笑道,“一沒生意二沒客人的,還不許我好好休息一番啊。”
“姑娘,是有人急着找您,”小慧拉着柳無憂就朝內院走去了,剛跨進來,就聽到亭長熱切的聲音,“二姑娘,你可是讓我好等啊。”
柳無憂一看是亭長,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了,昨天還和柳家爭鋒相對,今日怎麼就這麼客氣了,“亭長,您有事兒?”
“沒事兒,沒事兒,只是景將軍不在,我想我要多照顧一下柳姑娘您啊。”亭長笑起來一口黑黑的牙齒,讓人不敢離他近一步。
“好說,好說,小女子不是小孩子了,懂得照顧自己,有勞亭長惦記了。”柳無憂略微屈膝,馬上站了起來。
“應該的,應該的,哦,對了,我已經讓人把你家店鋪的封條給撤了,你們隨時可以再行營業了。”
這件事情就算亭長不說不做,她柳無憂自己也會去撕掉封條,現在她有三座大山做依靠,誰敢在瞧不起她柳家。
“我知道了,小女子稍微有些忙,就不陪你說話了,”說完柳無憂想繞過亭長去柳四娘屋裡。誰知,亭長卻攔住了柳無憂的路,堆笑道,“二姑娘慢些走,我這不還有事情沒說完呢。”
“請說,”柳無憂忍耐着性子說道。
“你不是說要開辦學堂嘛,我已經讓人把祠堂整理出來了,只要姑娘願意,隨時都能開課。”
這到是件好事情,柳無憂不免疑惑了,“亭長,不知道莊子裡的那些人是怎麼願意的?他們對我們柳家一向是避之不及的。”
“哎,”亭長好像一言難盡的樣子,搖了搖頭,自責道,“都怪我,聽信了柳大莊的胡言亂語,說你是個不祥的人,其實根本就是無稽之談,現在我已經知道這是個誤會了,所以啊和莊子裡的人解釋清楚了,他們不會爲難你們的,而且你們開辦的學堂,他們一定會讓孩子們去上的。”
柳無憂沒想到事情這麼輕易地解決了,不過以防萬一,她讓柳三重跟着亭長去祠堂看看先。